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法之有根本,術為能開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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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絕對不是楊勇一時興起的信口開河,他確實是體會到了這其間的不同感覺。
    靜處,自然是沒有比一個修行人於定境之中更能體現的地方。
    而且不隻是陳石,包括楊勇,甚至他們的辜老爺子師父,定境都不會擾亂周遭的任何人,更是與那共情之法又有著天壤之別。
    可陳石仔細回想一下也跟著發現,城隍師父就好像隨時隨地都處於定境之中,並不局限於是否定坐,或者走臥。而且那定境之靜處仿佛帶有某種他本身的獨有屬性,亭亭而立、靜懿安寧。
    兩人好像已經摸到了某種門檻,但要想現在去印證,顯然時間已經是不夠了。
    因為師父城隍又施施然從那方天地走了過來,裹挾著他那獨有的靜寧氣息。
    如果說有一種特殊的情況存在的話,其實以陳石倆人的修為,本應該早就能印證辟穀之道。
    但無論是辜老爺子,還是石老爹,其實都沒有意願讓兩人刻意去修習這種苦修的路數,更何況要以藥王穀的理念,其實也不適合辟穀之道。
    藥王穀講究生機盎然、五氣朝元為人體最佳,辟穀之術雖然也確實能淬煉人體、以熬煉之法同樣也能淬煉出半聖身軀,但理念不同,就已經注定不會效用這種方式。
    而就算藥王穀弟子也印證辟穀之法,也隻會選擇以丹藥維持飽滿生機,然後單純的去體會空腹淨血之道。
    實在沒必要隻為了這一處蹊徑,還要再去熬煉餐霞飲露的本事。
    不過現在,恐怕兩位是不修也得修了。
    城隍說話做事的方式一向幹淨利落,走到跟前,隻掃一眼便已經清楚倆人如今狀態。既不評價也不幹涉,隻自顧自開口道“辰時朝霞最具純陽生機,而獨屬於五行之外,混無根瓊漿而飲,可補靈根真元。
    這天宮內沒有俗世充饑之物,如若沒有練成這餐霞飲露的本事,就一直餓著吧。”
    說完,竟又施施然走了。
    “……”
    兩人有些錯愕,甚至楊勇都沒來得及整理清楚他到底說了啥。
    因為方才等城隍師父過來的時候自然也裹挾了他那靜寧氣息,楊勇沒忍住,便有些貪婪的盡力去體會那種神識感覺。
    城隍雖看了他一眼,但也沒有理會。
    而這種本就是傳法式的話語,自然也會如兩人拜師之時那般,聲聞之中伴隨著神魂意識。楊勇心思不在,自然是隻能憑聲聞意識記住其表象文字。
    扭頭看了一眼正陷入沉思的陳石,又放棄了在這個時候向他請教的想法。
    中文有個好處就是,即便是你現在不明白他具體所說的是什麽意思,也能事後僅從字麵之中略窺一二,如果再加上本就先知道的所述中心思想,就更能體會其宗旨本意。
    城隍師父並沒有說這就是辟穀之術,但他說了這天宮之內沒有俗世充饑之物,不就是沒糧食嗎?而餐霞飲露,其實楊勇第一個聯想到的詞語就是在不少書籍中都提到過的辟穀之法。
    “辰時朝霞最具純陽生機,而獨屬於五行之外,混無根瓊漿而飲,可補靈根真元。”
    楊勇雖然沒正兒八經讀過幾天書,但一直跟在辜老爺子身邊,接觸的古文書籍自然不少,後來在醫院的經曆,師父和師兄們又不少為他們倆惡補過關於文言文的閱讀常識,所以現在對這種略接近於白話的文言,理解起來其實並不為難。
    辰時,朝霞,一個是時間,一個指物,最具純陽生機,也可能是指是其屬性。
    師父說過,人之五識隻能分辨三界之內、五行之中的物質,朝霞看似摸得著,實則隻有一片水霧和光,這純陽生機又該如何辨別呢?
    想到這,楊勇又記起臨上山之時,陳石於石老爹身上發現生機“白毫”,這兩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麽關係?
    果然,城隍師父所言也印證了朝霞本就不在五行之內。
    混無根瓊漿而飲,古人大多言辭比較誇張,這瓊漿應該就是指水霧,混合著純陽生機一起喝下去,可如今楊勇連純陽生機是什麽都沒想明白,又怎麽能做到混而飲之呢。
    可補靈根真元,這句話其實楊勇很擅長。靈根可指很多意思,但放在這裏其實就是指人的身體。真元又名本元,乃人基本能量之一,也是人之生機所在。
    仿佛一道無聲光亮從腦海中劃過,生機不就是存在於自己身體之內嗎?又何必舍近求遠去摸索那虛空飄渺之處?
    雖還不能辨別清楚自己體內生機到底為何物,但模糊之間也能從有形之中去分辨出那無形之質。再與朝霞之內氣息相印證,到時候是收斂,還是淬煉,不都是有助益之功嗎?
    這點,楊勇很擅長啊。
    說做就做,本就處於靜氣寧神狀態,片刻就已深譜虛靈冥想之中。
    這也難怪先前城隍師父並沒有幹涉他走馬狀態,楊勇這一番自我推演,竟也把辟穀術之邏輯分析得七七八八。
    人們通常所說法術,容易把法與術混為一談。
    實則法為本,術為根,技為枝葉;法本已明,根自堅固,開枝散葉,遍地能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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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比陳石晚了一步,楊勇也跟著進入了深層次寂定空靈狀態,不消片刻功夫,倆人身上就已經泛起一層白毫,竟與先前在石老爹身上所看到的其實並無二致。
    不同的是,石老爹越是靠近陰山,身上白毫就越是散逸的厲害。反觀陳石、楊勇,身上白毫不但沒有散逸,還隱隱有從霞光之中攝出一層雲霧,化入己身,遠遠望去,那層白毫也是越加凝實。
    這一刻,兩人對純陽屬性也有了初步的了解和認識,也為在不久的將來見識極陰,打下了基礎。
    之所以城隍沒有在跟前盯著,一部分原因是他也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幾百上千年,可謂是一刻也不能鬆懈。
    另一部分原因呢,也是因為他一直認為,授徒之技在於點睛,一味的按部就班隻能是教出一群大果子兵來,而不是培養出合格的將。
    即使隻有每一個時辰之間能抽出一小部分時間,實則這不在身邊的時間裏也是在二人身上留下了神識靈引,就是他倆的一舉一動,也能如麵親臨。
    或許是境界差距太大的原因,以如今陳石的修為,竟然都沒有被察覺。
    看著二人很快就差不多掌握了餐霞之法,就算是以城隍見識也有些動容,這份天賦可不僅僅是有前身福緣所能賦予的。
    尤其是那楊勇,思維敏銳不慮其三,落子定心不憂唯二,心性倒有幾分當年石老爹的氣魄。一時間,城隍竟有恍如隔世之感,對當初隻憑借朦朧之感就順勢留收楊勇也找到了一份理由。
    照理說念及陳年感情,又有曾經承諾,城隍分別有收到陳石、鬼王、諦聽三枚麻錢,才答應授陳石三年技藝。但這自始自終,除了陳石把楊勇帶在身邊,並心有初衷之外,陳石麻錢之原主石老爹、鬼王、諦聽其實都沒有提及關楊勇有事。
    如果以城隍秉性,可能楊勇就是連天宮都不能見,更不要說直接登臨其中了。
    可鬼使神差的,從那一夜開始,好像城隍就已經默認了楊勇隨身陳石左右,然後又順其自然的隨陳石登臨天宮,再一起授典拜師,成就師徒緣分。
    沒有人質疑,但並不代表著沒有人不在意。
    而這在意之人竟然也就是楊勇他自己。
    時辰還早,初步掌握餐霞之法的楊勇有血勁百脈的行運基礎,周身經脈本就比陳石要活躍充盈得多。
    再加上他法力具備,除了辨別這霞露之間純陽生機稍微有些耽擱時間之外,其後的沁潤之法更是有些手到擒來之感。
    隻不一會兒,楊勇就感覺自己已經“飽”了。
    這當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飽腹感,而是楊勇感覺周身遍布著一種充盈的滿足。
    隨著純陽生機沁潤,本沒覺得饑渴的身軀本能也有了幾分空曠之感,渾身上下就像是充滿了一個個空蕩蕩的氣泡泡,不餓,但很空。
    很快,在楊勇的識海之內,也發現了身體表麵上的那種白毫生機,形如濃霧,知其無形,但神識感應卻有實質。
    也正好填充那本就覺得有些空蕩蕩的靈之根本。
    等楊勇率先退出靜寧狀態之時,也就是他渾身充盈之時。
    這不是楊勇主動退出神識世界的,而是行運餐霞之法飽滿之時的自然反應。
    其實就連再過一會兒才“醒”過來的陳石都不知道的是,也僅僅隻是初學餐霞辟穀之法的人才會有這種自然反應。
    等他們熟練過後,如果沒有掌握這種退出神識之法,還會吃上這方麵的虧,甚至傷及形神。
    不過這都是後話。
    楊勇在清醒過後,發現陳石還沉浸在神識世界之中。
    每一個孩子幾乎都有一個披風大俠的夢。望著身披白毫的陳石,此刻不正如自肩膀兩旁披上如幻白袍嗎?
    看著看著,竟然有些入神。
    自己本意是來護送陳石的,怎麽就稀裏糊塗的隨他拜了城隍為師呢?雖然自己確實也有些奢望能有相同於陳石的際遇,但這種想法就隻是一時的想法,並不會因為自己能否有相同緣法而生出嫉妒、羨慕之心,更加不會去想有何惡意。
    這點楊勇很是自知之明。
    從頭經過楊勇並沒有落下,自己就好像與陳石為一體,他所應受即是自己所應受,自然而然。
    再加上楊勇此刻也明白自己到底置身何處,雖已經見過世麵,絲毫不慌,但此時此刻楊勇還是不由自主的質疑起自己到底是誰、誰人又是我的荒繆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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