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6章 卸下印綬 裂土割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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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場上氣氛凝重,眾人各有所思,孫權突然向前跨出一步,滿臉焦急,聲音中帶著明顯的不滿與質問:“嫂嫂,侄兒乃是大哥唯一骨血,你若是將他帶走,豈不是將侄兒置身於未知危險當中?日後這江東之主由誰來做?”他的話語擲地有聲,眼神緊緊盯著大喬和周瑜,堂內氣氛愈發緊張。
    老夫人也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憂慮與懇切:“紹兒畢竟是伯符唯一的骨血,仲謀也說過,日後等紹兒長大成人,便將政權還於紹兒。”她的話讓原本就緊張的局勢又添了幾分凝重,眾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大喬身上,等待著她的決定。
    大喬垂眸望著懷中沉睡的孫紹,繈褓中嬰孩的呼吸輕淺而均勻,細嫩的小手無意識攥著她的衣襟。忽聽得孫權質問,她蒼白的唇畔泛起一抹淒然笑意,眼尾細紋因悲戚微微顫動:"母親,如今我哪還敢奢談什麽江東之主?這江上的霸業,若諸位覺得妥當,即便明日拱手他人,我又能如何?"她將臉頰輕輕貼在孫紹柔軟的胎發上,聲音裏浸著化不開的苦澀,"我隻求能守著夫君的血脈,將兩個孩子平安養大。"
    老夫人拄著拐杖向前半步,渾濁的眼中滿是憂急:"紹兒唯有在孫家本族,才能安然成長!跟著周瑜走,豈不是羊入虎口?孫家的宗祠香火,才是他立命的根基啊!"她顫抖的指尖幾乎要觸到大喬肩頭,卻被大喬輕輕避開。
    孫權攥緊腰間玉佩,青玉在掌心硌出紅痕:"嫂嫂還是聽母親的吧!有我孫氏宗族庇佑,紹兒才能安穩無憂。周瑜今日這般行事,分明是包藏禍心,您怎能帶著孩子往險境裏去?"
    大喬忽然抬頭,目光如寒星般掃過眾人。燭火在她眼底映出破碎的光,竟比孫權腰間玉佩還要清冷:"仲謀,當著列位長輩、江東文武的麵,你敢說今日之事,與你毫無幹係?"她單薄的身影突然重重拜倒,發間金步搖撞在青磚上發出清響。
    堂內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聲,張昭等人慌忙起身,卻因動作太急帶翻了案幾上的竹簡。程普踉蹌著伸手欲扶,卻見大喬伏在地上,聲音裏帶著令人心碎的平靜:"江東日後是戰是和、誰主沉浮,諸位自可定奪。隻求看在夫君往日情分上,容我護著紹兒長大。他不過是尚在繈褓的稚子,擔不起這江山重責,更經不起權謀傾軋。"
    她緩緩直起腰身,鬢邊珠翠在燭光下泛著冷光:"既已將一切交托,我們母子再無半點爭權之心。若在公瑾處出了差錯,想來江東上下,都不會輕饒了他。"最後這句話,她咬字極重,像是在眾人心裏釘下一枚暗釘,"如此,諸位可放心了?"
    孫賁青筋暴起的手掌重重拍在雕花長案上,震得叮當作響:"伯符屍骨未寒,弟妹竟要帶著侄兒投奔外臣?這讓孫氏列祖列宗如何瞑目!"孫靜撫著花白胡須連連搖頭,渾濁老眼中滿是痛心疾首:"當年伯符征戰四方,為的就是這江東基業,怎能讓幼子流落在外?"老夫人佝僂著脊背,枯枝般的手指死死攥住大喬的衣袖,涕淚橫流:"你若執意如此,就是斷了孫家的根啊!"
    江東眾臣如驚弓之鳥,張紘慌忙伏地叩首,額頭幾乎要撞碎青磚:"夫人言重了!我等豈敢有半分逼迫之意!"呂蒙、呂岱兄弟互視一眼,悄悄將按在刀柄上的手縮回袖中。唯有程普、黃蓋、韓當、祖茂四位老將,曆經百戰的虎目泛起淚光——程普喉結滾動間發出壓抑的嗚咽;黃蓋粗糙的手掌狠狠擦拭眼角,鐵甲摩擦聲裏帶著難以掩飾的哽咽:"當年與伯符將軍並肩浴血時,何曾想過今日這般局麵?"
    大喬額間已被青磚磨出血痕,卻仍挺直脊背,如同礁石般倔強。此刻她猛然抬頭,鬢孝服之下是堅毅的麵容,聲音卻比鐵索連環更堅定:"我以孫策遺孀之名,再拜諸位!"這一拜,將孫氏宗親的怒喝、老夫人的哭喊、眾臣的惶惑盡數壓在身下,"隻求容我母子安身,請諸位成全!"
    孫權喉頭滾動,剛要開口,卻被張昭突然拽住衣袖。老臣枯瘦的手指隔著錦緞死死攥著,掌心沁出的冷汗洇濕布料,這暗勁讓孫權跨出的步子僵在半空,進退不得。他望著母親顫抖的身影,終究咬著牙退了回去,靴跟重重碾過青磚,發出不甘的悶響。
    老夫人拄著拐杖,渾濁的淚順著布滿皺紋的臉頰滑落:"如今伯符屍骨未寒,你就不等他發喪之後再做決定?"她顫巍巍伸出手,想要觸碰大喬卻又無力垂下,"無論你怎麽抉擇,你依然是我家的媳婦,紹兒依然是孫家的骨血......總要給伯符發喪之後給你們妥善安置也好,何苦這般急切?"
    話音未落,大喬突然指向血泊中莎莉兒殘破的屍身,染血的指尖微微發顫:"母親!伯符已逝,紹兒尚在繈褓!這次是莎莉兒嫂嫂用命相護,下次又該是誰?難道要讓我兒稚嫩的身軀直麵刀鋒?"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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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內死寂,大喬猛地扯下頭上孝布,素白的布條在空中劃出淒美的弧線,重重跌落在地,像極了她破碎的過往:"我與伯符一世夫妻,若他在天有靈,怪我未能送他最後一程......"她突然跪在滿地狼藉間,挺直脊背,字字泣血,"待紹兒成人,我願以命相抵!但此刻,我身為母親,定要帶他離開這是非之地!"
    這一番話,如重錘般砸在眾人心頭。老夫人踉蹌後退,險些跌倒;孫氏宗親麵麵相覷,啞口無言;江東眾臣紛紛低下頭顱,不敢直視這位決絕的主母。大喬懷中的孫紹突然放聲大哭,那哭聲在寂靜的廳堂回蕩,仿佛為這場驚心動魄的對峙,添上了最悲涼的注腳。
    張紘突然抬起那張布滿皺紋的臉,渾濁的眼珠死死盯著周瑜,喉結上下滾動兩下才開口:"大都督,刺客之事你至今未給個說法。若連主母遇刺都無法徹查,日後如何服眾?這江東軍務,恐怕難容如此糊塗賬!"話音未落,呂蒙、呂岱兄弟已按劍上前,靴底刮擦青磚的聲響如同毒蛇吐信,"對!必須給個交代!若無說法,這江東百萬雄兵,豈容你一人把持?"
    程普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劍柄,黃蓋將鐵鞭纏了又纏,韓當與祖茂對視一眼,眼底皆是掙紮與不忍。四人嘴唇翕動,最終卻將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隻能將複雜的目光投向周瑜。
    周瑜垂眸看著懷中瑟縮的馬越,孩子正抓緊他的衣襟。他忽然輕笑一聲,那笑聲裏滿是蒼涼與不屑,修長的手指緩緩解開腰間金絲絛,沉甸甸的大都督印綬"當啷"墜地,在青磚上擊出清脆回響。印綬表麵的蟠龍紋沾著塵土,卻依舊泛著冷硬的光。
    "接著!"周瑜揚手將印綬拋向張紘,動作瀟灑得如同當年指揮千軍萬馬。老臣慌亂伸手去接,印綬的邊角擦過掌心,瞬間滲出一道血痕,卻絲毫不顧疼痛,死死將印綬摟在懷中,渾濁的眼中閃著奇異的光。
    "江東蛇蟲鼠蟻橫行,暗箭比曹軍的箭矢更難防。"周瑜環視眾人,目光如鷹隼般掃過孫權陰沉的臉、呂蒙緊繃的下頜,"既然諸位想玩這權謀遊戲,這印綬便送你們!從今日起,江東防務與我周瑜再無瓜葛!"
    他忽然轉向程普等四將,聲音低沉如擂鼓:"四位老將軍,伯符臨終托我守江東。如今內鬥不休,我不願將士白白流血......"說到此處,他的聲音突然哽咽,"但請老將軍們記住,這江東的基業,是伯符用命換來的!莫要讓奸邪之徒毀了我們半生心血!"
    程普布滿老繭的手重重按在周瑜肩頭,渾濁的老眼泛起淚光:“公瑾,你這又是何苦……”話音未落,韓當已搶上一步,鐵甲碰撞聲中帶著急切:“大都督印綬一交,江東豈不是要亂成一鍋粥?”黃蓋更是氣得胡須亂顫,鐵鞭“啪”地甩在地上,震得青磚簌簌作響:“今日之事,分明有人蓄意逼宮!”
    孫權盯著地上的印綬,喉結動了動,餘光瞥見張紘將印綬揣入懷中的動作,麵上閃過一絲複雜神色。老夫人拄著拐杖向前半步,顫聲道:“仲謀,你……”話未說完,卻被孫權抬手止住。他望著周瑜懷中的馬越,突然笑了,隻是笑意未達眼底:“既如此,周瑜卸任,乃是大事。印綬暫由張長史保管,待新都督人選敲定,再行交接。”
    呂蒙、呂岱對視一眼,緩緩收劍歸鞘,卻仍警惕地盯著周瑜。張昭張紘兄弟交換了個眼色,張昭撫須開口:“大都督既然去意已決,不知日後有何打算?”
    周瑜低頭輕撫馬越的頭頂,孩童細軟的發絲從指縫間滑過,抬頭時目光如寒星般掃過眾人:"昔日吳郡劃歸山越的半郡之地,日後我便在那裏駐守。隻要江東不犯我疆界,我絕不插手軍務。"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令人心悸的威壓,"但這半郡,必須容我與侄兒安身。若有人執意相逼......"話音未落,腰間佩劍已出鞘寸許,寒光映得張昭瞳孔驟縮。
    太史慈手持長槍踏前一步,金屬護手在燭火下泛著冷光:"我追隨周都督戰劉繇、平豫章,今日亦願追隨都督護幼主!"魏延猛地將長刀拄地,青石地麵迸出火星:"誰敢動小公子,先過我這關!"二人一左一右如鐵塔般矗立,身上蒸騰的戰意讓空氣都似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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