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博瑞的聲音很輕，卻讓陳朗掙紮得更加厲害。
    陳博瑞見狀一咬牙，也不糾結，幫著孫雨萌便將父親拖向浴缸，陳朗的瞳孔因絕望而放大。
    他最後的意識，是兒子在他耳邊說的那句話“放心，我會好好活下去的。”
    水麵恢複平靜後，陳博瑞癱坐在地上，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
    孫雨萌在一旁喘息，她的妝容早已花得不成樣子。
    “我們……”後怕終於湧上心頭，陳博瑞顫抖著開口詢問道，“我們……該怎麽辦？”
    孫雨萌緩緩抬頭，眼神逐漸變得清明，她站起身，從公文包裏取出那份被水浸濕的保單“你先走，我一會叫救護車，就說……你父親醉酒，在浴室摔倒溺水。”
    陳博瑞聞言，點頭顫抖著起身，剛要離開，身後又傳來孫雨萌的聲音。
    “對了，博瑞，”孫雨萌聲音平靜得可怕，“你最好永遠記住，今晚發生了什麽。畢竟咱們兩個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陳博瑞突然打了個寒顫，他看著麵前這個他從小夢想中的完美母親，此刻卻變成了一個麵目全非的怪物。
    陳博瑞跌跌撞撞地衝下樓梯，雙腿軟得幾乎支撐不住身體。
    直到冰冷的夜風灌進衣領，他才驚覺自己的襯衫早已被冷汗浸透，黏膩地貼在背上。
    他到底做了什麽！
    陳博瑞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指關節處有幾道細小的傷口，是父親掙紮時留下的。
    遠處突然響起刺耳的警笛聲。
    陳博瑞渾身一顫，那不是救護車的鳴笛，而是警車特有的尖銳呼嘯，他猛地抬頭，看見小區門口閃爍著刺眼的紅藍警燈。
    “賤人！”陳博瑞咬牙切齒地咒罵，衝向陳朗停在樓下、還沒被收走的黑色奔馳。
    鑰匙還插在點火器上——陳朗總是這樣粗心，引擎轟鳴的瞬間，後視鏡裏已經出現了警察的身影。
    輪胎在地麵摩擦出刺耳的聲響。
    陳博瑞死死攥著方向盤，指節發白。後視鏡裏，警車如影隨形，無論他如何加速轉彎，始終甩不掉那閃爍的警燈。
    孫雨萌！
    陳博瑞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眼前浮現出後媽那張妝容花掉的臉。
    一定是她報的警，一定是！
    先利用他除掉父親，現在又要把他送進監獄……
    儀表盤上的指針不斷右移，100……1101novel.com……140……
    陳博瑞的視野開始泛紅，耳邊隻剩下自己劇烈的心跳和引擎的咆哮，他根本沒注意到前方大橋上閃爍的施工警示燈。
    當奔馳衝上大橋的瞬間，陳博瑞才發現身後的警車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他剛鬆一口氣，車輪突然碾過什麽硬物，方向盤在手中瘋狂震動——
    “砰！”
    一聲巨響，世界天旋地轉。
    擋風玻璃外，夜空與江麵在視野中不斷顛倒，陳博瑞最後的意識，是冰冷刺骨的江水從四麵八方湧來，灌入他的口鼻……
    “快！救人！”趕到的警察對著對講機嘶吼。
    兩個會水的警員已經脫掉外套跳入江中，但湍急的江水很快吞噬了他們的身影。
    當救援隊終於打撈起那輛沉入江底的奔馳時，陳博瑞的身體還保持著掙紮的姿勢。
    他的手指死死摳著車門，指甲全部外翻，仿佛在最後一刻還在試圖逃離這個由他親手打造的噩夢。
    法醫翻開他僵硬的眼皮，發現瞳孔已經擴散，可那雙眼睛裏，依舊能看出極度的恐懼與不甘。
    就像幾個小時前，那個被他按進浴缸的男人一樣。
    而追逐他的警察，其實是來抓陳朗的，有關部門已經掌握了陳朗偷稅漏稅的證據，所以過來請他回去接受調查。
    卻沒想到剛進小區，便瞧見陳朗的車瘋狂逃竄，所以他們這才追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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