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文心底在罵娘。
    王二是吧？
    你廢了，你真廢了！
    這次真是坑死他了，一想到要對活閻王出手，盧文的心頭，就不由自主的彌漫出一股恐懼。
    活閻王那廝，你裴寂初生牛犢不怕虎，但他盧文可是看著活閻王一路高居宰相，位高權重。
    他若出手，多半要廢！
    即便這件事很離譜，即便活閻王和老國公動手毆打裴寂。
    但盧文卻覺得，活閻王既敢動手，那就有他的底氣。
    裴寂皺起眉來，他也不傻，當下便知道盧文是慫了。
    他雖不爽，但也並未表現出來，畢竟活閻王的身份的確恐怖，盧文畏懼也很正常。
    並且，他早就有了後手。
    “盧大人，高大人雖為丞相，但身為百官表率，豈能如此動手打人？”
    “難道說，這代表大乾律法公正的大理寺，也懼那活閻王的滔天權勢？”
    裴寂故意拔高聲音。
    這聲音落下，大理寺外的一些士子也紛紛不淡定了。
    他們高舉右拳，高聲道，“嚴懲狂徒，捍衛聖道！”
    “律法森嚴，豈容活閻王如此狂妄？”
    盧文抬頭看去，隻見一些士子，發出一陣又一陣的聲浪。
    但好在，那聲浪並不算太大。
    裴寂心底有些失望。
    按理來說，以裴家的聲名，再加上他這般淒慘的模樣上街，還來大理寺尋求公道。
    長安士子應當躁動，形成一股巨大的力量，倒逼大理寺審案。
    這也是他此行的目的所在！
    可現在來看，聲浪卻比他想象的低的多。
    但想到高陽接連幹的事，裴寂也就釋然了。
    先是力挫楚國使團，詩聖之名傳遍天下，又捐了一千萬兩銀子，要廣建學堂，大庇天下寒士，最近又一計令趙國大亂，深得大乾民心。
    他往後看了看，叫喊的士子還真不多，大半都滿臉遲疑，有些不信和等著看熱鬧。
    倒是一些中年商賈，那為他助威的聲浪，簡直不加掩飾，撕心裂肺。
    這看的令裴家嘴角一抽。
    但縱然這些……也夠用了！
    裴寂抬起頭，盯著盧文。
    盧文被架在火上炙烤，極為難受，這件事他還真不好處理。
    一旦律法不公正，裴寂光是找禦史參他一本，那他也廢了。
    但若秉公處理，那就要與活閻王作對。
    但盧文畢竟是混跡官場的老江湖，他也立刻想到了辦法。
    “來人，去請高相請來，就說他涉及打人一案，本官依律傳召詢問！”
    高相身為大乾丞相，定國公府又戒備森嚴，高陽縱不來，大理寺有什麽辦法？
    他還能帶兵強衝定國公府？
    那隻能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武曌，由武曌定奪。
    如此一來，他算是成功將自己摘了出來。
    盧文臉色緩和，用隻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滿意的道。
    “盧文啊盧文，真不愧是你。”
    “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但正在這時，大理寺外，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
    “不必派人傳喚本相了，本相到了！”
    什麽？
    這話一出，盧文驟然抬頭，看向大理寺外。
    隻見原本在大理寺外的士子和百姓，全都紛紛讓出一條寬敞之路。
    高陽一身紫色官袍，在陳勝等一眾護衛的拱衛下，徑直走來。
    “高大人！”
    “高大人來了，大家快讓讓！”
    “高家祖孫三人一起動手打人，這太離譜，我信高大人。”
    “我也是，高大人都主動來了，那必然一身坦蕩！”
    人群之中，引起一眾議論，大多是支持高陽的士子。
    盧文麵色一白。
    高陽，竟主動來了？
    老天，別搞啊！
    盧文心底在罵娘，他的腦海中，王二這個名字，快要刻入骨子中。
    裴寂也一臉愕然，驟然回頭。
    當看到那張俊逸的麵龐，他的眼裏閃過濃鬱的怨毒，雙拳也驟然攥緊。
    這王八蛋，他居然還敢來？
    裴家的計劃中，壓根沒有高陽主動前來。
    在他和裴誠看來，以高陽的權勢，必定主動避開此事。
    這是比較聰明的做法。
    但他們也沒打算高陽前來，因為這隻是第一步，來自裴家的造勢！
    真正的殺招，在明日早朝！
    “高大人，你居然還敢主動前來？”裴寂一臉愕然，忍不住出聲。
    高陽挺直腰肢，淡淡的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本官有何不敢前來？”
    裴寂驟然一愣，眼珠子瞪大。
    他渾身都被氣的輕微顫抖起來，他聽到了什麽？高陽這廝是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他怎麽有臉說出這話的？
    “高大人，這話你說出來，良心不會疼嗎？”
    “疼什麽？”
    高陽反問。
    裴寂差點一口血噴出來，如果眼神能殺人，那高陽早就死了上萬遍。
    盧文一愣，臉上浮現出一抹喜色。
    高陽的一張嘴，那可是死的都能說成活的，活的都被氣死數個。
    那他擔心個毛？
    想到這，盧文心中瞬間大定。
    一旁，王二也激動的看向高陽，他奶什麽時候生，全靠高陽了！
    裴寂徹底忍不了了，他指著高陽道，“高大人，你說疼什麽？”
    “你瞅瞅，你看給我打的！這件事，在下絕不會善罷甘休，我裴家也絕不善罷甘休！”
    “依我大乾《乾律》，毆打士族者，罪加三等，高大人身為宰相，更該以身作則，當嚴懲！”
    “現在罪魁禍首就在此，還請盧大人明鑒！”
    這番話說出來，一些士子情不自禁的為高陽提了一口氣，緊張不已。
    但高陽卻很淡定，他一臉詫異的道，“裴公子，本官什麽時候打你了？”
    “你有證據嗎？”
    此話一出。
    裴寂眼珠子都瞪圓了，他不可思議的看向高陽，似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高大人，你說什麽？”
    “你沒打我？”
    “你摸著自己的良心說話，你敢說你沒打我，你父高峰沒打我，你祖父定國公沒打我？”
    高陽將手放在心口處，幾乎不假思索的道，“沒打啊，怎麽了？”
    噔噔！
    裴寂朝後退了兩步，差點一口血噴出來。
    這活閻王簡直喪心病狂，跟他玩這一出是吧？
    都特娘給他打成豬頭臉了，這還不承認，並且說的還這麽不假思索。
    草！
    草啊！
    裴寂被氣的失聲，胸膛一陣起伏。
    盧文則更放心了，雖然裴家底蘊極強，但與定國公府以及活閻王，他還是選高陽！
    裴家不一定能整死他，但高陽想整他，那真是……順手的事罷了！
    高陽心中搖頭，這裴寂就這點水平，這點承受能力，也敢和他過招？
    這就受不了了？
    那接下來你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