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 帽子很沉,不好戴和走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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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隻有死到臨頭,才會害怕。
克裏斯多佛看著臉上充滿恐懼的妻子,再也沒有了趾高氣昂和傲慢。
就是這種感覺!
掌控別人生命的感覺!
“去地獄裏懺悔吧,婊子!”
他扣動了扳機,子彈一瞬間就射穿了女人的腦袋,但她並沒有立刻死去,而是抬起手嚐試著去觸摸自己頭上的槍傷。
這一幕讓克裏斯多佛突然抖了一下,他一腳踢開那個女人,對著她的腦袋不斷的扣動扳機,直到她死的不能再死。
其實……子彈射穿大腦有時候並不會造成受傷的人立刻死去,甚至有那麽一些人一輩子都不會有什麽事情。
隻要彈頭不在裏麵翻滾,不把腦子攪成,一團。
那麽很大概率她就不會出事。
不過後麵子彈的解決了她中槍不死的問題,瞥了一眼逃進房間裏的那些男人,克裏斯多佛的注意力逐漸的轉移到了屋外。
屋外他的手下都衝了進來,小德還拖著一具受傷的家夥,那個家夥在快要進門的時候被射中了兩槍,徹底的倒在了門口處。
他看著房間裏的五個人,“把藏起來的那幾個人幹掉,他們在二樓。”
然後他走到了桌子邊上,提起了電話,他想要給萊昂納多先生打個電話,告訴這個老人,有人要殺他。
這明顯是一個陷阱!
但是他們似乎預料到了他會躲藏進來,早早的就切斷了電話線。
不過阿爾貝托一點也不緊張,因為這裏是蘇木裏島,擁擠的蘇木裏島。
整個城市都是比安奇家族的地盤,在這裏發生未知的交火一定能夠引來比安奇家族成員的注意力。
在黑夜中,槍聲能夠傳出去很遠很遠的距離,說不定現在已經有人朝著這邊來了。
房間的二樓傳來了激烈的槍聲,很快五具屍體被他們拖出來,丟到了克裏斯多佛的麵前。
看著這些臉上凝固了恐懼的麵孔,他重重的舒了一口氣。
在這一刻,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寧靜,甚至比他殺死保羅獲得的寧靜,更安靜!
如果不是外麵那些威脅,他此時此刻甚至能夠閉著眼睛來一發!
那種酥癢到靈魂裏的舒適,真的太他媽爽了!
他又罵了一句“法克”,但看得出,這句髒話應該是一種表達情緒的語氣詞。
“到樓梯的扶手護欄後,找到合適的地方,把燈關起來。”
他比以前更聰明,更成熟,他知道怎麽應對現在的局麵。
很快別墅裏的燈就暗了下來,漆黑一片,根本分不清什麽是什麽。
窗外的槍聲似乎也停了下來,克裏斯多佛走到了窗戶邊,躲藏在窗戶後,“阿爾貝托?”
“我知道你是,阿爾貝托,你是來為保羅報仇的,對嗎?”
突然響起的槍聲打在了窗台上,破碎的單片擊碎了玻璃,它“kuachacha”的碎裂了一地。
克裏斯多佛知道,他猜對了。
“保羅居然想要殺我,真他媽見鬼,我做錯了什麽?”
“他居然想要殺我?”
“你知道我怎麽殺了他的嗎?”
他猛的一縮腦袋,雖然他在牆壁後,除非子彈能穿透他身後的牆壁,否則不可能擊中他,但他還是本能的縮了一下脖子。
“我跪在他的麵前求饒,我懺悔,我希望他能放過我這一次。”
“他卻可笑得不知道開槍,還想要和我說什麽大道理。”
“法克,阿爾貝托,法克!”
“他都想要殺死我了,卻還想要在我死前教訓我一頓,我趁他不注意搶了他手裏的槍,然後殺了他!”
“我以為我足夠蠢了,直到那天,我發現有人比我還蠢!”
又連續響起了兩聲槍響聲,克裏斯多佛的聲音裏都帶著猖狂,“我穿防彈衣了,阿爾貝托,你沒想到吧?”
“上帝都不願意見到我去天國,那就隻能麻煩你去了!”
“幫我給上帝,還有保羅帶口信——”
“法克油!”
他說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在麵對阿爾貝托的時候他其實是有一點自卑感的,過去,現在,都是如此。
阿爾貝托太能幹了,比起他們這些人,他們簡直就不能算是人!
保羅也經常拿阿爾貝托來激勵年輕人們,他會說一些阿爾貝托身上發生的事情,他小時候如何如何,他年輕的時候如何如何,他現在如何如何。
這種激勵式教育本質上是沒有問題的,可有時候使用它的人在措辭上如果不那麽小心,表達,情緒上不那麽到位,就會變成一種抨擊。
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從“你應該成為他那樣的人”變成了“你沒有任何優點,完全比不上他”,這會對被教育的人造成可怕的打擊!
每一個被教育的人,都有毀滅榜樣的衝動!
今天,他就要毀掉阿爾貝托!
在不遠處的一個高地上,福迪斯拽了拽阿爾貝托的胳膊,“我們得走了!”
阿爾貝托看了一眼黑乎乎的別墅,他很清楚,如果這個時候端著槍衝進去,隻會被打成篩子。
他用力的錘了一下麵前的石頭,罵了兩句,收起武器就跟著其他人一起離開。
此時整個城市早就被驚動了,已經有大批的帶著武器的車輛從各個地方朝著這邊圍攏過來。
萊昂納多先生還沒有睡,他本來正在和一些政府官員溝通關於戰爭的事情。
作為主張對外擴張的代表,其實這些鷹派的官員們是希望萊昂納多先生能上台的。
蘇木裏目前最大的問題就是國土麵積狹小,如果他們能夠拿下一塊大陸上的領土,對於整個國家的發展都會有巨大的好處!
本來他們是打算偷偷摸摸加入丹特拉共和國軍事聯盟的,因為隻有這樣在獲得領土這件事上,才能符合他們的利益訴求。
說的通俗點,他們在坦非特大陸的西段,在蘇木裏和丹特拉軍事聯盟之間,就是以斯拉德等國家形成的另外一個軍事聯盟。
如果他們參加了斯拉德這些國家的軍事聯盟,就不可能從斯拉德這些國家獲得土地,他們隻能隔著整個中坦地區,在東坦地區有可能獲得一塊土地。
那塊土地遠離蘇木裏本土,管理困難,有可能最終還會丟失掉。
如果他們加入了丹特拉共和國軍事聯盟,他們能夠戰勝的話,他就可以直接在靠近島嶼的陸地上獲得一大塊土地。
緊鄰本土,管理也會變得方便。
但這件事有個問題,就是如果他們參加了丹特拉共和國軍事聯盟,那麽它旁邊這些國家,就會轉頭先把他們解決掉,所以他們隻能隨大流。
萊昂納多先生想要獲得更多的土地,讓他擁有更大的功勳,從而更穩定的成為下一任總理。
他們正在討論這裏麵的一些細節的時候,刺耳的槍聲響徹了城市的上空。
看著那些臉上略帶著一些不安的官員們,萊昂納多先生抬手虛按,“這裏是比安奇家族的地盤,請放心,沒有人會受傷,我保證!”
他說著站了起來,“失陪一會,我去弄清楚發生了什麽,很快就回來。”
他來到了另外一間房間,開始打電話詢問發生了什麽,沒多久就有人傳來消息,克裏斯多佛帶著人去了道爾的別墅。
現在那邊傳來了槍聲,這讓萊昂納多先生有些頭疼。
他知道自己的家人們都是什麽貨色,這種地下世界皇帝角色的家族,總能產生一些精神異於常人的家夥。
其實不隻是黑幫,統治階級也是如此,隻要權力絕對的集中,就會有絕對的變態。
“讓人去盯著克裏斯多佛,他可以殺死她的那些情夫,但不能傷害我的孫女。”
他停頓了一下,“她的身上流淌著神聖的比安奇家族的血統,不是一個外姓人能傷害她的。”
“告訴多佛,這次我一定會好好的教訓一下他的妻子,讓她明白作為一個妻子應該堅守怎樣的規矩。”
“那些聽著就讓人心煩的事情,以後不會再發生了。”
他說完這些交代就重新回到了房間裏,但很快管家來到了他的身邊,“發生了一些意外。”
萊昂納多先生再次告罪了一聲,和管家走到了門外,管家主動說道,“克裏斯多佛被伏擊了,有人打算刺殺他,他好像中槍了。”
他立刻就有了判斷,“是帕斯雷托家族的人!”,他來回走了兩步,“讓所有人過去支援,如果可以的話,把多佛保下來。”
“如果實在是……”,他抿了抿嘴,“沒什麽辦法,那就別讓他受罪。”
如果他落在了阿爾貝托的手中肯定是要受折磨的,阿爾貝托和帕斯雷托家族都是有榮譽擊殺的,他會以一種離奇的方式死去。
並且有可能會被錄入到關於黑幫家族榮譽擊殺方法的書籍中,大大小小成為一個名人。
他很確定,克裏斯多佛很大概率是扛不住的,那麽與其讓他說一些他不該說的話,不如直接讓他閉嘴。
管家點了點頭,很快就通知了起來。
一輛輛車載著人帶著武器,朝著道爾的別墅駛去。
站在高處看著遠近不同的地方那些相同的,朝著這邊駛來的車燈,阿爾貝托有些惆悵的點了一支煙。
一邊跑,一邊吸,他想說點什麽,但大家都在悶著頭跑,他想要說點不好聽的話似乎也說不出口,隻能跟著跑。
那些車很快匯聚在了道爾的別墅邊,接著他們就肅清了周圍有可能藏人的地方,最後才來到了道爾的別墅外麵。
“克裏斯多佛,死了沒?”
聽到那囂張跋扈的聲音,克裏斯多佛鬆了一口氣。
說話的人是比萊昂納多的一個孫子,和他有點不太對付。
這個小子能出現在這,就說明萊昂納多先生知道了,也說明附近是真的安全了。
他讓人去打開了燈,房間裏的燈光重新亮起,外麵走進來幾個家夥,檢查了房屋內的安全後,才把門外的人招呼了進來。
那個年輕人一進來就看到了倒在地上,腦袋被子彈敲得稀碎的妹妹,皺了皺眉頭,“你不該殺了他。”
克裏斯多佛沉默了一會,“我會向萊昂納多先生解釋。”
年輕人微微頷首,“你最好會!”
他說著頓了頓,“外麵那些人是誰的人,為什麽要殺你?”
他很清楚自己這個妹妹是什麽德行,也知道除了克裏斯多佛外,不會有人想要殺她。
在比安奇家族的地盤上殺害比安奇家族的公主?
如果真的有人蠢到要這麽做,他很大概率也活不到他要這麽做的那天。
所以外麵那些人,肯定是朝著克裏斯多佛來的。
克裏斯多佛臉色不是很好看,“阿爾貝托,他們是為了保羅的事情來找我的。”
他說著皺起了眉頭,“我穿著防彈衣,但中了一槍,我現在左半邊的後背疼得厲害。”
年輕人看他不像是在假裝的,立刻讓他脫掉了外套。
他背後有一個拳頭大小青紫色的痕跡,並且還有一些血跡從毛孔中被擠出來,腫脹得也很厲害。
“你先去醫院,我會把那個阿爾貝托找到,然後幹掉他的!”
“對了,他長什麽樣子?”
克裏斯多佛咳嗽了兩聲,“我的抽屜裏有,小德……”,他看向身後的年輕人,“把阿爾貝托的相片交給他們……”
到處都是人。
整個城市都進入了戒嚴的狀態中,街上都是黑幫的人在檢查過往的車輛,並且還在向外擴張。
天不亮的時候,他們已經拿到了大量阿爾貝托的相片,到處搜索。
躲藏了大半天的阿爾貝托最終還是被發現了,四大家族的人太多了,周圍也沒有什麽好躲藏的地方,他們在擊殺了幾名前來檢查的人後,立刻開著車繼續逃竄。
槍聲就像是激活了某種特殊的……超能力,整個城市中正在搜尋他們的人,立刻開著車朝著槍聲傳來的方向追過去。
一路上阿爾貝托他們已經盡力的想要甩開敵人了,但總是無法甩掉那些人。
四大家族的成員和瘋子一樣撲上來撕咬。
如果在意他們,想要解決他們,就會引來更多的人。
如果不考慮解決他們,任由他們跟在身後,那麽隻會越來越麻煩。
殺的追兵越多,新追過來的追兵也就越多,這是一個死循環。
他們一路逃,後麵的人也一路追,到最後阿爾貝托自己都有些麻木了。
他們並非沒有傷亡,不斷有兄弟受傷,那些受傷的兄弟為了不拖累阿爾貝托他們,隻能主動留下來。
每當身後傳來一陣密集的槍聲,阿爾貝托就感覺到心在滴血!
他此時和克裏斯多佛,有了一種相同的情緒,後悔的情緒。
他真不該來!
至少不該帶著這麽多人來。
可他不來,其他人不拉,這輩子都會過不去這個坎。
隻能說現在的後悔未必是真的後悔。
他身邊的人越來越少,天色越來越暗,已經能嗅到海水的味道了。
在金港城生活了那麽多年,他太熟悉這股子海邊特有的味道了。
蘇木裏島的沿岸並沒有什麽太好的地方,少量的沙灘,沒有深水港,沒有任何價值。
沒有開發價值,就意味著沿岸大多數地區都保持著最原始的狀態,礁石林立。
天色越來越晚,跑了一天的汽車終於拋了錨,阿爾貝托和福迪斯,還有兩人從車上下來,四人已經沒有什麽可以挑選的逃路了,直接朝著海邊跑去。
身後的那些追兵沒有多久,也發現了他們的蹤跡,更多的人加入到剿滅他們的行動當中。
雙方交火過幾次,各有傷亡,阿爾貝托身邊,最終也隻剩下福迪斯一個人。
“呼……”
“呼……”
阿爾貝托的胸腔就像是他小時候家門外老鐵匠的破風箱,每一次抽拉都會帶來難聽的破音。
破風箱的鼓風室的小羊皮裂開了兩條口子,每當用力推風向的時候,氣流就會從那兩道破口子裏湧出,發出此時如同他喘息的聲音。
他靠在海邊的一塊礁石後,懸掛在空中的月亮好奇的看著他。
他盡可能的讓自己躲藏在陰影中,但是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已經伴隨著風傳進了他的耳朵裏。
他擦掉了額頭上的汗,看向了身邊的福迪斯,“你還好嗎?”
福迪斯咬著牙支撐著自己的身體,“暫時死不了。”
兩人在黑夜中注視著彼此,福迪斯深吸了一口氣,“我跑不動了,我最多還能幫你牽製他們兩三分鍾時間。”
“你想辦法逃出去,或者躲起來,這裏都是礁石,如果你藏起來的話,還是有機會離開這的。”
隻是他剛說完,遠處的海麵上就響起了快艇的引擎聲,不知道多少艘快艇出現在海麵上,打著探照燈對著海邊的礁石一頓亂掃。
阿爾貝托看著福迪斯,忍不住笑出了聲,“看來上帝的意思是讓我留在這。”
福迪斯看著這個好兄弟,沉默良久,罵了一句“法克”,然後開始檢查自己剩下的彈藥。
兩人都很沉默,檢查完武器裏已經不多的子彈,和身上寥寥兩三個彈匣,他們已經走到了“終點”。
其實這個時候不應該吸煙的,因為吸引產生的火光會吸引別人的注意力,但阿爾貝托已經顧不上這些了。
他隻希望在死的時候,至少不會遺憾沒有來得及抽最後一根!
“要嗎?”,他問福迪斯。
後者點了點頭,“來吧,最後一支煙。”
兩人湊在了一起點著了香煙,阿爾貝托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它會這麽芬芳!”
福迪斯笑了幾聲,沒說話。
他們點煙時發出的微弱光明,也被人發現了。
聽著這些“他們在這”的聲音,還有海灘上快艇打過來的探照燈,阿爾貝托叼著煙,舉起了手中的武器,對準了離他最近的那個人——
“發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