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秋風蕭瑟天氣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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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丹火雲錄!
    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群燕辭歸雁南翔,念君客遊思斷腸。慊慊思歸戀故鄉,君何淹留寄他方?賤妾煢煢守空房,憂來思君不敢忘,不覺淚下沾衣裳。援琴鳴弦發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長。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漢西流夜未央。牽牛織女搖踵望,爾獨何辜限河梁?
    作這首燕歌行的乃三國時期的魏文帝曹丕,曹丕字子桓,是一代梟雄曹操的次子,曹操死後,曹丕逼迫漢獻帝禪位,代漢稱帝,改國號大魏,是為魏文帝。曹丕為人精明,不但自己做了皇帝,而且在文學上也頗有造詣,是三國時期著名的文學家、詩人,與其父曹操、其弟曹植合稱三曹。
    這首詩乃是曹丕的代表作,詩中敘述了一位女子對丈夫的思念,筆致委婉,語言清麗,感情纏綿。全詩開頭就描寫秋風蕭瑟,草木零落,白露為霜,候鳥南飛等情景,將一幅秋色圖案展示了出來,再借著蕭條的景色牽出思婦的懷人之情,最後又以清冷的月色來渲染深閨寂寞,表現思婦的哀怒。如此娓娓敘來,幾經掩抑往複,寫出了這位女子內心不絕如縷的柔情。
    這一年已是南宋紹興二十一年,距魏文帝曹丕逝世已有九百多年。時值八月,天氣轉涼,在河南信陽西北的一條大道之上,秋風蕭瑟,草木搖落,全然就是一幅曹丕燕歌行中描述的場景。然而在這場景之中卻並沒有女子的哀怨,有的隻是無邊的蕭索與淒涼。就在這無邊的蕭索與淒涼中,忽然傳來了一陣車馬嘈雜之聲,遠遠望去,隻見有一隊人馬正沿著大道緩緩向東行來。在這隊人馬中,縱馬走在最前麵的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此人腰玄寶劍,全身勁裝,一副武人打扮,但眉宇深鎖,臉露黑色,不見一絲武林俠士的英朗之氣,卻似身中劇毒一般。
    在這中年男子後麵,跟著十幾輛馬車,每輛馬車旁邊都有四、五名漢子看護,這些漢子也是臉現黑氣,愁眉不展,表情鬱鬱。每輛馬車之上,卻都蓋著一張草席,草席下麵似乎擺放著什麽物事,不過此時全被草席給蓋住了,看不清究竟是何物。恰值一陣清風拂過,將草席一角掀了起來,隻見露出的赫然竟是幾條人腿。若是活人,那裏會用草席遮體,那蓋著的分明就是幾具屍體。這隊人馬前後共有十幾輛馬車,所有車上擺放的屍體加起來,當有幾十具之多。
    這一隊人馬沿著大道行了半個多時辰,一路上幾十號人竟誰也沒有出一句聲。眼見天色向晚,天空卻忽然陰沉了下來,不一會,又刮起了西北風,眾人均感到一陣寒意,趕緊各自收緊了衣服。那領頭的中年男子這時卻忽然開口罵道“他奶奶的,屋漏偏遭連夜雨,連鬼老天竟也來欺負咱們,說變天就變天,這還讓人活不活啊。”身後一名年輕漢子答道“幫主,我看這天怕是要下雨了,咱們不如先找個地方暫時避避風雨吧。”
    那中年男子卻搖了搖頭,說道“這鬼地方前不沾天後不沾地的,到哪裏去找可以避雨之處。”說了這話,卻又獨自縱馬馳到了路邊一處高地之上,放眼往前方看了幾眼後,說道“前麵幾裏外好象有個小鎮,咱們今晚就趕到那裏去過夜吧。”跟著又放大了聲音,向身後眾人一起吼道“大家都趕緊加快腳程,天黑之前咱們一定要趕到小鎮之上,否則的話,今天晚上便隻能在雨中過夜了。”眾人聽得,都應了一聲,催動馬匹加速前行。
    才走了不到一裏遠,天空便飄起了雨來,不一會功夫,飄落的雨水就將一條原本就並不平坦的路道變得立時泥濘起來。就在這個時候,忽聽得後麵傳來了嚕嚕嚕的車輪之聲,竟又有一隊人馬從後方趕了上來。這隊人馬走到近前,但見前後也是十多輛馬車,每輛馬車上都放著兩具棺木,那棺木顏色光鮮,顯然是新近才買的。兩隊人馬交錯,但見來人亦是臉色鬱黑,毫無神采,與先時那一隊人馬沒有什麽分別。那中年男子見對方領頭之人過來,抱拳向他打個招呼,卻並不說話,那領頭之人也隻是微微拱手還了一禮,便即向前急行。
    兩隊人馬一前一後同時在大道上行走,那拉著棺木的一隊人馬走得較快,沒過多久便沒有了蹤影。餘下的一隊人馬行走較慢,隻得繼續獨自前行,不過這時道路上卻由於積水淤積,變得越發泥淋了起來,眾人行進的速度因此也受到了一些影響。好在這一段路程也不算太遠,在又走了一陣之後,這一隊人馬總算也抵達了小鎮之上。然而到了鎮上一打聽,所有的客棧竟均已全部客滿,眾人無奈之下,隻得另找其他地方進行安頓。在小鎮上徘徊了許久,終於在鎮子東南邊,找到一處開闊之地,見那裏足夠安置下好幾百人,便當即驅動車馬趕了過去。
    走到空地近前時,卻發現那裏已然停了好幾十輛馬車,原來早有幾隊找不到客棧投宿的人馬在此落腳了下來。那中年男子當即走了過去,向幾隊人馬各自都打了個招呼,這才吩咐眾人趕緊停靠車馬,拿出鍋灶等物,就地開始生火做飯。飯還沒有做好,卻又有好幾隊人馬陸續趕了過來。到了入夜時分,空地上駐紮的人馬竟已達到了二十多隊,各隊人馬大小不一,多的有一百多人,少的也有十數人,狹窄的一塊空地上,竟一下聚集了上千的人馬。
    空地上聚集的人數雖然眾多,可竟是誰也不肯出聲說話,除了偶然有人走動發出些許聲響,其餘的時間,竟都是死一般的沉寂。到了二更時分,雨停了下來,風也漸漸小了,眾人均感到有些困意,便紛紛各自合眼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萬籟俱靜之中,忽然聽得西邊樹林裏竟傳來一名男子的慘叫之聲,眾人立刻驚醒了過來,紛紛拔出兵器戒備。但那慘叫之聲隻叫了一下,就立時嘎然停止了,再沒有發出任何聲響。眾人拚住呼吸又聽了良久,見的確再也沒有任何動靜了,這才紛紛相互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時卻聽得一名聲音稍顯蒼老的漢子說道“大夥這樣問來問去的可沒有用,聽方才那人叫得如此慘烈,隻怕多半已經遇害了,大家還是趕緊清點一下身邊的同伴,看少了什麽人沒有。”眾人聽說,這才立時醒悟了過來,趕緊各自清點人手。清點了一陣之後,那聲音稍顯蒼老的漢子問道“可有什麽幫派少了人沒有?”一名聲音低沉的漢子答道“我們天劍門少了一名弟子。”那聲音稍顯蒼老的漢子說道“果然不出我所料,看來剛才發出慘叫之聲的,就是你們天劍門不見的這名弟子。”
    那聲音低沉的漢子聽了這話,神情有些猶豫,說道“我且到樹林裏去看個究竟。”說完,帶了幾名弟子,舉起火把就往西邊樹林裏走去。才走到樹林邊上,就見一株大樹下伏著一個人,那人身著淺藍衣衫,正是天劍門弟子所穿的服飾。幾名天劍門弟子立即就叫了起來,道“吳師兄,吳師兄。”但一連叫了好幾聲,那人卻是絲毫沒有動彈,幾名弟子走上去一察看,隻見那人胸口上印著一個掌印,顯然是被人用重力給擊中了胸口。於是趕緊伸手解開了那人的上衣,待得低下頭去仔細觀瞧時,赫然發現那人胸前的整排肋骨全部均已斷裂,早已氣絕身亡。
    那聲音低沉的漢子臉色極怒,轉過身來,衝著眾人叫道“我天劍門一向與人無爭,到底是哪個門派要與我天劍門作對,有本事的盡可衝我王某人來,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對付我門下弟子,算什麽本事。”眾人見天劍門弟子忽然慘死,均紛紛搖頭歎息,不過卻是誰也不肯出聲說話。那聲音低沉的漢子又道“敢殺我弟子,卻不敢承認,這算哪門子好漢。”那聲音稍顯蒼老的漢子這時忽然又開口說道“王門主莫要太過氣惱,事情還未弄清真相,你也不要一味指責大家。”
    那王門主哼了一聲,道“陳幫主你說得輕巧,死的又不是你的弟子,你當然可以不在乎了。”那陳幫主一聽這話,臉色一下就怒了起來,說道“現在死的雖然不是我的弟子,可今日在陽首山上,我鐵拳幫光戰死的就七十八人,可不比你天劍門少。”那王門主道“陽首山是陽首山之事,現在是現在之事,陽首山上各幫派都有弟子戰死,可這裏卻隻有我天劍門才有弟子慘死。”那陳幫主道“此地離陽首山不過隻有幾十裏遠,王門主怎麽就這麽肯定剛剛發生之事與陽首山之事就沒有關聯。”那王門主一聽這話,神色頓時一愕,聲音忽然有些發顫了起來,說道“陳幫主,你這話什麽意思,難道你是在懷疑我剛剛慘死的那名弟子乃是蝶湖宮的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