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日看著三個依偎在一起的幼崽，決定殘忍地戳破她們關於友情的想象，她道“你們知道你們一輩子的朋友，剛才都試著丟下你們獨自逃跑過嗎？”

    三個幼崽齊齊沉默，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都很尷尬。

    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最後還是小橡梟開口了，她理直氣壯道“你都要拿我們去賣錢，我們是你的財產，你怎麽可能殺了我們。”

    小月狐和小燭蠻眼睛一亮，齊刷刷點頭是的是的，我們不是沒有想法的跑路，我們是深思熟慮的跑路。

    逐日……

    小橡梟清了清哭到沙啞的嗓子，道“姐姐…不，老大，你看，我們這麽聰明，你與其賣掉我們，不如留我們在你身邊幫你做事。”

    逐日忍了一晚上，這一刻終究還是沒忍住笑了一下。

    這個幼崽在發現反抗沒用後，選擇了第二個做法——開始試圖展示自己的價值，來說服自己。

    但逐日很快就收斂笑意，她的五官好似因困惑和不敢置信而擠在一起，她道“你們幫我做事？你們不是想上學？”

    小橡梟立即道“我們上學後也可以幫你做事啊，上了學，我們可以幫你做的事就更多了。”

    逐日氣笑了“……我還得資助你們上學是嗎？你自己聽聽你這個計劃，你敢說我都不敢聽。”

    小橡梟安靜了下來，但也就幾秒，她又問“那你有什麽仇人嗎？你可以養著我們幫你報仇。”

    小燭蠻“她為什麽不自己報呢？”

    小橡梟“我們可以是備用方案啊，她這麽壞，萬一她還沒報仇成功就出意外了呢。”

    小燭蠻驚恐道“可以這樣說話的嗎？”

    小月狐“可是事情已經這樣了啊，我覺得有道理，誰知道她能活多久呢。”

    小燭蠻尖叫了“切割，大姐姐，我要和她們切割！”

    逐日“……”

    小橡梟“我可以幫你熬魔藥。”

    小月狐“我可以複製物品，還能治療。”

    小燭蠻“我可以幫你將所有食物變成魔法食物。”

    小橡梟“你與其賣掉我們，讓我們為其他人賺錢，不如留下我們為你賺錢。”

    小燭蠻“誒？那我們為什麽要給她賺錢，不給其他人賺錢呢？對了，人到底是什麽東西？”

    小月狐“對啊，我們為什麽要給她賺錢，她對我們很殘忍。”

    小橡梟“但萬一遇到的人更壞呢。”

    逐日默默地聽著三個幼崽當著她的麵討論到底該不該選她。

    心想，這個冬幕節真是前所未有的熱鬧。

    她舒展著兩條幾乎和幾個幼崽身高一樣長的胳膊，伸了個懶腰，從空間背包裏掏出炊具和食材，又往木桶裏丟了幾個水球。

    她衝幾個幼崽招手“過來，把這些菜洗幹淨切了。”

    小橡梟第一個跑過來，看向自己的眼睛都在發亮“你不賣我們了？”

    逐日抬了抬下巴“切菜，別廢話。”

    她發現這個小橡梟是最先接受規則的一個。

    不過另外兩個也不慢，先前的仇恨好像不複存在，她們開始乖巧又笨拙的切菜。

    逐日這下是真的來了點興趣，膝蓋撐住手肘，她的腦袋懶懶地躺在手背上，她問“剛才不是還恨我恨得要死要活的？”

    三個幼崽的動作一頓，她們彼此之間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那個小橡梟出來說話了。

    她道“是你教我們的啊，摒棄情緒，專注如何解決問題。”

    小橡梟理直氣壯，甚至隱隱還有一種倒打一耙的語氣，好像在說你怎麽會問這麽簡單的問題。

    小月狐也道“是的，我們在展現我們的價值。”

    逐日又問“那你們為什麽會覺得跟著我，會比被我賣掉要好？”

    小月狐和小燭蠻都看向了小橡梟。

    在這個問題上，她們兩個並不堅定，但尋歌卻已經有了答案，於是搖擺不定的她們好像也有了方向，可是其實她們也不懂為什麽尋歌想跟著這個精靈。

    為什麽要跟著這個精靈？

    虞尋歌的腦回路很簡單——這個精靈很酷。

    她還沒有每一個選擇都要衡量得失與利弊的概念。

    她就是單純覺得她很酷。

    就算她白天才在精靈手下吃了不少苦，可精靈騙人時的狡詐，翻臉時的冷酷，擊敗她們時的利落幹脆，高大卻不臃腫、反倒矯健如同獵豹的身材，精靈獨有的頂尖美貌，還有寶物獵人的時髦職業。

    這一切，都深深震撼了虞尋歌這個鄉巴佬的心。

    就連這個精靈獵人教導訓斥她們的那番話，都戳在了虞尋歌的心尖尖上。

    讓她覺得自己一瞬間就長大了，冷酷了，學到了不得了的知識。

    這不是在過家家，這是到了新世界，而這位精靈，她沒有將她當幼崽看待，而是教導了自己世界運行的規則。

    她向往這個寶物獵人，她想成為寶物獵人這樣的存在。

    所以她選她。

    就這麽簡單。

    她認真說完自己的想法後，對霧刃和肥鵝道“你們不要被我影響，你們可以自己做出決定，如果一定要被賣掉……”

    她仰望著哪怕坐下也比自己高的寶物獵人，她是如此龐大，將自己襯托的如此渺小。

    她一字一句道“我買下我自己！我值多少錢？我出雙倍的價格，將我從那個未知的買家手中買下自己，我會在五年內將錢還給你。”

    “我會熬魔藥，我可以給你加那個氣泡護盾，你可以將我留在身邊試試，這就是我的價值。”

    “你是我為我自己選定的老師與雇主！”

    月亮已經高懸在她們的頭頂，冬幕節即將結束，新月即將來臨。

    火堆照亮了逐日的麵容，可虞尋歌讀不懂對方的神情。

    逐日猛地抽出長劍，長臂伸展，加上劍本身的長度，劍尖恰好搭在了小橡梟的脖頸處。

    相隔著火堆，逐日道“我討厭蠢貨，說話不喜歡說第二遍。”

    小橡梟身體在微微顫抖，但她的表情足夠勇敢，她眼神亮得驚人，她說“隻要您願意教導我，我會記住您說的每一句話。”

    逐日“我的世界沒有律法與正義。”

    小橡梟“我將舍棄律法與正義。”

    逐日“明年7月魔法學院報名，你肯定我會讓你去？”

    小橡梟“無法肯定，但我有6個月的時間來打動你。”

    逐日問了最後一個問題“如果我沒你想象中那麽強大怎麽辦？”

    小橡梟“那是我超越您的那一刻才有資格思考的問題。”

    遠處的小鎮上響起慶祝新月到來的鍾聲與煙花聲，可逐日的輕笑聲是如此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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