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楠滿意地點了點頭，笑容重新浮現在臉上：“這才對嘛，晏老板。你放心，隻要你好好配合，我自然會照顧好你的女兒。”
    晏渠沒有再說話，隻是默默地站起身，轉身離開包廂。
    他的背影顯得格外佝僂，仿佛一瞬間老了十歲。
    已經徹底被逼到了絕路，而這條路的盡頭，或許就是萬劫不複的深淵。
    走出飯店，晏渠抬頭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心裏一片冰涼。
    他摸出手機，撥通了晏歡的電話，聽到女兒清脆的聲音從另一端傳來：“爸爸，你怎麽突然打電話給我呀？”
    晏渠強壓下心中的酸楚，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歡歡，你在哪兒呢？玩得開心嗎？”
    “我在跟哥哥一起玩呢！他們對我可好了，爸爸，我跟媽媽玩幾天就回去哈。”
    晏歡的聲音天真無邪，卻像一把刀，狠狠刺在晏渠的心上。
    “好，好，好……玩得開心就好。”晏渠的聲音有些哽咽，隻好匆匆掛斷了電話。
    他站在街頭，握緊手機，眼神逐漸變得冰冷而堅定。
    自己已經無路可退，但為了女兒，他必須想辦法掙脫這個泥潭，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
    另一頭，晏晴天陷入了思考，內心反複權衡著是否應該繼續與晏渠拉近關係。
    最近這段時間，村子裏彌漫著一種不安的氣息，村民們私下裏議論紛紛，說廠裏的生意每況愈下，大家都擔心哪天會被找個莫須有的理由辭退。
    在這種氛圍下，每個人都變得異常謹慎，工作時絲毫不敢懈怠，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惹禍上身。
    晏晴天也很糾結。
    如果沒有伯母在經濟上的支持，自己想要改頭換麵、擁有新的生活將異常艱難。
    可這個節骨眼，什麽忙都幫不上的她再去廠子裏，不就是添亂嘛。
    經過幾天的猶豫和掙紮，晏晴天終於鼓起勇氣，決定去廠裏找晏渠
    當她走進廠門時，一眼便瞥見了晏渠那張布滿愁雲的臉龐，他正坐在一旁，眉頭緊鎖地吸著煙。
    晏晴天心中不禁湧起一陣同情，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走到晏渠身邊，輕聲安慰道：“大伯，您別太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晏渠抬頭看到晏晴天，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晴天呀，你怎麽來了？我聽說你快要開學了是吧，學習可得加油呀。”
    說著，他從口袋裏掏出錢包，抽出一張嶄新的紅色百元鈔票，“這點錢，你拿去買點文具和學習用品吧。”
    晏晴天接過錢，心裏卻有些扭扭捏捏。
    這一百塊錢對於她想要買的那件大幾百元的外套來說，簡直是杯水車薪，但她還是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感謝了大伯。
    她咬了咬嘴唇，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大伯，伯母和歡歡去哪兒了呀？我好幾天沒看到她們了。”
    晏渠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語氣有些疲憊：“噢，她們出去旅遊了，估計過幾天就回來。到時候你再來玩吧。”
    晏晴天點點頭，心裏卻有些不安。
    她總覺得大伯的笑容背後藏著什麽沉重的東西，但她不敢多問。
    她低頭看了看手裏的錢，又抬頭看了看晏渠那張愁雲密布的臉，再次鼓起勇氣說道：“大伯，您別太擔心了，廠子裏的事情一定會好起來的。”
    晏渠歎了口氣，揉了揉太陽穴，語氣有些無奈：“希望吧，最近事情確實有點多。”
    晏晴天猶豫了一下，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最終還是鼓起勇氣開了口：“大伯，其實……我覺得您資助的那些小孩，根本不會感恩的。我之前在村裏見過他們，一個個冷著臉，連招呼都不打。您對他們那麽好，他們卻一點反應都沒有，真是白眼狼。”
    她頓了頓，聲音突然變得鏗鏘有力，像是要把心裏的決心一股腦兒倒出來：“但我不一樣！大伯，您對我的好，我都記在心裏。等我學業有成，一定會好好報答您的！我一定會讓您和伯母過上好日子！”
    “與其資助那群白眼狼，不如……資助我。我比他們懂事，也比他們知道感恩。”
    晏渠原本疲憊的眼神微微一動，目光落在了這個侄女身上。
    晏晴天雖然皮膚有點黑，但五官清秀，眉眼間透著幾分靈動，尤其是那雙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藏著什麽心思。
    她喜歡漂亮，愛打扮，雖然家境一般，但總能把一些普通衣服穿出幾分時髦感。
    如果把她交給妻子培養，或許也不是不行。
    妻子一向擅長調教人，晏晴天這樣的女孩，稍加打磨，說不定真能成器。
    雖然龍婆說過不能強迫人幹那種事，可如果是她自己主動找上門來的，那就不算強迫了吧？
    晏渠心裏盤算著，臉上卻不動聲色。
    隻見他輕輕歎了口氣：“晴天啊，你有這份心，大伯很欣慰。不過，資助那些孩子是大伯的責任，他們或許現在不懂事，但將來總會明白的。”
    晏晴天急了，連忙上前一步，聲音裏帶著幾分急切：“大伯，他們根本不會明白的！您為他們做了那麽多，他們連一句謝謝都沒有！可我……我不一樣，我會記住您的恩情，我會用實際行動報答您！”
    晏渠看著她，眼神裏多了幾分深意。
    他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笑：“晴天，你真的想報答大伯？”
    晏晴天用力點頭，眼神堅定：“當然！隻要大伯願意幫我，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晏渠拍了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長道：“好，那大伯就給你一個機會。等你伯母和歡歡回來，我帶你去見伯母。你伯母最會教人，讓她好好教你，怎麽樣？”
    晏晴天眼睛一亮，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真的？謝謝大伯！我一定好好學，不會讓您和伯母失望的！”
    晏渠點點頭，目光卻有些複雜。
    他也許正在把一個無辜的女孩推向一條危險的路，但他已經無路可退。
    或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吧。
    他轉身望向遠處的海平線，心裏默默想著：
    “龍婆，這可不是我強迫的，是她自己找上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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