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兒國。
    蕭氏接到了女兒陽成公主楊朵的書信。
    書信中，陽成公主楊朵先關懷了一下蕭氏的傷勢，問蕭氏什麽時候可以痊愈，返回雒陽。
    蕭氏微微一歎，當然是生了孩子之後，再返回雒陽了。
    關鍵是，蕭氏擔心，一旦她生了孩子之後，還舍得再回雒陽，把孩子丟在楚兒國嗎？
    蕭氏是個母係光芒很燦爛的女性，她對孩子的看重程度，絕對要在丈夫之上。
    曾經，蕭氏為了楊柏，幾乎可以不惜一切。
    楊柏對她背叛，蕭氏也是無怨無悔，並沒有對楊柏有過任何的責備。
    可當楊欽殺了楊柏之後，蕭氏的滿腔怒火就對準了楊欽，發誓一定要為楊柏報仇，最後不惜徹底委身給楊楓。
    所以，突然又生了一個孩子，而且是大齡產子，蕭氏能舍得把沒滿月的孩子丟在楚兒國，自己返回雒陽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所以，蕭氏自己心裏明白，短期內她是不會再回雒陽了。
    到時候，蕭氏一定會以幫忙照顧耶律楚兒母子或者母女為借口，留在楚兒國。
    不過呢，一旦蕭氏生產之後，就可以讓陽成公主楊朵來楚兒國了。
    蕭氏繼續往下看書信。
    陽成公主楊朵在書信中的第二個內容，就是關於楊欽和楊楓不是親生父子的那個消息。
    陽成公主楊朵問蕭氏，是不是知道這個消息，對這個消息怎麽看？
    蕭氏看得懂陽成公主楊朵的意思，陽成公主楊朵是在問，蕭氏以前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可惜的是，蕭氏不知道。
    因為蕭氏跟楊欽的緣分，是在獨孤氏死了之後。
    在這之前，蕭氏就是蕭府一個無憂無慮的少女，待字閨中。
    而這個瞞天過海之計，是在獨孤氏活著的時候，是在獨孤氏生產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蕭氏，從未想到過，她會成為楊欽的續弦，所以對這事不可能關注，更不可能會懷疑楊欽會來個偷梁換柱。
    蕭融參與了，他是蕭氏的大哥。
    這種事，關係重大，搞不好就是掉腦袋的事。
    所以，蕭融連親爹蕭廣元都沒告訴，怎麽可能會對蕭氏說起。
    隻不過，現在蕭氏回想起來曾經的事情，才會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當初，蕭氏建議讓楊楓北上燕州，以絕了楊楓成為皇太孫的可能，而楊欽幾乎是毫不猶豫。
    如果他們真是親生父子，楊欽當時身為太子，總該還是要猶豫一下，思考一下的。
    蕭氏微微一歎：“曾經，我認為，對楊欽非常了解。”
    “現在看來，我當時的想法真是太幼稚了，太可笑了。”
    “可惜啊，大哥對楊欽太愚忠了，此事蕭氏一門再無第二人知道。”
    “更可惜的是，大哥的愚忠沒有得到任何好報，反而被楊欽給害了性命。”
    “那個換下來的女嬰呢，她是弘農楊氏之後，卻不知後來情況怎樣了。”
    “恐怕，除了大哥之外，再無第二人知道那個女嬰的下落。”
    蕭氏不知道，楊楓也不知道，甚至於楊欽都不知道。
    當初，楊欽讓蕭融將那個女嬰抱走之後，給他下令，讓他將女嬰秘密殺死，然後埋掉。
    巧的是，蕭融的一個小妾正好生產，也是個女嬰。
    隻不過呢，因為難產的緣故，女嬰沒活下來。
    用後世的話說，是難產過程中缺氧，導致女嬰夭折。
    於是，蕭融就靈機一動，再次來了一個偷梁換柱之計，將兩個女嬰又換了一下。
    蕭融的那個親生女兒，也就是那個死女嬰，被他親手埋掉。
    然後，蕭融向楊欽交旨。
    楊欽多疑，按照蕭融埋屍的地方，派人去挖了一下看看。
    得知蕭融確實將女嬰埋掉了，楊欽這才放心下來，又把這個探查的人殺死。
    蕭融的那個愛妾呢，不是普通出身，而是河東衛氏的一個庶出之女，名叫衛素曦。
    河東衛氏，是二等門閥。
    所以，蕭融猶豫了良久，沒有對衛素曦下殺手。
    但是呢，知道此事的兩個下人，一個是婢女，一個是穩婆，都被蕭融給滅口了。
    而衛素曦呢，隻知道她生的女兒夭折了，蕭融又從外麵抱來一個女嬰，借口是不想讓蕭廣元心情難過。
    但是，這個女嬰的身份，衛素曦是不知道的。
    不然的話，哪怕衛素曦是河東衛氏的嫡女，蕭融也是絕對留她不得的。
    這個女嬰呢，名叫蕭月娜nuo），早已經長大成人。
    說起來，蕭月娜早就過了嫁人的年齡。
    可蕭融知道蕭月娜的真實身份，更擔心有朝一日這件事情會東窗事發，所以蕭融可不敢輕易將蕭月娜許配出去。
    一拖再拖，蕭月娜就成為了老閨女，畢竟她跟楊楓的年齡是一樣的，生日都是同一天。
    衛素曦呢，隻看到蕭融對蕭月娜的婚事很挑剔，錯過了好幾次，但她沒有往深裏去想。
    直到，這個消息傳開，蕭融進京被殺，衛素曦這才將當年之事與蕭融被殺之事聯係起來，隱隱覺得不對勁。
    可衛素曦隻是懷疑，畢竟蕭融已經死了，她沒辦法取證。
    蕭月娜這個當事人呢，更是什麽都不知道。
    衛素曦開始仔細觀察蕭月娜的相貌，果然覺得蕭月娜不像她，也不像蕭融。
    可惜的是，衛素曦沒有見過楊欽，更沒有見過獨孤氏，就不知道蕭月娜是不是像他們兩個了。
    懷疑是懷疑，可衛素曦不敢將這事告訴任何人啊，畢竟太事關重大了。
    可衛素曦也是個聰明人，很快就想出了一個辦法。
    蕭融死後，楊欽在蕭府中沒能搜出當年的任何證據，也就放下心來，便允許蕭融的妻小北上雒陽，投奔蕭廣元。
    不然的話，若是楊欽真的大開殺戒，將蕭府滅門，衛素曦和蕭月娜固然能逃過被殺，但絕對逃不過被流放的命運。
    流放，對於這種官家太太或者小姐而言，其實也是一條死路，隻不過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死。
    楊欽隻殺蕭融一人，目的還是為了自己，不敢跟蘭陵蕭氏結下不可化解的仇恨，因為蕭月琴是燕王府的第一側妃。
    衛素曦的辦法，其實很簡單，就是以找蕭月琴聊天解悶為理由，帶著蕭月娜頻頻出入燕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