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7章 用力過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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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營帳內氣氛凝滯,向來活躍的夏侯雅東沉下臉,倒是有他身旁一直嫌棄的冰塊臉的幾分神韻了。
    在座幾人中,戚誌標雖不知大家的不高興什麽,但機智的他選擇融入集體。
    顧堯瞥見與聞均交集最少的大舅兄低垂著頭,一臉沉重,眼底卻鋪滿茫然不解。
    好似一隻二哈混入了狼群,絕頂的求生欲刺激得它極力模仿遠親的一舉一動。
    當即被他滑稽的表現逗得忍俊不禁。
    眾人一愣,紛紛轉頭注視著顧堯目光聚集處。突如其來的注目禮,擾得戚誌標有些不自在,雖強撐著沒動,但……
    眼見著大舅兄肢體表情越發僵硬,顧堯好心的攆走了惡趣味發作的同夥,“去去去,你們快別嚇唬我舅兄。”
    金符儀好整以暇的收回目光,刷的一聲打開不知從哪掏出來的折扇,故作風流的扇了幾下,“我們這不是好奇戚家少主在想些什麽嗎?”
    明明幾人裏,他與那聞均幾乎毫無交集來著……
    戚誌標聞言一愣,不好意思的搓著手,“我與你們口中的大皇子不熟,剛剛是在回憶短短幾麵中他給我留下的印象來著。”
    夏侯雅東抿了抿嘴,暫時壓下心底翻湧的自我懷疑,抬起頭,神情凝重的詢問道:“可以說一下你對他的看法嗎?”
    戚誌標有些意外的睜大眼睛,“確定嗎?其實我對大皇子的印象很模糊。”
    夏侯雅東重重點頭,“很確定!”
    他自詡眼力過人,世上千人千麵,他見的人太多了,可謂是閱盡千帆,自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敏銳至極。
    沒想到大皇子那被他蓋棺定論的傻白甜,偶爾天然黑,居然隱藏的這麽深。
    什麽短短一個月就變得判若兩人?
    他不信,他到認為聞人伯均這是暴露本性了,不想再裝了。
    可,翻閱往日相處回憶,他又實在找不出來那人一絲絲偽裝的痕跡。
    這會兒他心底天人交戰,正需要有旁人的發言來佐證自己判斷的正確性。
    戚誌標掃了一圈,見大家都在等待他的發言,不知為何有些緊張,輕咳一聲,朗聲道:“說實話,我與大皇子幾乎沒有交集,隻匆匆見過幾麵。
    在我印象裏,在公眾場合下,大皇子的一舉一動極具皇家風範,雖威嚴不足,但氣場親和。
    私下裏,大皇子在你們身邊就是和活潑愛笑愛鬧的少年,眼神清澈明亮,目光總是落在阿堯的身上,眼底滿是欣賞和豔羨!
    至於是否還有其他麵,我隻能說,我接觸的少,不保證沒有。”
    話落,金符儀和戚儀卿對視一眼,複雜難言的歎了口氣。
    夏侯雅東臉色更難看了,“你說的還挺客觀的。”隻是,這不就跟他往日的判斷一模一樣了嗎?
    一直沒說話的玄策冷冷的吐出一句,“不過就是一個感情淡了的舊友,舍了就舍了吧,沒什麽好討論的。”
    顧堯垂眸看著他緊握的拳頭,無聲歎了口氣,你若是真的無所謂,就不會這樣了。
    當年聞均與他相識不久就遇到了玄策,他們仨從芒碭城一路同行,於臨潭城短暫分別,又於臨洮城相聚。
    三人都是初出家門,外出曆練,巧合相遇並同行,也算是緣分一場。
    兩位師兄雖隻與聞均短暫交流過,但也聊的很是投緣。
    夏侯雅東雖是最後加入的,可,他與聞均相性最合,反倒是玩的最多的。
    一眼錯開,當初的同道中人,知心好友麵目全非了,哪個心裏都得難受一會兒。
    顧堯自知自己沒什麽立場開解大家,他甚至是幾人中反應最激烈的。
    畢竟不論前世今生,顧堯隻要真心想交好的,都會給他回饋真心。
    聞人伯均,是他的第一次滑鐵盧。
    從來沒經曆過這種情況的顧堯,可不就跟溫室的花朵一般,蔫巴巴的,短時間內恢複不了,情緒不穩定到被親近的人分分鍾看出來了。
    這場聚會的源頭可不就是他嘛!
    戚誌標看不過去幾人沉鬱的樣子,嘖了一聲,“不就是突然有個朋友兩麵三刀的嗎?有什麽大不了的,等以後經曆的多了,你們就會明白,這才哪到哪。
    我跟你說,我們宗門裏一對親生兄弟,從小相互依偎,互相扶持,好不容易拜入宗門,日子好起來了。
    那兄弟中的兄長天資卓越拜入內門,弟弟卻是資質拙樸成了外門雜役。
    麵對這天差地別的境遇,兩人間不知不覺的就疏離了。
    你看看,人家多深的感情,一朝變故,不也斷了關係嗎?
    遠的不說,就說近的。
    我之前有一個一見如故的好友,是在出宗曆練的時候遇到的,幾年間,我們倆結伴走遍了整個蒼瀾大陸,曆經多次生死考驗。
    那感情不知道有多好,反正肯定比你們這小孩過家家的交朋友要好。
    然後呢?
    然後在我們偶然闖入一眾散修奪寶紛爭裏的時候,他趁我不備,一把將我推入戰圈,自己搶了那眾人環伺的靈物轉身就跑。
    獨留我一人奮戰到最後,好不容易活下來,轉頭人家就冒出來想滅我口。
    那話怎麽說來著,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瞧瞧,我這淒慘的經曆有沒有幫你們開解一二。”
    為了安撫好妹夫的心態,戚誌標狠心揭露自己心上未愈合的傷疤。
        不就是些許真情假意嗎?跟背刺比起來,他們選擇放過自己。
    幾人嘴上說著釋懷的話,心裏卻不是沒有疑慮的。
    怎麽可能有人裝得那麽完美的,其中是否有什麽他們不知道的緣由在?
    聞均這道迷題,在顧堯心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傷疤,隻待後續相見,求個答案。
    現在,幾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苦笑的戚誌標身上。
    顧堯擔心的看著大舅兄,“當時的處境肯定很危險,舅兄,你這堪破人心叵測的經曆,也過於慘烈了一點。”
    戚儀卿眉心緊皺,他怎麽從沒在家族裏聽說過此事?
    注意到族弟眼底的疑惑,戚誌標擺了擺手,“這事多丟人啊,我哪能到處宣揚。”
    金符儀歎了口氣,“這轉變比大皇子還突兀啊!昨天還暢快的坐在一起論道,今天就突然背刺了。”
    戚誌標眼中閃過一絲傷感,苦澀的牽了牽嘴角,“並不突兀,後來我們對峙時,他想讓我死個明白,便告知了我,我們戚家對他有滅族之仇。
    雖然他的家族我沒聽過,但,勢力紛爭從來都沒停止過。
    我們戚家一路發展起來,腳下必然是踩著其他家族的屍骸的。
    這我不否認。
    但,若是一開始他就講明緣由,找我一決生死,我肯定還沒這麽難受。
    不過,也可能他為的就是讓我痛苦難受,這才選擇了這條路吧!”
    夏侯雅東冷哼一聲,“這手段……嘖嘖,不過這也告訴了我們,斬草要除根!”
    戚儀卿臉色難看極了,族兄居然會遇到這種事情,他聽著都覺得傷心。
    玄策倒是接受良好,畢竟他一向冷心冷情,真正能被他接納的人少之又少。
    出了一個聞均已經很不得了了,吃了這個教訓,未免受傷,他決定封心鎖情,隻把一個顧堯,半個夏侯雅東放在心裏。
    金符儀握著扇子的手臂整個都僵住了,他突然開始回憶齊家的舊仇。
    “嘶……怎麽辦?齊家仇敵太多太多了,根本數不過來。
    我家嫋嫋將來要是也遇到這種事情,我真是刨了齊家祖墳的心都有了!”
    突然接受到金符儀傳音的顧堯眉頭一挑,“放心,你齊家祖墳已經沒了!”
    金符儀抽了抽嘴角,“阿堯,現在這種時候,你在說什麽地府笑話?”
    顧堯安詳的笑了笑,不然怎麽辦?
    他突然想起來自家也有一堆仇人呢,回頭得問問老爺子,那些仇人死沒死絕。
    要是珺姝她們出來曆練遇到舅兄這種糟心事,單是想想他就得氣吐血。
    可以說,戚誌標以一己之力,暫時蕩平了幾個小年輕的鬱悶。
    不過有些用力過猛,加強了幾人心裏對仇敵們斬草除根的執念。
    幾人今後的仇敵:……你看我像高興的樣子嗎?.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