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提戈覺得今天很不對勁。
    非常不對勁。
    海雯諾維斯昨夜淩晨突然出現在祂辦公室，放下一杯咖啡就跑了。
    而那杯咖啡，非常正常。
    完全沒有一點點奇怪的添加物。
    甚至還有些好喝。
    不過哪有半夜給人送咖啡的……嗯，我也不是人，沒事了。
    如果隻是這件事也就算了，但緊接著，阿蒙也鑽進了祂的辦公室。
    安提戈看了看阿蒙，又看了看桌上的文件，突然想不起自己剛才在看什麽。
    “居然成功了，不錯，技術見長。”
    遂，阿蒙挨了一頓揍。
    但離奇的事兒又發生了，阿蒙吱哇亂叫的時候科塔爾竟推門而入，這小子膽兒肥了起來，一把薅走了安提戈拎著的蔫吧蒙，奇跡和距離偷竊配合天衣無縫，兩人一起消失在安提戈的視野範圍內。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自言自語的話音還未落地，就看見那兩團飛奔成黑球的小家夥被兩個紅發身影提溜回來。
    安提戈完全無視了拎著阿蒙的那位，雙眼瞪大了，看著肩上扛著科塔爾的紅發少女發愣。
    “薩莉亞？”
    “是我，父親。你要不要感動落淚一下？”
    少女挺胸抬頭，一臉驕傲與自信。
    “是大姑娘了。”老父親滿臉欣慰，接著意識到什麽，“你晉升末日魔女了？”
    “怎麽可能，現在可是和平年代。”薩莉亞直接做出雙手在胸前合十的通用祈禱動作，仍由肩上的科塔爾直愣愣摔地上，薩莉亞虔誠道：“這是愚者先生的恩賜，讚美愚者！”
    我主什麽時候還有了這種權柄……嗯，無麵人相關的符咒吧。
    “安提戈你今天的形象是隻有右眼嗎？”左側另一位紅發身影突然開口，熟悉的嗓音和語氣讓安提戈在反應過來之前已經回懟：
    “難得你終於能叫對我名字，是被伊萬抓去補課了？”
    “補的‘占卜’學，避免你失蹤的時候我找不到你。”
    “……真抱歉，在你死掉後沒能給你埋屍。”
    梅迪奇切了一聲道：
    “晦氣玩意兒說點好聽的就原諒你。”
    “下次打牌我會少用一條途徑的非凡能力。”安提戈語氣誠懇、態度端正，但臉上的笑怎麽看都不正經。
    “打個牌你不僅作弊還作這麽……”梅迪奇沒能說完，一條肥碩的白色蛇尾猛然將祂拍地上貼著。
    烏洛琉斯看著安提戈，哼了一聲，給安提戈疊了兩層無用的好運。
    “呃，該說謝謝嗎？”
    “哼哼。”烏洛琉斯一臉等誇。
    “你們誰看到薩斯利爾了？”
    聽見身後傳來的熟悉聲音，安提戈身影一僵，緩緩轉身，伊萬那張仿佛被匠師精心雕琢出來的臉正閃著聖光。
    安提戈實在忍不住了，開口道：
    “太陽途徑的非凡能力被你這麽用真的很沒格調。”
    “什麽格不格調的，你說耀眼就行。”
    “刺眼。”安提戈閉目，往旁邊讓了一步，露出縮在烏洛琉斯蛇尾旁邊的黑發青年，淡淡說出絕殺：
    “阿蒙在這。”
    隔著眼皮都能感受到的耀眼聖光仿佛被按下了關燈鍵，安提戈睜眼，好笑地看著一臉嚴肅沉穩，但望向阿蒙的眼神中充滿溺愛的伊萬。
    安提戈沒由來的有些開心。
    海雯諾維斯終於做出了正常的食物。
    阿蒙的技術有進步，別管是什麽技術吧，總之是有進步。
    科塔爾的膽子變大了，看起來還和阿蒙也和解了，也算好事，相鄰途徑高序列之間的和平可真是太難得了。
    梅迪奇複活回來了，和以前一樣生龍活虎得有些過頭。
    薩莉亞自信又耀眼，還重新成為了女孩兒，並且依然信仰愚者。
    烏洛琉斯也不再整日悶著，甚至還給自己刷了好運，好像還長胖了些，神話生物會長胖嗎？
    而伊萬，祂還在寵著祂那無法無天的幼子，順道找薩斯利爾繼續加班。
    就和夢一樣。
    雖然還缺了些人，但依然令人沉淪。
    可惜，夢終究要醒來。
    安提戈眼皮微顫，睜眼的一瞬間卻被正麵糊了一整個蛋糕。
    “安提戈生日快樂！”
    倫納德、尤裏斯、米爾寇、洛、阿茲克、菲尼克斯、莉莉絲、瑞瑟奇……為什麽瑞瑟奇這個傀儡也要來湊熱鬧？
    整齊的祝福聲讓安提戈滿眼恍惚，當然不是裹上了奶油，哪怕沒睡醒就遭到蛋糕突襲，但閉上眼這種動作還是一來得及做的。
    沒有誰能突襲一位頂級“占卜家”，往年每次海雯諾維斯的“蛋糕突襲”計劃都會以海雯諾維斯自己被蛋糕覆蓋而告終。
    在這件事上，安提戈從不給海雯諾維斯麵子。
    但這次是克萊恩幹的。
    克萊恩拿出一個方形的機械，看起來十分小巧，隨著“哢嚓”一聲響，安提戈理智回籠。
    想到自己被蛋糕糊一臉還被拍照……有什麽關係呢，反正是克萊恩。
    雖然主意肯定是海雯諾維斯出的。安提戈笑道：
    “完了，被姐姐找到克製我的方法了。”
    克萊恩抬手打了個響指，陣圖的運轉停止，安提戈滿頭滿臉的蛋糕奶油瞬間消散。他笑道：
    “海雯諾維斯女士今天來不及趕回來，不過祂讓你抽空看看星界，嗯，遲兩天，據說有驚喜。還有，明明是能躲開的，你也不必如此讓著我。”
    “你說的。”安提戈伸長手臂，食指在桌子中央擺放的那個，剛才糊自己臉上蛋糕曆史投影的原型上抹了一下，接著閃現在克萊恩身側，將奶油塗在他臉頰上。
    克萊恩略微窒息，輕聲吐槽道：
    “都是一個源質對應的途徑，為什麽舊日的反應能力還比不過序列1？”
    “因為我年長。”安提戈看了眼蛋糕，上麵當然沒有插上幾千根蠟燭，但唯一的那根足足有大拇指粗，上麵還龍飛鳳舞地雕刻著四位數的數字，“5”開頭，嗯，應該不是標價。
    安提戈恍惚了一下，接著再次閃現，這次卻不是在克萊恩身側出現，而是又抹了一手蛋糕，給在座所有人的臉上都添加了一絲奶油的清香，最後，祂在無人的座椅上方，憑空抹了一下。
    下一刻，沒有黑紗這麵的阿曼妮西斯仿佛被鉛筆畫出來一般出現在座椅上，臉上還帶著蛋糕的痕跡。
    “安提戈努斯，你幾歲了？”阿曼妮西斯無奈。
    “姐姐，你覺得我幾歲了？”安提戈的回答沒有絲毫猶豫。
    阿曼妮西斯點了點頭：“你忘了我沒有年齡焦慮。”
    安提戈建議道：“可以適當的焦慮一下。”
    “我覺得幾千歲的老怪物們沒有年齡焦慮的必要，”阿曼妮西斯望向正嚐試讓蛋糕恢複原狀的克萊恩，笑道：
    “反倒是愚者先生，我最優秀的紅手套，你正是應該焦慮一下年齡的時候。”
    克萊恩抬臉看了祂一下，他全然地放鬆，話語也頗為隨意。
    “我還有事先走了。”
    “什麽事？”安提戈瞬間進入正經狀態，正色問道。
    克萊恩猶豫片刻，還是放棄了進行唱歌許願吹蠟燭的流程，主要是蠟燭是由神棄之地那邊提供的，嗯，可能是不滅的那種。
    克萊恩抬頭笑道：
    “我還要準備你的生日禮物，你想要什麽？”
    “我想……”
    克萊恩飛速補充：“不許說和我有關的。”
    安提戈頓了一下，咽回剛剛想說的話，改口道：
    “我想每年，都能和你們一起過生日。”
    克萊恩怔了下，沒想到會聽見，如此孩子氣的回答。
    他笑道：
    “好，不過，安提戈，你幾歲了？”
    “這還真的不知道，第二紀元又沒個記載什麽的……”
    一邊低聲嘟囔，安提戈一邊熟練的將蛋糕切塊分裝入盤，看得克萊恩有些怔楞。安提戈你是全能的嗎？
    安提戈將蛋糕送到克萊恩手中，而克萊恩順手遞給身旁的人，大家一個個先遞給較遠一些的人。
    給安提戈看得嘴角一抽。
    那是專門給克萊恩選的奶油最多那塊……算了，便宜米爾寇那小子了。
    當所有人都端著蛋糕說說笑笑時，安提戈低聲對身側的克萊恩說道：
    “有個問題。”
    “什麽？”克萊恩咽下蛋糕，回望。
    “為什麽你沒有祝我生日快樂。”安提戈的聲音低得仿佛蚊鳴，克萊恩懷疑如果不是自己把那枚黑色尾戒穿鏈子上掛在胸前，估計會以為安提戈沒說話。他無奈道：
    “你真的記得自己的生日是哪天嗎？”
    “……”
    “一月七號，你那時候還在沉睡。”克萊恩笑了一聲，繼續道：“但我給了你生日祝福。”
    安提戈沉思了兩秒，沒想起來，卻笑著應道：
    “好。”
    反正，克萊恩說有就肯定有。
    夢裏很好，現實，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