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坐在伊裴爾塔爾的背上——這寬闊的翼展，實在是讓人安心。
    小飛機和夏星苒坐在後麵，而沈煜則是抱著小肚子抽動，剛剛被安撫好的仙子伊布坐在前頭。
    看著下麵一直想說什麽，但欲言又止的伊裴爾塔爾，沈煜主動開口。
    “之前讓你感悟的那些，現在到什麽程度了？”
    像是按下了開關，伊裴爾塔爾馬上答道。
    【倒是能夠理解一點了……但是要完全控製那股能量，感覺還是有些難。】
    “不著急，飯要一口一口吃。死亡這種概念是極為宏大的，一時間掌握不了也很正常。倒不如說——正因為是死亡這種超乎想象得強大的權柄，我就沒怎麽看見過能夠自行掌控這股力量的伊裴爾塔爾。”
    沈煜說得可都是有根據的——來自於破壞之繭的劇場版，伊裴爾塔爾的蘇醒，就會帶來無休止的死亡和災難，這不是伊裴爾塔爾有意為之，而是因為就連作為死亡之神本身的祂也沒法完全掌握這種權柄所致。
    和哲爾尼亞斯一樣。祂們的力量，或多或少都會對周邊的環境產生一定的影響。
    哲爾尼亞斯以身化樹，稱其一片森林的時候，不也是因為自身的生命能量太過於濃鬱嗎？
    隻是生命能量的本質是給予——終究還是有一個極限，但對於天生索取的伊裴爾塔爾來說就太簡單了。
    隻要暗黑氣場管控不了，那周圍的生命力就會一直被吸取。
    【其實……我還是有點問題想問的，上次你說的那個，我還是有點沒明白。】
    “什麽？你說。”
    【既然死亡會給那麽多人帶來災難……那為什麽還需要死亡的存在？我的意義又何在？我的存在不就是給人帶來痛苦的麽——】
    豁，成長了。
    沈煜眼中多了一點驚訝。
    現在的伊裴爾塔爾，已經從“懵懂無知地了解”進化到“開始思考自身的存在”這個層次了，可謂是巨大的思想跨度飛躍。
    不過，這也是最重要的地方了，以後是積極地麵對一切，還是悲觀地任由自己墮落，就看這時候的分歧了。
    “伊裴爾塔爾。”——聲音極為堅定。
    【嗯？】
    “你覺得，死亡是一個什麽意義的詞——突然為你這個可能會顯得有些突兀，那換個說法，你覺得，哲爾尼亞斯代表著的‘生命’權柄，你給祂找一個形容詞，是什麽樣的？”
    伊裴爾塔爾沒有立刻回答……因為涉及到了哲爾尼亞斯，所以這孩子顯得格外認真。
    【可能…是溫暖，希望，新生？】
    祂的語氣很不確定，但其中還是隱藏著沈煜能對自己這個回答做出肯定的希望之心。
    “嗯，你說的沒錯。哲爾尼亞斯給人的力量是溫暖的，那股生命的氣息也會讓一切汙穢被破除——不過，在這樣的情況下，就會出現那樣的情況。哲爾尼亞斯也無法根除，隻能壓製的情況。”
    伊裴爾塔爾的腦中閃過那伸向天空四處扭動的惡心枝條……那東西生命力極強，隻要不破壞核心，就會一直瘋長，而那種破壞恰恰是哲爾尼亞斯不擅長做的事情——因為祂的力量偏向於生命權柄，要是祂出手，說不定其中泄露的生命氣息會讓那些藤蔓進一步生長。
    祂隻能靠著自己對森林的掌控抑製能量向著那些枝條轉移，但長此以往，肯定不是辦法。
    這時，哲爾尼亞斯才找上了沈煜。
    “生命這樣能給人以希望，溫暖，光明的詞語也會有那樣不受控製，給人以恐怖印象的一麵。那——與之相對的，死亡呢？”
    【死亡一直給人的都是陰冷，痛苦…但有的時候，死亡也是一種好事？而我的存在，也是有一定必要的？】
    “肯定一些。堅信你腦中的想法。”
    沈煜對於這樣有些不成熟的觀念是持樂觀態度的……不管怎麽說，能給這孩子一個正確的觀念就是最好的事情。
    “死亡本身就是一件需要去尊重的事情——更何況，從來沒有一個標準的定義，說死亡就一定是‘貶義’的，這沒道理。”
    “這是生來就需要遵守的規則，它是中性的。永遠不要隻看一個片麵的情況，這隻會讓你，以及你所堅信的，變成所謂的極端。”
    【……極端…】
    “嗯。死亡固然是殘酷的——但同時，它也在用它的方式，展現著最大的憐憫。並不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而是死亡隻能做到這樣。它隻有這樣的能力了。即便是想為你做些什麽，它也隻能做到這種地步而已。而你，雖然掌握著死亡的權柄，但和那玩意完全是兩個東西，完全不需要因為它是什麽樣就決定自己的意義。”
    伊裴爾塔爾保持了沉默。像是一時間沒能緩過來。
    【好像…我好像明白一點了？】
    有些懵懂，但逐漸加速的翅翼卻讓沈煜真的感覺到這孩子是真的看開了。
    “不用著急。你的生命還有很長，可以慢慢思考。你隻需要記住一件事。”
    【嗯？】
    “你的存在，絕對是有意義的。記住，沒人能因為死亡這東西給他帶來多少痛苦就轉而去譴責你。要是真有這樣的人，你就讓他看看，什麽才叫真正的‘死亡之痛’~”
    沈煜拍了拍伊裴爾塔爾的腦袋，祂也順勢在沈煜的手心蹭了蹭。
    “餓了不~給你吃好吃的~”
    【好！】
    …………
    某種意義上來講，基格爾德還挺喜歡聽這小子講大道理的。
    並不是那種純粹的大道理，而是其中還夾雜著一點現實——能讓小孩子恰恰好好成長起來的那種人情現實。
    尤其是那句“要是真有這樣的人，你就讓他看看——”
    這是何等的oc！這句話聽得實在是太爽了。
    基格爾德並不認為那些因為自己承受過苦難就有著“理所應當”的思想將苦難也強加於別人身上的人是什麽好東西。
    相反——不如說正是這種人才該誅！
    要是這樣的人越來越多，世界上的仇恨隻會越來越多……
    本來世界就不公平，憑啥到你身上的時候就一定要公平嘞？
    雖然逆來順受不可取，但強行改變他人命運也是逆天。
    不過話說……這小子現在在往哪裏走啊？
    小軟從包裏麵冒出一個腦袋——
    【喂！小子！你在往哪裏飛啊？】
    “嗯？球果農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