看完了書信，陳仲德幽幽一歎，心中最後的一絲僥幸也蕩然無存了。
    詩憐和詩惜行刺失敗，北境之戰的結局徹底定下來了。
    而且，詩憐和詩惜行刺失敗，楊楓會如何對待她們，馮方女的書信中沒有提及。
    到底是刻意規避了這一點，還是說，馮方女也不知道呢？
    這一點呢，又十分重要。
    詩憐和詩惜會不會將她招供出來，關係甚大。
    不過呢，陳仲德估計著，詩憐和詩惜應該不會把她招供出來，因為她們的族人還在他的手中呢。
    可是，陳仲德又沒有十足的把握，畢竟那各種各樣的酷刑加在身上，生不如死的感覺，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詩憐和詩惜呢，又不是受過特訓的死士，未必能夠承受得住嚴刑逼供。
    陳仲德眼珠一轉，笑著說道：“美人行刺，著實也是挺有意思嘛。”
    “隻是，不知道素來好色的燕王殿下抓了這兩個美人刺客，會如何處置她們呢？”
    馮不破明白陳仲德的意思，故意說道：“啟稟陛下，小女隻是略提此事，並不全麵，故而微臣也是不知後續結果如何。”
    陳仲德心中暗罵，老狐狸，真是說話滴水不漏。
    陳仲德嗬嗬一笑：“不知愛卿是不是好奇啊，反正，朕倒是挺好奇的。”
    “楊楓素來好色，天下人皆知。”
    “而美人刺客，又是頭一回。”
    “關鍵是，這倆美人刺客並未得手，想必楊楓是不舍得殺了她們吧。”
    馮不破點了點頭：“陛下言之有理啊。”
    陳仲德簡直想扇馮不破一巴掌，這老東西太可惡了，簡直是就是一條老泥鰍，滑不溜手，根本攥不住。
    不得已之下，陳仲德隻得幹笑一聲：“這樣吧，愛卿再給令愛寫一封書信，問問後續的劇情，就說你我二人都好奇得很呢。”
    馮不破心中冷笑一聲，拱手道：“微臣遵旨，微臣這就動筆，然後請陛下過目。”
    陳仲德點頭道：“如此甚好。”
    其實，陳仲德也明白，馮不破應該看出了什麽來。
    但他不擔心，因為隻要他不承認，馮不破再懷疑也不敢亂說什麽。
    於是，馮不破當著陳仲德的麵，又寫了一封書信。
    內容依然很多，但有一條比較重要，就是他很好奇，詩憐和詩惜行刺失敗之後，結局到底怎麽樣了。
    這就是馮不破的精明之處。
    剛才，陳仲德說，是他和馮不破都好奇此事。
    可馮不破沒把陳仲德寫進去，隻寫是他很好奇此事。
    這麽一來，陳仲德就會承了馮不破一個人情。
    馮不破在大吳國被猜忌至今的情況，也就會發生徹底的變化了。
    馮不破眯了眯眼睛，嘿嘿一笑，莊幽河，從明日起，老夫就該轉守為攻了。
    莊幽河，以前是吏部尚書。
    後來，尚書右仆射劉巨龍病死，陳仲德就提拔莊幽河為新的尚書右仆射。
    這莊幽河呢，跟劉巨龍一樣，也是一個忠臣。
    自古忠奸不兩立，莊幽河就繼承了劉巨龍的風格，處處跟馮不破作對。
    換做平時，馮不破真是不把莊幽河放在眼裏。
    可偏偏是，最近這段時間，陳仲德對馮不破有些猜忌，馮不破隻得處處低調，不敢跟莊幽河掰手腕。
    而現在可以不一樣了。
    嘿嘿，詩憐和詩惜行刺失敗，陳仲德一心想著保命，更是有求於他馮不破，所以馮不破就可以不用再低調，可以對莊幽河進行反擊了。
    果然，陳仲德看過之後，龍顏大悅：“愛卿真乃我大吳國的肱股之臣也，朕心甚慰。”
    馮不破心中冷笑，陳仲德，你現在就像是快被河水淹死的人，而老夫的出現，就被你視為了救命稻草啊。
    等大吳國破了之後，看老夫如何再將這些年從你這裏受過的冤枉氣好好清算一下。
    馮不破是一個極其聰明的人。
    陳仲德開始謀劃日後的活路，他馮不破當然早就謀劃日後並入燕州之後的生計。
    燕王府的吳女，除了秦淮河畔之外，就是章麗華、萬寵兒、馮方女和宣華公主了。
    四個吳女，章麗華和萬寵兒跟陳仲德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而宣華公主是陳仲德的愛女。
    馮方女夾在中間，兩麵逢源是不可能的，不然兩麵都討不到好處。
    除非，楊楓出麵。
    當然了，楊楓出麵也有可能。
    可馮不破是什麽人，怎麽可能會將女兒的抉擇寄托在可能之上。
    所以，馮不破的意思，必須要在章麗華和萬寵兒，以及宣華公主之間，選一方。
    原本呢，馮不破還是偏向於宣華公主的。
    畢竟，宣華公主是處子之身服侍楊楓的，又是大吳國的公主身份，姿色更是僅次於馮方女。
    再加上，若是楊楓殺了陳仲德，就會對宣華公主有那麽一絲的歉疚，也就會更加疼愛宣華公主。
    可詩憐和詩惜的事情之後，馮不破立即就改了主意。
    楊楓或許會饒過陳仲德的性命，但絕不是真心的，心中不免就會有所不爽。
    這一份的不爽，絕對會延及到宣華公主的身上。
    如此一來，馮方女再選擇跟宣華公主同盟，自然就不是最好的選擇。
    反觀，如果馮方女能交好章麗華和萬寵兒，就完全不一樣了。
    這樣的話，馮不破也能在陳仲德身上出出氣。
    畢竟嘛，一個是皇帝，一個是大臣，馮不破被陳仲德壓製了幾十年，受氣何其多啊。
    要知道，越是佞臣，受氣越重。
    為何呢？
    忠臣嘛，有個毛病，在皇帝跟前受了氣，就會說出來，解釋一下，甚至於有膽色的，還會跟皇帝爭辯一二。
    且不說有沒有用，至少有些話說出來之後，心裏絕對是痛快了。
    而佞臣就不一樣了，他們的策略是完全順從皇帝。
    哪怕皇帝說，他今天放了一個屁，奇香無比，佞臣都會說是。
    這樣的情況，皇帝是開心了，但佞臣們卻會很壓抑，因為句句都是違心嘛。
    違心的話說得多了，心情能好得了嘛。
    馮不破就是這樣，拍陳仲德馬屁幾十年，早就是心神俱累。
    所以，一旦同時歸順燕州，馮不破就打算將這些年在陳仲德跟前受的委屈，逐漸算一算，出出心頭的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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