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儀宮內，薛宛央躺在床榻上，臉色蒼白如紙。太醫診完脈，叮囑幾句便退下，殿內又恢複死一般的寂靜。
    “陛下……可曾來過？”她輕聲問，嗓音沙啞。
    玲瓏眼眶一紅，低聲道“陛下正在忙……派了太醫來，說讓娘娘好好休養……”
    薛宛央緩緩閉上眼，一滴淚無聲滑落。
    他連看都不願來看她一眼了……
    薛宛央忽然想起從前，她哪怕隻是咳嗽一聲，蕭恒都會緊張得徹夜守在榻前。
    而如今，她動了胎氣，他卻連麵都不露，隻派了個太醫敷衍了事……
    “蕭恒……”薛宛央攥緊錦被，指甲幾乎刺破綢緞，“你當真……如此絕情？”
    腹中的孩子似乎感應到她的情緒，輕輕踢了她一下。薛宛央撫摸著肚子，忽然笑了，笑容淒豔如凋零的花。
    窗外，暮色沉沉，最後一縷夕陽也被黑暗吞噬。薛宛央望著逐漸暗下去的天光，眼中的光芒也一點點熄滅。
    既然他不要她，那她，也不要他了。
    往後的日子，她隻要孩子，隻要權利！
    幾副安胎藥下去，薛宛央的胎象終於穩定了些。
    這日清晨，她推開雕花木窗，見外頭春光正好，在玲瓏的勸說下，終於決定出去走走。
    “娘娘，咱們往禦花園去嗎？”玲瓏輕聲問。
    薛宛央纖細的手指在窗欞上輕敲兩下，嘴角泛起苦笑“不去禦花園，找處僻靜的地方走走吧。”
    玲瓏眼睛轉了轉“奴婢記得西六宮後頭有條僻靜的小路，咱們就去那兒走走吧。”
    那條路偏僻得很，平日裏連灑掃的宮人都少去。
    薛宛央之所以同意過來，無非是不想遇見那個人——如今執掌鳳印、春風得意的林貴妃。
    她不想行禮，更不想看對方得意的眼神。
    陽光透過稀疏的枝葉灑在青石小路上，薛宛央扶著腰緩步前行。
    七個月的身孕讓她行動不便，可比起宮裏的憋悶，這點不適反倒算不得什麽。
    轉過一處荒廢的宮牆，前方忽然傳來腳步聲。
    薛宛央心頭一緊，正欲回避，卻見來人一襲靛青色錦袍，腰間懸著蟠龍玉佩，赫然是七王爺蕭策。
    “臣弟參見貴妃娘娘。”蕭策顯然也吃了一驚，連忙行禮。
    薛宛央微微頷首“七王爺不必多禮。”
    她注意到蕭策手中捧著一束新鮮的野菊，“王爺這是……”
    蕭策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花束，神色柔和了幾分“今日是母妃忌辰，臣弟特來祭拜。”
    薛宛央這才想起，蕭策的生母慧妃早逝，生前就住在附近的凝暉堂。
    她不由多看了蕭策一眼——這位王爺素來低調，今日一見，倒比宮變時更顯清俊。
    隻是眉宇間那股鬱色，與記憶裏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相去甚遠。
    “娘娘身子可大好了？”蕭策忽然問，目光落在她明顯消瘦的臉龐上。
    她怎麽憔悴了那麽多。
    薛宛央下意識撫上臉頰，勉強笑道“勞王爺掛念，本宮無礙。”
    蕭策卻輕歎一聲“娘娘比宮變那日瘦了許多。”
    他的目光移到她隆起的腹部，又飛快移開，“皇兄他……”
    一陣沉默，微風拂過，帶來野菊淡淡的香氣。
    “娘娘若是不介意，臣弟陪您走走吧。”蕭策忽然開口，“這條路偏僻，娘娘還是該多帶些人。”
    薛宛央本想拒絕，可看著蕭策誠懇的眼神，鬼使神差地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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