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 章 理線射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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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陵無語,
    “您厲害。”
    心裏卻嘀咕道,
    “您想得瑟得瑟,昨晚就直接說唄,還繞了這麽一大圈,不夠累得,承認您厲害了還不行嗎?誰能比得了您呢?!”
    李家射術,越來越妖,李陵雖遠超常人,但相比李敢還是有差別,而且李陵從泰山摔下,摔斷手臂,又被李敢治得更重,這幾年也沒好利索,射術沒有精進,隻維持在幾年前的水平,
    “殿下,該學的您都會了,剩下就是不斷得練。”
    “李叔,我記住了。”
    李敢溫柔一笑,揉了揉劉進的頭發,李敢見過劉據的太子時期,兩人打過不少交道,相比較而言,太子劉進和他爹沒有半點相同之處,
    在李敢記憶中,從沒出現過陛下窘迫的時候,永遠走在人前,眼前這位小太子卻決然不同,他做什麽都有些吃力,可他卻能以遠超同齡人的毅力咬牙堅持,
    “李叔,”劉進忽然想到什麽,“我應學好射術嗎?”
    “為何這麽問?”
    劉進將雷被教給他的話學了一遍,李陵聽後捧腹大笑,就連李敢都扯了扯嘴角,
    真繃不住!
    話糙理不糙,
    但這話也太糙了!
    苦練劍術,是為了在危急關頭防禦一下,等到身邊侍衛反應過來,再上前將刺客亂刀砍死,怎麽看,都像是反派作風,
    可,更挑不出理來!
    身為國儲的劉進,就算學成了天下無敵的劍法又能如何?倒不如苦練防守。
    劉進撓撓頭:“劍聖師傅說得有理,所以我想著,學射術不知有什麽用。”
    “學吧,有用,太上皇就沒少用弓。”
    李敢言簡意賅。
    “行,李叔,那我聽您的!”
    “嗯。”
    插個空,李陵湊過來,
    “阿翁,我要和趙采風比試比試。”
    李敢微微皺眉,“比試什麽比試?”
    對自己兒子的戰力,李敢心知肚明,趙采風在常人裏算不錯,在戰場上殺敵也算勇猛,要對上李陵就不夠看了,十個趙采風摞起來都沒用 ,實力如此懸殊,還有什麽好比試的呢?
    “阿翁,我們不動手,就比試眼力!”
    聽到隻比試眼力,李敢哦了一聲,
    “比吧。”
    李陵嘿嘿一笑,有些靦腆道,“阿翁,要找您幫個忙~”
    “找我?”李敢看了眼趙采風,又看回李陵,“你人比眼力,找我做什麽?”
    “我想比穿簇斷絲。”
    李敢頭頂問號,皺眉道:“你真是閑的。”
    “什麽是穿簇斷絲啊?”劉進低聲和趙采風問道,趙采風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咳咳,”李陵咳嗽兩聲,解釋道,“此為李氏弓法一絕,以前在定襄,邊軍武比時,都是以穿簇斷絲比試,需要在百步的箭靶上,用細繩掛出十數條細繩,細繩末墜著不同的箭簇,取兩人,騎馬奔襲,在百步外射斷細繩,在每一根細繩末箭簇掉落在地前,說出掛在其上箭簇是何種,誰射掉的快,就算贏。”
    聞言,太子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這個玩法聞所未聞,難度極高,騎馬、射術、眼力無所不包,少一樣都不行,原來邊軍平時的遊戲都是這樣的,難怪漢匈大戰最後一戰,大漢的弓箭手如此強悍!
    “如何?比不比?”
    趙采風也燃起了戰意,“答應過你了,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當然要比!”
    “好!”李陵又看向李敢,“阿翁...”
    李敢歎口氣,他是真怕麻煩,“你們倆要比,我就去掛箭簇吧。”
    “多謝阿翁!”
    李敢擺擺手。
    李陵激動的摩拳擦掌,劉進在旁看著暗道,
    陵哥兒是閑出病了,沒仗打就手癢癢,小小比試一番,就興奮的不得了,可惜武比在來年春天,是有的等了....
    校場上,各式兵器、盔甲都有,不提劉小牛成績好不好,他爹先把文具都準備齊全,
    李敢遙遙打個手勢,酷得一批,能動手絕對不說話的男人,
    趁著李敢掛箭簇的功夫,李陵早就屁顛屁顛的去牽來了兩匹馬,一匹黑的一匹黃的,看起來品相都極為不錯,這高大的個頭,一眼不是中原養出的馬,必定是吃河套草喝陰山水長大的,
    “你騎哪個?黑的性烈,黃的性和。”
    李陵問道。
    趙采風:“黃的,我平時騎的就是這匹。”
    “好,我看看你騎術有沒有長進。”
    趙采風撓了撓頭,有些尷尬,雖是地方豪俠,他到底是泥腿子,沒有騎馬的條件,大宛之戰時才是第一次騎馬,隻能保持不摔,鬧了不少笑話,沒想到李陵還記著呢,
    “好好幹,爭取把陵哥兒贏了。”
    劉進打氣加油。
    “嗯!”
    趙采風重重點頭,踩著馬鐙翻身上馬,見趙采風上馬動作流暢,李陵笑了笑,也踩著馬鐙上馬,
    自劉據太子時用科館研製馬鐙,大漢武備就離不開這個了,馬鐙是純增益性道具,讓不會騎馬的會騎馬,會騎馬的更會騎馬,每年在製造馬鐙上,大漢的用鐵量極大,
    二人紛紛跨上馬,手持合手的弓,先在百步外背對箭靶,
    “三,二......一!”
    太子一聲令下,二人立刻撥馬轉身,明顯李陵要快了一個身位,兩腿一夾,黑馬就轉了個圈,趙采風還要勒住馬疆,才能調轉回來,
    李陵回馬的同時,張弓搭箭,“咻”得一聲,把掛在箭靶上的十數細線最西側的那條射斷,掛在後麵的箭簇往下掉落,
    “四鐮!”
    啪,
    箭簇落地,
    李陵又樂馬回轉,直直衝出,趙采風剛拉開弓,身邊一團風已經卷過去了,
    射掉第一個後,要再回馬跑百步,再撥回馬,繼續射第二個,
    趙采風被李陵搞得心亂,
    就好像安靜的考場上,你剛興致勃勃的答了幾道題,身邊響起一道聲音“老師,還有答題卡嗎?”
    搞心態得一批!
    趙采風拉開弓,隻瞄了一眼,射出箭,趕緊眯眼過去,運氣好得很,本以為還要再射,第一箭就射斷了細繩,
    “拘腸!”
    趙采風回馬,他回馬時,李陵已經第二次殺回來了,趙采風壓力很大,隻能強行穩住心神,撥馬向前,
    心中暗道,
    “本來聽著就夠難了,真做起來比想得還要難!”
    漢式箭簇有多種,要看出差別,最直接的方法是立起來,俯視著看,
    如四鐮,箭頭俯視看是十字星的,如拘腸,豎著看是三角中間加個圓圈,近了看,自然能看出差別,離百步遠,可就太難了,
    隻有兩種方式,
    從花紋看,這非得是鷹眼不成!
    說是花紋,實則是血槽,變化太微乎其微了,既然沒有鷹眼,就隻能用第二種法子,讓箭簇掉在地上之前,箭簇頭是對著人的,形成一個俯視的視角,想要做到這個,非得要絕佳的箭術不可!
    不是...........邊境的士兵平時都玩這個?!
    是平時生活的太如意,太順心了嗎?!
    “鉀??!”
    正想著,李陵又射掉一記,轉身回馬,和趙采風跑個平齊,再一夾馬腹,“駕!”直接超過趙采風,
    趙采風盡量控製自己心無旁騖,不被外物幹擾,可還是沒辦法無視李陵的逆天表現,
    正想著,李陵又迎麵跑回來,還賤兮兮的眨了眨眼,
    “羊頭!”
    下一秒,聲音在身後響起。
    差點沒把趙采風心態幹崩。
    趙采風算是邊境裏,比較天賦異稟的了,自詡學什麽都快,第一次上馬跨上就騎,平時李陵嘻嘻哈哈看不出什麽,當作對手比試起來,才能切實感受到這股壓迫感,
    趙采風回馬,拉弓,試圖射落第二個,但這次沒有了第一次的好運,一箭偏出,沒辦法,隻能拉弓再射,一直射了四五次,才把細繩射斷,射得角度不好,實在看不清,隻能憑直接說一個,
    “羊頭!”
    李陵動作根本不頓,沒急著拉弓,看向趙采風那頭,
    “這個是四鐮,記你一個錯啊。”
    說完,拉弓射落自己箭靶上的第四根,
    “羊頭!”
    趙采風心態大爆炸,赤紅著臉朝李陵吼道,
    “不用你說!”
    李陵嘿嘿一笑,得意壞了,撥馬回轉。
    “無妨,不用管他。”
    劉進寬慰,讓趙采風心定下不少,
    是啊,不必管別人,做自己的。
    校場上皆是馬蹄聲,沒一會兒,李陵就都完成了,在旁等著,又整整過了一刻鍾,趙采風才了事,李陵拊掌大笑,顯得很暢快,
    “哈哈哈,不錯不錯。”
    趙采風喘氣問道:“你是能看清?”
    “包的啊!”
    李陵給審卿口頭禪也學會了,
    沒有鷹眼,怎麽當傳奇弓箭手?
    聽到李陵能看清,趙采風心裏好受不少,
    ......跟開掛的沒法比。
    “殿下,給您丟人了。”
    趙采風歉意道,
    “你很棒了。”
    趙采風不語,“我想去看看箭簇,有幾個好似說錯了,沒看清。”
    “行,一起去。”
    三人走近,李敢抱臂看向李陵,顯然對他的表現很不滿意,
    “你慢了啊。”
    李陵不好意思道:“是,阿翁。”
    劉進和趙采風對視一眼,
    聽聽,這說得還是人話嗎?
    趙采風隨便一眼掃過李陵的箭靶下,猛地睜大眼睛,他這才發現,
    李陵射落的箭簇竟都對著正前方!
    不僅是能看見,射得角度更是無懈可擊!
    趙采風一下泄氣了。
    “殿下,我走了。”
    “李叔慢走。”
    李敢轉身離開。
    李陵湊過來,“你再好好練練,開春的武比,跟我一起。”
    “啊?”趙采風道。
    “草原的遊騎兵可厲害呢,武比少不了他們,咱們得贏啊!”
    “嗯,行,我多練練。”
    .........
    劉據在長春宮設宴宴請西域商人康大邁等人,
    長春宮也是新建,卻一點都看不出,劉據坐於席上,背後是一片巨大的玉屏風,玉屏風所繪是一頭有猙獰牛角的巨牛,畫得惟妙惟肖,似乎那對牛角隨時要破出,充滿生命力,
    宴席左右是百十名西域商人,他們有著相同的麵部特征,深眼窩,高鼻梁,此刻都顯得極拘謹,
    無奸不商,他們是最好的商人,也是最狡詐的商人,卻乖乖得如老鼠,除了大漢的天威外,還有大宛之戰帶來的餘悸,
    畏威不畏德,
    不得不承認,有時候暴力確實是最好的辦法,能解決很多問題,還包售後,這場仗打得,西域最起碼三代人不敢得瑟了,
    試想一下,中亞商人滿世界的跑,給元朝的蒙古貴族放羊毛利,他們為什麽不直接卷著錢跑了呢?
    拳頭大,讓一切都變得簡單。
    十幾個絕美的漢人優伶,在席間翩躚,看得西域人眼睛發直,西域的美女很多,她們的舞蹈多是熱情奔放,這是西域商人第一次看這種級別的漢舞,溫柔又含蓄,動作幅度不大,卻帶著無窮的綿綿之意,
    這才是大美啊!
    含蓄的美,遠比猛烈的美,更加勾人。
    這幫人千裏迢迢來到中原,也算是吃到細糠了 ,
    康大邁看不進去舞蹈,眼睛直勾勾瞅著銀盤中擺放的未央糕,下麵是三塊,第二層又擺了一塊,圓餅上繪製著雲氣花紋,光是看著就像藝術品,
    康大邁拿起,緩緩放進嘴裏,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不敢相信自己真吃上了!
    咬下一口,無法形容的口感,硬度軟度雜糅在一起,棗泥蓮子的味道先綻放,隨後是各種能想到的、想不到的口味,在口中一起纏綿起來,
    康大邁忍不住輕哼一聲,陶醉的閉上雙眼,接著留下了幸福的淚水,
    吃上一口未央宮,死了也值了!
    席間種種,盡在丞相霍光眼中,霍光明白,這些人對陛下是多麽重要,也暗自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務必要把此事辦好,
    以劉據的禦人之術,
    威,在大宛之戰就給過了,現在隻要隨便給些好處,這群西域商人便感恩戴德,
    一曲舞畢,霍光把握好節奏,
    “將醴酒抬上來吧。”
    康大邁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僅能吃到未央宮,還能喝上傳說中的醴酒?!
    他忍不住看向漢王,
    心中生出一個想法,
    我是不是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