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柔原以為被孫有德玷汙已是地獄絕境，卻不想次日清晨的陽光，竟照出更不堪的深淵。
    當她踩著碎玉簪的寒光走出房門時，簷下竟跪著一溜花枝招展的女人。
    劉姨娘扭著水蛇腰，秋姨娘撫著鬢邊金釵，身後還跟著十幾個擠眉弄眼的侍妾，光看那排場，湊三桌麻將都能多出兩個端茶的。
    \"喲，這不是新夫人嗎？\"劉姨娘率先起身，指尖劃過江雲柔撕裂的衣袖，\"昨夜侯爺可還滿意？妹妹們可都等著伺候呢。”
    話音未落，眾妾便捂嘴笑作一團，脂粉香混著酸意撲麵而來。
    江雲柔攥緊袖中銀簪，這才驚覺孫府與江府天差地別。
    在江家，柳氏雖苛待庶出，卻把後院管得鐵桶一般；
    可這孫府，簡直是群魔亂舞。
    她作為陛下親封的正妻，此刻卻像個闖入歡場的孤魂，連下人們遞來的漱口茶都帶著輕蔑的笑。
    更讓她心寒的是孫家人的嘴臉。
    孫有德的嫡女孫明珠抱著一隻波斯貓，斜倚在遊廊柱上，金鑲玉的護甲敲著貓爪：\"你們可不要小瞧了父親新娶的夫人，我可是親耳聽到她說，她乃是好孕之體，宜男之相。\"
    此話一出，瞬間讓後院的姨娘與庶子們變了臉色，看向江雲柔的目光也帶上了幾分戾氣。
    這時，孫英傑姍姍來遲，打量了一番江雲柔的氣色後，這才聲音輕緩地開口道：\"昨日父親酒醉，所以我特意命廚房熬了兩碗燕窩，一會兒您同父親一起用些吧。\"
    雖然口口聲聲提著父親，但江雲柔還是從孫英傑的眼中看出了對她的擔憂之色。
    差一點，眼淚便奪眶而出。
    兩情相悅之人，最後竟然被人倫所阻礙，老天爺何其不公！
    孫英傑將燕窩遞給江雲柔，目光掃過那些姬妾時帶著不易察覺的冷意，\"各位姨娘若是無事，便請回吧，莫擾了母親靜養。\"
    姬妾們雖不甘心，卻也忌憚孫英傑得皇後看重，隻得悻悻然退去。
    孫英傑雖然為她解圍了一次，卻不能為她解圍無數次。
    後宅的爭鬥不休鬧得江雲柔頭疼不已，她這個新來的主母，簡直成了所有人的眼中釘。
    各種明爭暗鬥、明槍暗箭層出不窮，最可悲的是，那個老色鬼孫有德根本不站在她這邊。
    江雲柔不明白，上輩子她籠絡不住顧雲澈的心，這一世，孫有德也更偏愛妾室。
    難道真的是她沒有魅力，留不住這些男人嗎？
    後來還是孫英傑無意之中為她解了惑。
    \"男人都有這般劣性，\"孫英傑的聲音從窗外傳來，他隔著窗紙遞進一碟桂花糕，\"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
    江雲柔捏著糕點的手猛地一顫。這話說得粗俗，卻像一把鑰匙捅開了她記憶的閘門。
    上一世，顧雲澈明媒正娶了她，卻偏偏對庶妹江素月另眼相看，這不就是妻不如妾嗎？
    後來江家被抄家，顧雲澈甚至在府外置了別院安置她，又何嚐不是妾不如偷？
    \"偷不著......\"江雲柔喃喃重複，眼中忽然亮起詭譎的光。
    既然如此，她何不走走上輩子庶妹的老路？
    如今顧雲澈明媒正娶了江素月，成了人人稱羨的恩愛夫妻，這不正是偷得著？
    若她能讓顧雲澈重新對自己產生求而不得的欲望，豈不是應了偷不如偷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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