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2章 真正的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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惱火是肯定惱火的,韋德市長手裏拿著電話,在惱火之外還有一絲尷尬。
說得好像他媽的是個什麽邪惡的大壞人一樣!
“州長閣下,我不知道您的……”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州長打斷了,“不,你知道!”
“我不在乎你和副州長他打算怎麽弄,你要弄死他,還是他要弄死你,這都是你們的事情。”
“但是,韋德,在我的屁股還沒有從那張該死的椅子上挪開之前,你,你們,都得保持對我的尊重!”
“我其實不太想說這個,這顯得我好像對你們無能為力。”
“可是韋德,你知道,我不是對你們無能為力,隻是不想介入而已,別逼我,好嗎?”
“至少在這件事上,到此為止。”
韋德市長臉上有些虛偽的笑容逐漸的收斂起來,這個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但他知道自己無論說什麽,隻要沒有停下來,就一定站在了州長的對立麵上。
他的表情變得很不好看,盡管從一開始他也沒有真的認為這件事就能讓副州長直接退出選舉,但至少他應該獲得更多的戰果!
他的軍隊都已經登上了副州長城池的牆頭,接下來就是要享受勝利果實的時候,結果一切都被按下了停止鍵。
問題出在哪?
現在不是他去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他隻能先答應下來。
就算他後麵再怎麽有機會競選州長,勝率再怎麽大。
在這一刻,他還不是那個候選人,州長也還是州長。
隻要州長還是州長,他也就隻是一名市長!
“我明白了,州長閣下。”
州長舒了一口氣,“這樣最好!”
說著他就直接掛了電話,看得出他現在的心情很不好。
韋德市長掛了電話之後臉色陰沉的坐在那,他雙手扶著額頭,思考了好一會,總覺得可能自己漏掉了什麽。
當天晚間時候,因德諾州檢察署的發言人表示,將會對目前正在流傳的,有關於州警察局部分警察涉嫌腐敗和犯罪的事實進行調查。
時間鬧得還是比較……不好看的,執法者成為了黑惡勢力,這對市民們來說很難接受。
第二天上午紅石市就有了一些自發的遊行示威的民眾,在州警察局門口舉著牌子,上麵寫著各種他們的訴求。
“嚴懲黑警”以及“將老鼠從貓的隊伍中趕出去”諸如此類的標語,每當有人經過的時候,特別是穿著警裝的人經過他們時候。
他們的聲浪就會變得大不少,而且一個個非常激動的舉著牌子。
早上,局長開著車從這裏經過,他也看到了那些遊行示威的人,更看到了旁邊正在采訪他們的記者。
全程他的情緒都是穩定的,昨天他和副州長談完,基本上這件事的基調就確定了下來。
邪惡的黑警將會受到法律嚴厲的審判,代表了光偉正的州長將會被人民歌頌,而他也會被立案調查,因為使用了錯誤的人和瀆職罪被關起來一段時間。
今天和以往的每一天都沒有任何的不同,太陽從東邊升起,陽光灑滿世界。
但今天又和往日有一些不同,因為他的命運,在這一刻,偏離了他曾經以為的正道,來到了岔路上。
他抗爭過了,但失敗了。
既然改變不了,就默默接受。
他停好車後並沒有立刻進入了警察局的辦公大樓,而是站在停車場中吸了一支煙,看著普通卻代表了一種權力的建築物,他一時間有頗多的感慨。
一支煙不需要太多的時間,他洗完之後將煙頭丟在地上,大步朝著一樓大廳走去。
在他進入一樓大廳的那一刻,很多警察的目光都朝著他看過來。
有不解的,有等待什麽回應的,還有某些說不上來意味深長的。
他麵無表情的大步走向了電梯,等他走進電梯後,一樓大廳的秩序才恢複正常。
剛到辦公室坐下,秘書還在匯報早上來了誰的電話,桌上的電話鈴聲就響了起來。
他隨手接起來,是某個路段分局警長打來的。
局長讓秘書先離開,他對著電話解釋了一會,確定這件事不會牽連到這位還在努力為了人民安全而工作,偶爾為自己賺點小錢的警長後,對方說說笑笑的掛了電話。
然後電話再次響起來,很熱鬧,如果他們不是為了詢問會不會牽連到他們,而是關心一下自己,局長會更開心。
一上午的時間他都在處理這些問題,到下午兩三點的時候他已經安撫了大多數的警長,讓他們相信這就是一次孤立事件。
無論新的局長是誰,都不會出現其他什麽意外,一切都會如常。
下午的時候馬修警長的那些警員們抵達了紅石市,他們在警察局剛停好車,一些守候在這裏很久的檢察官就出示證件,當場逮捕了他們。
他們其實已經知道是這個結果了,所以也沒有反抗。
現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加速這件事的“滅亡”!
是的,這就是州長想要的,迅速的審理,迅速的審判,以及迅速的完結這個案子。
隻有這樣才能讓民眾的注意力從黑警問題中擺脫出來,才能把這件事的影響力降到最低。
這些黑警到了檢察官那邊之後就開始交代,他們挑選了一些能交代的交代,比如說他們會通過一些敲詐勒索的方式,向來往的貨車勒索錢財和貨物。
但對於他們殺害司機這件事,他們絕口不提,這也是不能提的底線。
檢察官這邊獲得了州總檢察長的授意,也沒有逼問這些相關的事情,州長都發過話了,總檢察長這邊肯定要服從安排。
審訊的速度很快,檢察署這邊兵分了好幾路,一邊審問這些警員,一邊去采集“合法證據”,同時還在媒體上呼籲正在“潛逃”的馬修警長盡快投案。
這麽勁爆的消息的確一下子就吸引了整個州的輿論焦點,但也因為隻是到此為止,反而並沒有掀起更大的波瀾。
第二天上午,各大媒體都開始報道相關的內容,其中有個別媒體明明擁有更駭人的資料,卻什麽都沒有放出來。
在這背後實際上還有更深的政治博弈和利益苟合,新聞集團從州長那邊獲得了一些好處。
總編將他親自保管的材料,交給了州長派來的人,這些案件將徹底的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之中。
一切,都如同州長所需要的那樣,這隻是一起黑警的案子,雖然讓人臉上不好看,但隻是不好看而已。
聯邦那麽多警察,那麽多黑警,州警察局的警察被腐化很正常!
前段時間金州那邊還圍繞著警察腐敗問題召開過幾次國會會議,以及一次國會聽證會,聯邦統治集團也發現了這裏麵的問題,這就說明這不是某個地方特有的問題,是一個普遍的問題!
隻不過有些地方隱瞞得很好,有些地方,比如說因德諾州這裏,被戳爆了而已。
民眾們的討論熱度很高,不過都在州長需要的範圍內。
在事發第三天,馬修警長也主動出現在州檢察署外,投案自首。
至此,黑警頭目已經投案,社會上的一些猜測謠言也紛紛失去了市場。
在州長特別的允許下,媒體全程對這個案件進行了“高度透明”的報道,案件的每一步,證據,證詞,證人,都充分的吻合,確保了不存在冤假錯案的可能,同時也揭露了一個以馬修警長為首的黑警利益集團。
因為案件推進得非常的順利,也沒有什麽人阻擾或者破壞案件的偵查審理工作,十二月五日,過去半個月,案件就送到了州法庭進行最終的審判。
馬修警長這夥人站在被告席上,經過他們代理律師的辯護,激烈的庭辯,最終他們的刑期從十年到三年不等。
十年刑期的人肯定不用說,就是馬修警長,可能有人覺得這個刑期太短了,但是目前他們查出來的,確認存在的,隻不過都是一些敲詐勒索。
這些敲詐勒索很難判得很高,考慮到輿論和社會關注,社會參與度,馬修警長的十年刑期是被限製減刑,限製假釋的十年。
換句話來說,別人二十年的刑期,可能十一二年就能出去了,他這十年,就是穩穩當當的十年。
兩天的庭審結束之後,所有被告都表示接受法庭處理的結果,不再上訴。
媒體報道了這個結果之後,關注這件事的民眾們紛紛表示了對州政府的讚賞和支持。
很多人都表示他們認為州長是一名合格的政府官員,能夠及時果斷的處理這些問題,並沒有試圖包庇任何人,哪怕這些人是執法人員……
上午,法警的腳步聲驚醒了房間裏的馬修警長,他站了起來,看著幾名獄警走到了監室前,其中有一人手中拿著鐐銬,手銬和腳銬,被一條鎖鏈連接在一起。
這種措施往往都是給重刑犯用的,馬修搖著頭,“非得用這個?”
他現在已經不是警長了,這些法警也不會照顧他的情緒,從審判的結果出來之後,他就隻是一名罪犯。
不過看在過去他們還算是同一個係統,不同工作單位的同事的份上,他們點著頭解釋了一下。
“你的刑期有十年,按照標準,你得用這個。”
馬修笑了兩聲,“我以前給別人戴過,但從來都沒有自己戴過,這個東西戴起來後舒服嗎?”
法警被他問得有些笑出聲,“我沒有戴過,但肯定不那麽舒服!”
隨後他們進來,為馬修戴上這些東西,不過看得出他們並沒有真的把馬修當作是一個普通的犯人,至少不那麽緊。
他感受得出這些差距,說了兩聲謝謝,然後跟在他們背後慢慢的離開了監室。
在法庭外,他看到了他的那些兄弟們。
此時多多少少有些尷尬,他深吸了一口氣,揮了揮抬不起來的手,“昨天晚上睡得好嗎?”
他的手下這些人臉上有的出現了一些笑容,其實他們昨天在一起的時候就聊過這件事。
他們不太責怪馬修,畢竟這些年來跟著馬修他們也算是吃過喝過玩過了,而且都攢了不少錢。
馬修之前就和他們提到過,要考慮好退路,所以他們每個人都開設了匿名賬戶。
這些賬戶裏也存了不少錢。
有的存了一兩萬,有的存了三五萬,甚至還有人把非法所得的錢都存了進去!
這些匿名賬戶是不會被清算的,換句話來說,他們過個兩三年,三五年出來之後,他們依舊是有錢人。
他們掌握的財富,依舊是普通家庭別說一輩子,兩輩子三輩子都無法獲得的!
雖然以後很大概率不會再有這樣賺錢的機會,但至少他們不會虧的。
一行人上了押送車,馬修歎了一口氣,“我第一次是以囚犯的身份坐在這裏麵。”
其他的手下都笑了起來,他想要營造出一些很輕鬆的氛圍。
因為他知道,這並不是最難的一段,最難的一段還在後麵——
監獄裏對警察囚犯非常的殘酷,那些犯人們會沒事找事的找他們麻煩,不管他們送進去的囚犯是不是和他們關在一個監區,隻要讓那些人知道他們是警察,他們的麻煩就會大了。
毫無疑問,社會上的報道這麽的集中,監獄裏肯定會有人知道這件事,而且那些可能被他敲詐過的人們,也會想辦法往裏麵送消息。
他們這趟監獄之旅,最危險的就是一開始這個階段,如何在監獄裏立足,生存下去。
在押送車上,他和這些手下談著進去之後要做的事情。
“獄警和我們不是一個係統的,所以他們未必會看在我們之前是警察的份上就給予我們一些幫助,反而有可能會額外的刁難我們。”
“所以記住,進去之後,無論我們遇到什麽,都不要反抗,要配合他們,哪怕他們要捅你們的腚眼!”
獄警雖然也是“監獄警察”,有著“警察”這個稱呼,但實際上獄警歸屬於聯邦監獄管理局管理,而州警察,地方警察,則歸屬於地方政府管理,他們都是警察,但絕對不是一個係統。
監獄係統是非常獨立封閉的一個環境,想要依仗自己曾經是警察的身份,來獲得他們的一些幫助,很難。
馬修並沒有盲目的樂觀,在這個問題上,他反而很警惕。
其他人對監獄的了解不如馬修,他們都聽得很認真,因為接下來這段時間裏,他們將會在監獄中度過。
“……我們一定要團結起來,遇到麻煩的時候不要退縮,哪怕你知道自己會被揍,也要表現出凶狠的一麵來。”
“監獄裏是一個非常原始的社會環境,你要是像個娘們,每個人都會光顧你的屁股!”
“但哪怕你很弱小,但隻要你足夠狠,足夠瘋,能給他們留下傷疤。”
“他們想要招惹你的時候,就要考慮考慮,這麽做值不值!”
馬修的話讓每個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馬修也意識到這點,他很快就拍了拍手,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我說的這些都是最糟糕的會發生的事情,反過來我們想一想,這次我們一次性進去這麽多人,在監獄裏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勢力。”
“不管是我們加入某個幫派,還是自己保持著中立,都是很有分量的。”
“所以你們也不用太擔心,隻要我們能團結,哪怕是在監獄裏,我們也能生活得很好!”
大家很快就重拾了信心!
接下來就是大家各自聊天的時間,他們聊著一些最近的情況,馬修昨天已經見過他的妻子和孩子了。
雖然他不太清楚為什麽長子沒有出現,不過他會想辦法弄清楚這件事的。
雖然他心中已經有了一些猜測,但隻要妻子和另外兩個孩子還在,他就不會亂來。
從紅石市到因德諾州州立監獄大約有三百多公裏的路,州立監獄建在荒郊野外的戈壁上,四周都是上百公裏的無人區。
這裏充滿了危險,不管是任何季節。
雖然有時候也有囚犯從這裏逃走,不過大多數都倒在了逃亡的路上,真正能逃走的人從它建立至今,也就隻有不到五個人。
這其實在聯邦已經算是比較合格的監獄了,還有些更糟糕的監獄每年都能有十幾個人逃出去,被稱為聯邦“監獄之恥”。
至於到底是真的逃出去了,還是另外一種形式被釋放了,就沒有人清楚了。
車子經過了一上午的行駛,車廂中的人們已經有些困頓了。
搖晃的車子不知道為什麽總是最好的催眠工具,就像搖籃一樣,讓人精力消失得特別快。
整條公路上,也隻有這麽一輛車。
一開始在洲際公路上的時候還有很多車來車往,但是上了前往監獄的路時,就沒有了人,環境也變得安靜起來,隻有搖搖晃晃的車子慢騰騰的開著。
他們並沒有催促司機,反而希望能在最後自由的環境中多待一會。
馬修也有些扛不住的歪著頭在座位上閉上了眼睛,他這幾天精神上的疲憊以及焦慮,讓他沒有休息好。
顛簸的車座就像是小時候的母親推動的搖籃,不知不覺居然就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似乎被什麽聲音所吵醒。
他下意識的看向四周,這輛押送車突然停在了原地。
他猛的朝著駕駛室看去,鐵籠子一樣的駕駛室中,已經沒有了司機,連押送的法警都不見了。
他再次轉頭的時候,看到了十多輛車,正將整個押送車包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