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斯年低頭刷著手機走進來，校服袖口還沾著籃球場上的草屑。
    緊跟其後的顧誌強吹著口哨，故意用書包撞開鞋櫃門，帆布鞋甩出去時帶翻了整排拖鞋。
    “警察叔叔好！”顧誌強突然露出燦爛的笑容，卻在瞥見周慧手中的首飾盒時瞳孔驟縮，“嬸嬸這是...家裏遭賊了？”
    就是他！\"周慧如同護崽的母獸般撲過去，指甲幾乎要觸到顧誌強的衣領，\"警察同誌，快搜他書包！贓物肯定還在！\"
    顧誌強靈活地側身避開，臉上掛著無辜的笑容：\"嬸嬸，您這是說什麽胡話？我剛放學......\"
    還裝！\"周慧失去理智地撕扯他的書包，拉鏈崩開的瞬間，課本、文具散落一地。
    顧建國上前試圖拉住失控的妻子，卻被她甩開手臂：\"別攔我！今天必須查個水落石出！
    混亂中，顧誌強仿佛是被周慧用力推到，突然踉蹌著撞向呆立一旁的周玲玲。
    今日發生的種種，早已將周玲玲嚇傻了，所以當顧誌強滿眼惡意的撞過來時，她竟然忘記了躲避，被用力這麽一撞，她手裏攥著的項鏈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那項鏈在燈光下閃著冷光，鏈子還在地上晃悠，就像在嘲笑所有人。
    時間仿佛凝固。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那條項鏈上，連警察翻動記錄本的聲音都戛然而止。
    顧誌強彎腰撿起項鏈，指尖在蛇形紋路上來回摩挲：“咦？這不是嬸嬸找了半天的項鏈嗎？”
    說到這裏，顧誌強突然抬頭，眼底閃過狡黠的光，\"對了，今天午休時，我在廁所隔間外，好像聽見林小雨說，有個精神病要用珠寶買她的月考試卷，玲玲，那個精神病不會是你吧？”
    早在進屋後，顧斯年便放下了手機，眼下的這場大戲不比手機好看多了。
    見周玲玲麵色慘白，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顧誌強又連忙替她找補道！“肯定是我想錯了，一定不會是玲玲的，玲玲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呢？而且林小雨也在，這種事情一問就知，玲玲又怎麽會這麽蠢呢？”
    “玲玲！”周慧的聲音有些幹澀，目光不可置信的看向周玲玲，似乎是在尋求一個答案。
    看著滿屋的人都看向自己，其中還有天生便讓人帶著敬畏感的警察叔叔，周玲玲終於在壓力之下崩潰，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姑姑，我知道錯了，我隻是不甘心，我想要回到尖子班，不想讓自己的一輩子都毀了而已。”
    說到這裏，周玲玲扭過頭，一臉恨意的看向顧誌強：“是他害我，姑姑是他害我呀，是他故意設下的圈套，也是我蠢，竟然會一而再再而三的上他的當。”
    聽到周玲玲認了罪，顧建國猛地鬆了一口氣，不是顧誌強就好！
    隨後，巨大的內疚感又席卷而來，自己怎麽能這樣想誌強呢，他也隻是一個孩子而已。
    緊接著，又聽周玲玲將髒水潑到了顧誌強身上，顧建國再也忍耐不住：“冥頑不靈！都已經被人捉賊捉贓了，你竟然還敢在這胡亂攀咬？”
    周慧機械地低頭，又緩緩抬頭看向丈夫。
    顧建國陰沉的臉色像暴雨前的烏雲，而顧誌強則默默蹲下身，將散落的課本一本本撿起，借此遮掩住自己幾乎壓抑不住的笑容。
    “玲玲......你怎麽能......。”周慧的聲音顫抖得不成調，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痛。
    警察見此情景，無奈的合上記錄本：“家庭糾紛建議內部協商解決。”
    隨後看向跪在地上的周玲玲，目光中帶著憐憫與警告：“至於這位同學涉嫌教唆作弊的問題，我們會移交校方處理。”
    等警察離開以後，周慧塗著指甲油的手指緊緊攥著那條項鏈，鑽石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她盯著跪坐在地上的周玲玲，眼神逐漸冰冷：”明天就送你回鄉下，你這樣的品行，留在城裏也是禍害。”
    周玲玲猛地抬頭，姑媽的眼神讓她如墜冰窟。
    回去？
    頂著小偷，作弊者的惡名回去？
    讓所有人都知道她被趕出班級，被親戚厭棄，像垃圾一樣被丟回那個破敗的老家？
    絕對不行！
    “我不回去！”周玲玲突然尖叫一聲，猛地從地上彈起來，像隻被逼入絕境的困獸，瘋狂地衝向陽台。
    紗簾被她帶起，在身後翻飛如鬼魅的殘影。
    她翻身坐上窗台，雙腿懸在二十多層樓的高空，夜風呼嘯著灌進她的校服，衣擺獵獵作響。：“你們逼我，我就跳下去！”
    “玲玲！”周慧臉色煞白，她下意識往前衝，卻被顧建國一把拽住。
    看著這個從小看大的侄女，周慧突然覺得無比陌生，窗台上那個麵目猙獰的少女，真的是當年那個乖巧的玲玲嗎？
    周玲玲的指尖死死摳著窗框，狂風把她的校服吹得鼓脹起來，她看著姑父驚慌的臉，姑媽慘白的唇色，突然明白了什麽。
    原來，他們也會怕。
    “我要轉學。”周玲玲聲音嘶啞：“去私立高中，住宿製，否則我現在就鬆手。”
    顧建國倒吸一口涼氣，私立高中的學費頂他半年工資，更何況...
    “不行！”周慧終於找回聲音：“那種學校一年要好幾萬……！”
    周玲玲鬆開一隻手，身體隨著風輕輕搖晃，樓下傳來路人的驚呼聲。
    “給！我們給！”顧建國終於崩潰，嗓子幾乎破音：“你快下來！”
    周玲玲沒有動，隻是歪著頭，用勝利者的姿態俯視他們。
    看啊，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現在不也得跪著求她？
    周慧則是直接癱坐在地，這可真是請神容易送神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