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9章 應對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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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浪潮》是因德諾州發行量最大的報紙之一,以立場相對中立著稱。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絕對的事情,隻是比起其他一些有著明顯政治立場的報紙,他們能相對理性的對待一些發生的事情。
    那些有政治立場的讀者除了在讀取他們喜歡看的,有明顯政治立場的報紙後,也想要看看反對派,和中立派在說什麽,是怎麽評價他們的。
    特別是中立派!
    他們有些人不願意看對立立場的報紙是害怕被氣著,但中立的就不一樣了。
    人們很快意識到《浪潮》在因德諾州的影響力,三大黨派的支持者和成員,都會把有自己觀點的稿件發過來,希望能夠把《浪潮》染成自己想要的顏色。
    每天他們都會處理很多的稿件,隻有少部分可以直接用,大多數還是需要重新調查和修改。
    總編將手中的材料倒了出來,他隨手拿起了其中一頁看了起來。
    隨手拿的一頁,他也不知道上麵是什麽。
    他皺著眉頭看了一會,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然後把放在桌角的眼鏡拿在了手中,展開後戴在了鼻梁上。
    伴隨著他的嘴唇微微啟合,他開始閱讀這張紙張上的內容,然後快速的拿起另外一頁。
    他用了十幾分鍾時間讀了其中的一部分,隻是一部分。
    十幾分鍾後他摘掉眼鏡揉了揉眼眶,隨後又搓了搓臉頰,讓整個人稍微放鬆了一點。
    “這是誰郵寄來的?”,他抬頭看向主編,主編搖了搖頭,“它和其他新聞稿件放在了一起。”
    他其實已經看過了一部分,所以才會把它拿過來。
    這裏麵記錄的東西……實在是太駭人了!
    他隻是看了其中一頁的一半,就不敢繼續看了,直接把他送了過來,他害怕自己有可能會發生什麽意外。
    一般像是這樣炸裂的新聞的背後,往往都是一些大勢力之間的角逐。
    這種體量的勢力碰撞產生的餘波,就足以震死一個小小的報社主編了。
    所以他把這個出名的機會,讓給了總編,希望總編能夠扛得住。
    其實他過分高看主編了,因為主編,也未必扛得住。
    但他的確想要報道出來,如果這些新聞的內容是真實的話。
    他深吸了一口氣,點了一支香煙。
    台燈暖色的光照在香煙上升騰起的煙霧上,居然讓它變得不那麽明顯。
    總編吸了幾口之後,他給這段時間值班的董事打了電話過去,兩人溝通了一會後,總編把桌子上的東西收拾了一下,然後單獨去見了董事。
    主編不知道總編和董事是怎麽談的,在半個小時後,社長,以及幾名董事和股東都過來了。
    晚上還在工作的報社編輯們,記者們,都感覺到了一絲絲緊張的氛圍。
    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他們知道,這一定是一件大事,否則不需要這麽多“大人物”同時出現在這裏。
    每天晚上都定稿定版之前,都是報社最忙碌的時候。
    其實報社裏並不像人們想象的那樣,都是在白天裏工作,很多人其實都是在夜裏工作的。
    一方麵,撰稿需要把獲得的材料,采訪的結果進行匯總和整理,找到切入點之後才能開始撰稿。
    所以一般這個時間都是在晚上。
    他們可以在家裏寫,不過家裏又缺少了一些氛圍,反倒是報社這邊氛圍也更好一點,如果有什麽東西一時間想不起來或者需要求教,也更方便一點。
    而且稿子寫完如果早的話,說不定還能趕上第二天發行的報紙。
    另外一方麵,臨時的撤稿和插入新稿件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這些都需要有人進行配合,還有工作。
    所以晚上辦公室裏也有不少人,大多數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會議室的大門上。
    也有一些人不時看向主編,甚至主動找他打聽一些信息,因為一切都是從他把一些材料送到總編辦公室之後,才發生的。
    主編的口風很嚴,一點也沒有他當記者時那麽大膽,什麽都敢說。
    過了大概四十分鍾後,報社的高層才從會議室裏出來,董事們單獨去了另外一個房間,總編還把一些主編叫到了辦公室裏。
    “你們去調集一些文件和檔案,看看我們有沒有保存……”
    他隨手說出了一些需要調查的內容,基本上都和公路連環殺手的案子有關係。
    除了一開始那個主編知道為什麽要這麽做之外,其他主編都以為是不是又有某個連環殺手被抓住了!
    這可是大新聞!
    人們對這些事情的關注程度簡直難以想象,明天的報紙肯定能賣脫銷。
    報紙賣得好,他們這些人就有獎金,他們比老板更希望報紙能大賣特賣。
    一群人立刻就開始工作起來。
    他們往日也報道了不少關於公路連環殺手的案件,這些案件的采訪稿,檔案,都是有保留下來的。
    很快報社這邊就弄到了一些過去的案子的檔案,在對照了其中一部分的犯人的證詞之後,總編認為郵寄過來的“新聞材料”的真實性很大。
    這也就意味著,這將會是一個超級醜聞,以及一個超級炸彈!
    這個超級炸彈應不應該爆炸,應不應該由他們來點燃,他還不清楚,這是報社社長和董事會還有股東們需要思考的,但他將會成為那個手持火把點燃引信的家夥!
    他在等,等一個電話,隻要社長這邊通知他,他就會更改明天的版麵。
    在印刷廠開始工作之前,把整個內容都改一遍,讓全州人民震撼他媽一整天!
    此時能決定這個新聞是否會出現在明天報紙上的社長,正在打電話,和公司真正意義上的持有者,因德諾州的一個資本集團通話。
    在聯邦,任何敢站在中立立場上的人,組織,公司,並且做得很大的,還沒有被某一個陣營吞掉的,就可以理解在他們背後,有一個能夠讓他們這麽做的依仗。
    當然也有可能,這些事情不是這麽短的時間裏就可以決定的。
    這是一個非常複雜的過程,任何政治上的較量,都不是一拍腦袋就能有結果的。
    第二天早上,沒有任何一家報紙報道了任何與州警察局內部涉嫌重大犯罪的事情有關的新聞,就好像……所有報社都沒有收到那些新聞素材。
    但實際上,這件事帶來的影響力,還在不斷的擴散當中,在一些人群之中。
    副州長第一個就知道了這件事,早上七點多的時候電話就不斷的想起來。
    都是他的一些朋友,熟人打來的,這些人通過各個渠道知道了這件事,然後他們緊急的通知了副州長。
    州警察局局長的人選是副州長推選出來的,同時這部分的工作也是他在負責。
    州警察局出了這麽大的醜聞,如果是真的話,他肯定就有無法推卸的責任。
    如果說隻有一個兩個人打電話來,那麽他可能會覺得這一個兩個的消息非常的靈通。
    但是打電話的人多了,他就知道,這是韋德市長在逼他做選擇。
    是放棄,還是死保。
    如果放棄,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如果死保,又會有什麽結局?
    他必須為自己的選擇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
    上午他工作都沒有心思,一直在考慮這些事情。
    他把自己和州警察局局長之間的關係認真的回憶了一下,他除了接受了利益輸送之外,和州警察局這邊就沒有更多的關係了。
    可以說他才是整件事裏最無辜的那個人!
    他沒有推動這些警察犯罪,也沒有幫他們遮掩,他什麽都不知道!
    副州長在下午的時候請了假,他回到自己的別墅裏,把自己的辦公室成員都找了過來。
    副州長還有另外一個辦公室,或者換一種更直白的說法,就是他也有屬於自己的工作團隊。
    這個團隊是為他工作,而不是為州政府或者某個政府機構。
    這些人也都向他負責,他每個月給這些人發放薪水,他是老板,這些人是員工。
    這些人平時主要負責他的各項政府工作,同時也會為他提供一些思考上的助力。
    有秘書,有司機,有保鏢,還有幕僚。
    此時他和幕僚們坐在一起,談論這件事的處理方式。
    “現在我很被動,一旦人們開始大規模的議論這件事,並且被韋德那個賤人引導到我的身上,等州長競選的時候,我們的支持率就會非常的糟糕!”
    “我已經五十五歲了,如果失去了這一次機會,下一次可能就要在我六十多歲的時候。”
    “我不確定那個時候我是否還能勝任這份工作,這對我來說不下於人生最後的一次嚐試,所以我不希望它會失敗。”
    副州長看著會議室裏這些高薪聘請來的幕僚們,他們在各自的領域,以及聰明才智方麵都有出色的表現,否則他也不會費大價錢雇傭他們。
    “出點主意,想想辦法,別隻是坐在那!”
    他這麽一催促,幕僚們就開始談起自己的想法。
    有人主張保下局長,但不保下他的工作,這件事肯定最終會牽連到他的身上,讓局長自己扛下所有的問題,並且不讓問題繼續擴散。
    隻要不牽連到副州長身上,副州長不僅能從這件事裏全身而退,同時還可以保護局長。
    這是一種取舍,一種交易。
    幕僚們對於州警察局局長的看法都是一致的,他肯定會被馬修警長牽連,而且韋德市長已經開始這麽做了。
    強行保他的意義幾乎為零,保下來需要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和人情關係,但能得到什麽?
    隻能得到罵名!
    人們會覺得他是一個庇護貪官的官員,在競選的時候就會更加傾向於給韋德市長投票。
    所以保下局長的意義不大。
    關於這一點副州長也有著相同的看法,但他很擔心,“每年局長那邊都會輸送過來不少利益,我擔心如果他在案子裏牽連得太深了,有可能也會為了自保,說一些我們都不想看見他說的事情。”
    “他如果被深度牽連,會有什麽樣的結果?”
    “在我們無法幹涉司法公正的情況下!”
    他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一旦韋德市長發動進攻,肯定就不會給他去幹涉司法公正的機會。
    隻要這個案子到了訴訟階段,在那麽多人的目光審視下,就算法庭和法官都和他認識,關係還不錯,也不會有任何偏袒他的地方。
    這種巨大醜聞根本遮掩不了,它都有可能成為國家級的醜聞,被人們所知道。
    在這種情況下,誰敢亂來?
    幕僚中有一名法律係畢業,並且一直在研究因德諾州法律的幕僚,專門為團隊提供法律方麵的建議和服務。
    “這要看他是否有對我們隱瞞一些真相,如果他知道馬修警長做的一些案子,還不阻止對方,那麽可能他會被指控多項罪名。”
    “比如說肯定會有職務犯罪,包庇罪,如果法官方麵想要用他們來立威,體現出司法的公正和嚴肅,他還有可能會被判同案犯。”
    “因為他身為警務人員在知道馬修警長這麽做的情況下,不僅不抓捕他們還不阻止他們,同時從這些人獲得的倉庫裏拿出了一部分裝進了自己的口袋裏,他就是同案犯,還有可能罪名會更嚴重一點。”
    “像是組織領導犯罪集團,這也是重罪!”
    法務幕僚搖了搖頭,“他可能會判二十年以上的刑期,甚至是被送上電椅。”
    副州長臉色難看的聽他說完這些之後,問道,“如果他想要立功,交代了一些法庭沒有掌握的內容,比如說和我們……”
    法務幕僚突然間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他肯定會因為這些立功表現獲得減刑的機會,而且先生,我認為你的猜測很大可能會成為現實。”
    “如果州檢察署負責這個案子,那麽他們可能會對馬修警長還有局長進行誘供,一旦這兩人沒有抵抗住誘供,招供了一些不利於你的證詞,他們能獲得巨大減刑的同時,還能把一些大麻煩栽贓到你的身上。”
    這就是副州長最害怕的東西,政治傾軋中的“胡亂攀咬”絕對是超級必殺技!
    哪怕人們都相信了他是胡亂的攀咬,是沒有真憑實據的誣陷別人。
    在你無法提供證據證明自己的確是被冤枉的之前,人們就會信了他們的鬼話並且開始傳播。
    一個公眾人物的形象被毀掉很容易,隻要有人說發現你的秘書臉色難看,身體發抖,而你的褲子拉鏈沒有拉,就足夠了。
    真相是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們希望什麽是真相。
    副州長的表情有些森然,“所以我們得想辦法讓他們閉嘴。”
    他這不是一個疑問句,隻是一個簡單的陳述句,幕僚們沒有發表什麽看法,關於這個問題。
    而且副州長的確存在了很大的法律風險,以及他也的確收了錢。
    不管局長是以什麽名義送過來的,總之他收了。
    另外一名幕僚說道,“我們現在需要做兩件事,讓所有該閉嘴的人都閉嘴,另外我們需要一個能更強有力的中止這件事的人,來插手這件事。”
    “雖然看起來它很嚴重,但是在它徹底爆發之前,還是有人可以按下中止鍵的!”
    副州長看向了他,一名年紀比自己還要大的家夥,他也似乎聽出了對方話裏的意思,“你是要我去找州長?”
    幕僚沒有否認,“我們需要做的就是轉移矛盾,把我們和韋德市長之間的矛盾,轉移到州長身上。”
    “一旦韋德市長作出了對我們有害的事情,那麽州長也會被他所傷害,他就必須要考慮是不是和我們達成妥協,來最大限度的確保自己的利益。”
    副州長認真的思考著他說的這些話,這就是每個月一大筆錢的價值所在,他的腦子不是想不到,但不可能這麽快想到。
    也許等他想到的時候,一切讓他後悔和來不及的事情有可能已經發生了。
    那名幕僚繼續說道,“而且有州長下場,一些想要趁著我們處於劣勢,來從我們身上找好處的人就會考慮他們是不是要這麽做。”
    “同時我們還可以給局長一個明確的信號,他如果能閉上嘴,我們就能最大限度確保他和他家人的安全。”
    “如果他亂攀咬,到時候他得罪的不隻是我們,還有州長,以及已經被他得罪了的韋德市長以及藍斯家族。”
    “隻要他不是傻子,他就應該知道怎麽選。”
    副州長一邊聽一邊不斷的點頭,這個幕僚的想法很好,“但是怎麽實現?”
    “我們怎麽把州長拉下水?”,他看向了這位幕僚,以及其他人。
    此時這名幕僚抿了抿嘴,“要做到這件事其實並不太難,就看你有沒有決心和膽量了。”
    迎著對方的目光,副州長隱隱覺得,這一定是一個非常大膽的計劃!
    一群人商量討論了好一會,最終副州長打算冒險一試。
    其實談不上有多冒險,隻是……反正不冒險他也會被牽連,但冒險了,有可能不被牽連,這反而不是一件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