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子，您這話是什麽意思？”
    “下官愚鈍，有些不明白您的意思……”
    周文斌隻感覺天都塌了，聲音一陣發顫，幾乎語無倫次。
    縱然是大冬天，外麵寒風蕭瑟，但周文斌卻感覺整個人熱的不行，額頭滲出一層又一層的冷汗。
    刷！
    圍觀的百姓們紛紛伸長了脖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活閻王……剛把奸夫淫婦送進去，轉頭就要對縣太爺下手了？
    嘶！
    簡直殘暴！
    簡直令他們一陣歡喜！
    高陽目光冰冷，如同兩道利劍刺向周文斌，他上前一步的道，“周縣令，你究竟是愚笨，還是在跟本公子裝傻？”
    周文斌盯著高陽極具威懾的眸子，瞳孔驟然一縮。
    “下官……下官不敢。”
    “不敢？”
    “那本公子問你，王秋生一介書生，身板還沒有王秦氏豐腴，他是怎麽施暴的？這疑點一，你審案時，可曾深究？”
    “我……”
    周文斌想要出聲辯駁，卻被高陽打斷。
    “還有，王秋生既已得逞，秦氏衣衫撕裂，那撕裂的痕跡是掙紮所致，還是人為撕扯？痕跡方向、力道可能分辨？這疑點二，你驗看時，可曾細查？”
    “其三，既是奸汙，王秦氏身上的傷，你可找人驗過？是否與口供一致？”
    “其四，也是最離譜的一點，秦氏與王秋生乃繼母與嫡子關係，王老漢病重垂危，此時突發此案，家產歸屬一目了然，作案動機如此明顯！這疑點四，你身為父母官，可曾有過絲毫懷疑？”
    “這些，你查了嗎？”
    高陽的質問一聲比一聲高，一聲比一聲淩厲，如同驚濤駭浪，將周文斌徹底淹沒。
    他看著咄咄逼人的高陽，心神顫抖，徹底說不出話。
    高陽眸子銳利，繼續高聲道。
    “其六，王秋生既喊冤枉，那先前為何認罪畫押？是你用了大刑，想要迅速破案，還是有人威脅逼供？”
    “這六大疑點……”
    “周縣令，回答我！”
    周文斌官帽歪斜，涕淚橫流，跪在地上朝高陽渾身顫抖的道：“下官失察，還求高公子開恩啊！”
    “失察？”
    高陽冷笑一聲，不為所動，“我看你分明是懶政瀆職，草菅人命！”
    “如此多的疑點漏洞，你卻視而不見，隻聽信一麵之詞，幾乎鑄成冤案，斷送一條人命，毀掉一個家庭！”
    “你還配為官嗎？”
    高陽漠然地看著他，緩緩道：“本公子離京前，恰與兩位弟子閑聊，說起地方吏治，看來，是得讓他們多費心，將此事原原本本，呈報禦史台，好好議一議了。”
    什麽？
    禦史台？
    周文斌猛地抬頭，臉上血色盡失！
    誰不知道大乾自從高相問政睢陽郡後，吏治考核就變得異常嚴格，尤其是禦史台那幫禦史，聞風奏事，堪稱雞蛋裏麵挑骨頭。
    他這種失察之罪，證據確鑿，若是一旦被捅上去，罷官奪職都是輕的！
    旁邊的師爺也是嚇得腿軟，但終究多了幾分心思，他壯著膽子，顫聲問道。
    “敢…敢問高公子，您何時有兩個弟子了？下官似乎未曾聽聞您正式收徒啊……”
    高陽瞥了他一眼，淡淡開口：“也不是什麽外人，就是張承和李長河那兩個老家夥，非纏著我要探討些學問，勉強算是個記名弟子吧。”
    張承？
    李長河？
    嘶！
    這兩個名字如同九天玄雷，轟得周文斌和師爺外焦裏嫩！
    這兩人是何等身份？那可是當朝心學泰鬥，文壇領袖，天下學子敬仰的大儒！
    他們的門生故舊遍布朝野，尤其是禦史台，不知有多少禦史是他們思想的擁躉和崇拜者！
    他這點破事若是由這兩位將此事呈報禦史台，那效果，簡直堪比閻王爺的親筆批文！
    完了，全完了！
    這下不是丟官那麽簡單，恐怕後半生都要在牢獄中度過了！
    周文斌徹底絕望了，雙眼一翻，直接暈死過去。
    “這就不行了？”
    “這也配當貪官？”
    高陽見狀，有些愕然，不由得十分不屑。
    就周文斌這心理素質，簡直是拉低了他們貪官的平均素養。
    百姓們看得目瞪口呆，一片震撼。
    破了奇案，懲了奸惡，這還不算完，現在就連昏聵瀆職的縣令也要被一起送入天牢。
    這……這就是活閻王的行事風格嗎？
    太狠！
    太霸道了！
    高陽搖搖頭，轉身離去。
    陳勝跟在高陽身旁，不敢大聲喧嘩，隻敢小聲逼逼賴賴的道，“大公子 ，你這事不地道。”
    “哦？”
    “怎麽不地道了？”
    高陽眉頭一挑。
    “您為何不跟屬下說一聲，讓屬下有個心理準備，這萬一屬下真得逞了，那可是眾目睽睽之下，那可是公堂啊，到時如何收場，到時該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風光大辦！”
    “正所謂腦袋掉了碗大個疤，怕毛？”
    高陽直接開口。
    陳勝：“？”
    他覺得高陽說的很在理，畢竟這是他陳勝的腦袋，要砍就砍他，又不是砍高陽的腦袋。
    這的確怕個毛？
    “不過，陳勝，本公子倒是很好奇，那可是公堂，還是眾目睽睽之下，以你的智商，不會真的沒看出來我是故意而為的吧？”
    這時。
    高陽開口。
    陳勝：“……”
    這一刻，他的心宛若受到了一萬點的暴擊。
    但他不動聲色。
    轉而便大笑著道，“哈哈哈，大公子，你瞧你這話說的，我陳勝是何許人也，這怎麽可能看不出來？”
    “大公子，我剛剛演的怎麽樣？”
    高陽嘴角帶笑，打趣的道，“嗯，不像演的！”
    這時。
    王秀蓮夫婦也追了出來。
    “高相，還請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