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仙府仍在混沌海中一路俯衝向下，周遭混沌水流的狂暴衝擊卻在某一刻驟然停歇。
    陳玄心頭一凜，下意識鋪開方圓四萬裏的神識 —— 那神識如一道無形長鞭，瞬間刺破渾濁海水，直直探向下方海底。
    眼前景象陡然清晰：上方仍是翻湧不休、墨黑如汙的混沌海水，而下方卻橫亙著一道界限分明的水流結界。
    結界之內的海水清澈得近乎透明，卻又透著一種沉凝的暗黑色，靜得連一絲波瀾都無，宛如凝固的黑曜石。
    神識穿透那道結界，混沌海海底的景象瞬間撞入陳玄腦海 ——
    密密麻麻的浮屍堆疊如山，層層疊疊地鋪滿海底，有的保持著揮劍的姿態，有的麵容猙獰似在承受劇痛，屍身表麵還殘留著幹涸的暗金色血跡，連仙古時期服飾衣服的褶皺都清晰可見。
    而在屍山最遠處，一株翠綠玉枝正靜靜矗立，葉片上流轉著淡淡的瑩光，在死寂的海底顯得格外刺眼。
    “小塔，你看。” 陳玄將神識所見同步給紫府中的小塔。
    話音剛落，小塔便化作一道流光衝出仙府。
    它本就隻是一截殘破法身，無半點生命氣息，穿過那道涇渭分明的界限時，連一絲漣漪都沒激起，徑直落入海底的靜水海流中。
    “小子，快停下！” 小塔的聲音陡然在識海中炸響，“千萬別讓仙府進來，一旦你進來，這些上古仙蠱浮屍會立刻圍攻你！”
    陳玄心髒驟停，猛地掐斷仙府靈力。
    北冥仙府在兩道水流的交界處劇烈震顫幾下，才險險停穩，船身離下方的靜水隻差數尺。
    他僵在原地，連大氣都不敢喘，神識再次掃向下方 ——
    最上層的浮屍氣息駁雜，大多是反虛境、天仙境，偶有天神境的威壓散出。
    再往下，真仙境、真神境的氣息如沉雷般蟄伏。
    而屍山最底層，仙王境、神王境的氣息幾乎凝成實質，甚至有幾道氣息比神王境更勝一籌，壓得他神識都微微刺痛。
    冷汗瞬間從額頭滲出，順著臉頰滑落。
    陳玄暗自慶幸 —— 若不是小塔先去探路，自己駕著仙府衝進去，此刻怕是已被億萬浮屍撕成碎片。
    他根本不敢想，憑自己這點修為，如何對抗一群曾是神王仙王的屍體。
    更何況小塔說過，混沌海已有自我意誌，外來者稍有異動，它便會操控這些浮屍圍攻。
    到那時別說找混沌道果、煉混沌仙氣，能不能活著離開都是奢望。
    陳玄屏住呼吸等待，沒過多久，小塔便縮成指甲蓋大小，從下方靜水海流中衝出，穿過結界回到仙府之內。
    “怎麽樣？” 陳玄急忙追問。
    小塔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興奮：“小子，這次真是天大的造化！”
    它頓了頓，語氣稍定，“這些浮屍我都查過了，意識早散了，它們隻剩堪稱不朽的神體留在此地，如最虔誠的信徒般臣服於混沌大海的意誌，淪為其操控的工具。”
    “這些浮屍說白了，強與弱全看怎麽論 —— ”
    “弱在魂魄與意誌早已消散，生前悟透的大道、乃至能撼天地的永恒大道，如今連一絲痕跡都無法調動。”
    “強卻強在沉寂混沌海半個紀元，早已被海水淬煉出金剛不壞之軀。”
    這混沌海水最擅凝煉屍骨，能將肉身打磨得堪比海底嵌滿的混沌晶石，堅硬到離譜。”
    “小子，你仔細看，它們裸露的皮膚、甚至臉頰都泛著暗黑色澤，肌理間隱隱有玉質光澤流轉，早已不是普通屍體，更像一件件被歲月雕琢過的器物，或者說…… 沒有靈智的傀儡。”
    小塔咋舌道，“它們的神體堅硬如鐵，力道更是無窮無盡。你真要闖進去，麵對的就是最原始的力量碰撞，還有鋪天蓋地的圍殺。”
    見陳玄臉色微變 他也是笑著繼續道，“不過換個角度想，這對你來說是千載難逢的曆練 —— 我剛才試過了，你隻要踏入那片靜水，最上層億萬浮屍就會立刻蘇醒撲上來。”
    “這些浮屍裏大多是反虛境，混著幾百個天神境和天仙境，境界看著和你相當，卻連半分大道之力都用不出來。”
    “小子，這麽好的機會，你就不想試試？”
    陳玄一聽就懂了小塔的心思 —— 它是想讓自己借著這場廝殺，磨練應對圍攻的本事，攢下真正的實戰經驗。
    陳玄凝眉沉思片刻，終是微微點頭：“行是行，但你可得盯緊點。萬一你看走了眼，我怕是瞬間就會被撕碎。”
    陳玄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別人說什麽信什麽，他繼續道，“哪怕他們沒法用大道之力，可你也說了，他們的身體堪比混沌晶石，幾乎打不破。我就算使出極道劍法，頂多把他們轟飛，根本沒法徹底毀掉。”
    小塔晃了晃塔身，語氣篤定：“你要是擔心這個，我有辦法幫你。”
    它頓了頓，看向陳玄道，“把你收起來的九子離火鼎取出來。那鼎雖說已經殘破，內裏空間卻還能吞天納地。”
    小塔見陳玄取出九子離火鼎，也是繼續道，“等會兒你潛下去，先跟這些反虛境、天仙境的浮屍交手，什麽時候覺得它們對你造不成威脅了，就操縱鼎把這些蘇醒的浮屍全收進去，回來休整一番，再下去挑戰真仙、真神層次的。”
    “這麽反複打磨廝殺曆練，你的實力隻會越來越強，而下方的浮屍也會被你一點點清掉，正好形成個完美的閉環。”
    “而且這些浮屍，經我細看，可是堪比頂級煉材的寶貝。等日後你拿到混沌道果和混沌晶石，帶著它們離開這裏，到了外界隨便變賣，就能換海量資源來修行你的極道體係。”
    “變賣仙古伏屍？這行嗎？”陳玄嘀咕著說道。
    小塔不顧這些，他的聲音裏滿是雀躍：“小子，這可是天大的機緣。這百萬級浮屍的價值，也就比混沌道果稍差些，甚至比嵌在海底深處的混沌晶石還要珍貴幾分。”
    “什麽，居然有如此巨大價值？賣，必須賣，我不是走私販賣屍體，我是在將仙古時期的大能伏屍拯救出地獄。”陳玄瞬間給自己找到了一個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