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輕臣被他一噎，臉上清潤的笑意顯得有幾分尷尬。
    那杯本來要遞給君昭的顧渚紫筍，終是沒膽遞過去。
    他怕君昭真能毫不留情剁了他的手喂狗……
    顧渚紫筍是四月新進的茶，白毫顯露,芽葉完整,香氣高爽，滋味甘醇。
    可就算他再愛，此時也不好獨自享受。
    指腹輕輕摩了摩杯沿，正色道：“不是我要搶你的女人，是皇祖母的意思，我也是被逼的。”
    君昭眼底映著池水的微光，恣意而疏冷道：“那你不妨說說，你皇祖母是如何逼你的，讓你在短短宣旨的片刻功夫就答應了這門婚事？”
    白輕臣眼眸一閃，訝異了一瞬隨即苦笑道：“往日皇祖母往我府中塞人，我能拒便拒，推脫不下者便隨意往後院安置了去，但一日未有正妃，也無人替我管理那些女子，故而那日皇祖母突然讓我娶曇翎公主為妃時，我當時連曇翎公主是誰都不知道，可府中確實缺一位女主人，就玩笑著隨口應下了，事後我才知，那曇翎公主竟然是……”
    竟然是當初那個膽大包天逛花樓的小姑娘。
    他說不出當時是驚訝還是驚喜，沒想到當年拒絕與自己見麵的小姑娘，身份一轉，就成了他未過門的妻子。
    君昭半垂的眼睫動了動，而後抬眼，道：“竟然是什麽？”
    逆著粼粼波光，他冷淡的唇抿成了一條薄線，收攏手指，陰惻惻看著白輕臣。
    白輕臣對上那陰鷙的目光，扯了扯唇無奈道：“竟然是當初你看重的那個小姑娘，我這才急忙修書一封告知你。”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雙手背於身後，朝君昭走近，清朗俊逸的臉龐頗有些豔羨道：“吉日定在五月五，你整整提前了大半月，難怪那小姑娘對你情根深種，為了換得冰晶草，倒是能委屈應下皇祖母這荒唐的要求。”
    白輕臣走至君昭身側停下，兩人肩並著肩，他偏頭玩味道：“若是你能再早個十天半月，她見了你定然會跟你走，可眼下……”
    他故意拉長了尾音，如願瞧見君昭平靜的眸子裏掠起的零星波瀾，壓下勾起的唇，道：“中間出了點岔子，你要帶她走怕是沒有那麽容易。”
    北街，曇翎公主府。
    守門的兩名侍衛看見靖王府的馬車在府門前停下，麵麵相覷一眼，迎了上去。
    白輕臣踩著腳蹬下了馬，抬腳便上了台階。
    一名侍衛見狀，小步在身後跟著，諂媚道：“殿下今日又來了，公主見了殿下定然歡喜，屬下先去通稟一聲。”
    白輕臣腳下稍頓，餘光掃了眼身後跟著的近侍，擺手道：“不必，我自己進去就行。”
    那侍衛聞言，臉上都快笑出花來，連連點頭，還邀功似的附帶一句，道：“公主今日在後花園，殿下直接去後花園尋公主便是。”
    白輕臣聞言，連敷衍的回應都未有，隻默默加快了步伐，領著自己的“近侍”往後花園去。
    四月春意酥懷，柳枝嫋娜，花兒吐豔，青石板小徑彌漫著一股清新而醇厚的香味。
    那是一排排自山體上垂落的紫藤蘿，如同瀑布般墜滿了石壁下的花木架。
    陽光下泛著銀光，似迸濺的水花，隱隱能看見花海中央那道嫋娜纖巧的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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