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8章 解析天命 天下為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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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天師府正廳內燭火搖曳,青銅燈台將兩人的影子投在青磚地上,隨著晚風忽明忽暗。李儒斜倚在錦墊上,指尖漫不經心地叩著鎏金酒盞,清脆的聲響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張魯端坐著,神色從最初的拘謹不安,漸漸轉為一絲亢奮。李儒見狀,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開口道"天師,你們五鬥米教素來講究順應天命。可這天命,當真還眷顧著漢室嗎?"
他頓了頓,抬手將酒盞中的殘酒潑在地上,琥珀色的酒液在青磚上蜿蜒成溪"想當年,張角以太平道起事,一句"蒼天已死"便引得天下響應。那時候起,大漢的氣數就已如風中殘燭。盧植那老匹夫雖有經天緯地之才,拚盡全力想要匡扶漢室,也不過是在朽木上塗漆,能支撐幾時?"
說到此處,李儒冷笑一聲,袖中玉玨撞在案幾上,發出清脆的聲響"若劉辯能聽信盧植之言,重用我家主公,以涼王鐵騎之威,未嚐不能再造漢室。可惜啊"他搖頭歎息,眼中卻毫無惋惜之色,"那昏君剛愎自用,猜忌成性,不僅辜負了盧植的一片苦心,更親手掐滅了大漢最後的生機。"
"世人皆罵我是亂國毒士,可若不是劉辯自毀長城,我又如何能攪動天下風雲?"李儒忽然傾身向前,燭火將他的麵容照得忽明忽暗,"如今新帝不過是曹操手中傀儡,天下諸侯割據,這分明是天命流轉的征兆。天師若還執迷不悟,隻怕"
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一聲更鼓,驚得簷角銅鈴叮咚作響。張魯渾身一顫,手中符篆不覺攥出褶皺。李儒見狀,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端起酒盞輕抿"望天師三思。"
張魯喉結動了動,燭火映得他眼底那抹亢奮忽明忽暗,卻被新添的憂色壓得發沉“先生,我還有何可思?自你斬了益州使者那刻起,我便已騎虎難下。”他攥緊袖中符篆,指節泛白,“如今唯願涼王能成大業,也好護得漢中百姓”
“哈哈哈!”李儒突然放聲大笑,鎏金酒盞重重磕在案上,震得青銅燈盞晃出一圈光暈。他斜睨著張魯,狼眼中盡是輕蔑“天師莫要自欺欺人。憑這巴掌大的漢中,我西涼鐵騎踏平它不過半年光景。”話音未落,他猛地探身,袖中玉玨擦著張魯耳畔飛過,“若隻為奪地,我何必在此與你廢話?”
張魯踉蹌著後退半步,後腰撞在幾案上,酒壺傾倒,琥珀色的酒液順著案沿滴落在他玄色道袍上。他望著李儒眼中森然的笑意,忽覺後頸發涼,喉嚨裏滾出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先生何以教我?”
李儒將鎏金酒盞重重墩在案上,燭火被震得晃了幾晃,映得他眼中精光如刃“我要的豈止是漢中這巴掌大的地方?”他斜倚在錦墊上,玄色錦袍隨著笑聲起伏,“五鬥米教傳了幾代人?遠的不說,光是你這漢中境內,便有十萬信眾。”
張魯喉頭微動,剛要開口,卻被李儒揚手打斷“方才說天命——若我家主公在長安兵變中死在劉辯刀下,今日哪有這番說辭?可他偏生殺出重圍,如蛟龍入海。”他指尖劃過案上的符篆,冷笑出聲,“從他決心掀翻漢室那刻起,這天命便已歸了西涼。”
廊外夜風卷著銅鈴聲灌進來,混著遠處未散的血腥氣。張魯望著李儒袖中若隱若現的劍柄,喉結滾動著發不出聲。
“我要的,”李儒忽然傾身,溫熱的酒氣噴在張魯臉上,“不是你這區區太守的降表。”他猛地攥住張魯手腕,玄色道袍下的骨節被捏得發白,“我要的不光是你的歸順,你的臣服。我要的是張天師,漢中五鬥米教,一心一意,為我家主公出力,為推翻漢王朝立功!”
張魯渾身一顫,慌忙抽回手,道袍下擺掃翻了案邊的香爐。香灰騰起的煙霧中,他拱手作揖,聲音發虛“先生謬讚張某不過守成之人,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國,漢中地小兵疲,實在擔不起這等重任”
李儒忽然起身,負手踱至窗前,望著簷角低垂的夜色,聲音裏帶著幾分沉吟“自董相國兵敗長安,我便日夜思忖——如何推翻舊製,如何重建新序?”他指尖劃過窗欞上的銅飾,鎏金映著月光,“西涼鐵騎縱橫天下,卻抵不過世家大族聯手相抗。步步妥協,終究落得個身死族滅的下場。”
張魯默不作聲,隻見李儒轉過身來,眼中閃過冷光“如今諸侯割據,天下大亂,受苦的終究是底層百姓。可若想成事,光靠刀兵不夠。”他冷笑一聲,“天下權勢被世家把持,百姓早已怨聲載道。若能凝聚民心,便是強如暴秦,也逃不過覆滅的下場。”
“當年張角三兄弟舉旗,為何天下響應?”李儒猛地回頭,燭火在他臉上投下森然陰影,“就因為這宗教二字!它能讓千萬人舍生忘死,能讓朝廷根基動搖。”
張魯咽了口唾沫,囁嚅道“可張角兄弟最後也”
“今時不同往日!”李儒猛地拍案,震得案上符紙亂飛,“當年朝廷尚有盧植、皇甫嵩等名將,尚能凝聚兵力圍剿。如今呢?天子不過是曹操手中傀儡,諸侯各懷鬼胎!”他逼近張魯,玄色錦袍帶起一陣風,“若我家主公以鐵騎攻城,天師以教義安民——每得一地,涼王管兵戈征伐,你用五鬥米教收攬人心。如此雙管齊下,何愁大業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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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儒負手在廳中踱步,玄色錦袍掃過青磚地麵,聲音愈發激昂“天師若以五鬥米教之名,昭告天下‘涼王承天命,護蒼生’——西涼鐵騎蕩平戰亂,教中義士安撫流民,百姓既能免受兵災,又得安居樂業。”他猛地駐足,指尖點向東南方,“屆時你我一武一文,一個以刀兵開道,一個以教義收心,民心自然歸附。”
張魯喉結滾動,目光不自覺望向案上的符篆。燭火搖曳間,李儒的影子在牆上如厲鬼般晃動“民心所向之處,便是銅牆鐵壁。縱有諸侯來犯,百姓自會執戈護家園——這可比千軍萬馬更難攻破。”
“鐵騎護境,教義安邦”張魯喃喃重複,指節摩挲著袖中符印,眼底的猶疑漸漸被熾熱取代。李儒見狀,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緩緩斟了兩杯酒,將其中一盞推到他麵前“天師若肯與我共謀,他日涼王霸業成時,五鬥米教便是國教。這‘聖女臨凡’的讖語”他意味深長地頓住,“可就不止應在漢中一地了。”
張魯端起酒盞的手微微發顫,酒液在杯沿晃出細小漣漪。聽李儒話鋒轉到女兒身上,他慌忙擱下杯子,玄色道袍袖口蹭翻了案上鎮紙“上使小女不過黃口稚子,姿容平平,哪堪”
話音未落,李儒已朗聲大笑,鎏金酒盞映得他眼角細紋裏都是算計“天師莫要誤會!我家主公求娶的是甄宓,豈會打令愛主意?”他屈指敲了敲案幾,玉扳指與青銅台麵相撞,發出清脆聲響,“隻是這‘聖女命格’的讖語,若能應在涼王身側,於天師、於教中,皆是天大的機緣。”
張魯喉結滾動,額角滲出細汗。他當然明白,若將女兒與西涼綁定,漢中便再無退路。可李儒描繪的圖景太過誘人——五鬥米教封為國教,女兒母儀天下,漢中百姓免受戰火他攥緊袖中符篆,指甲幾乎掐進掌心,卻仍強撐著笑道“上使容我容我再思索思索。”
李儒指尖摩挲著案上青銅鎮紙,忽然話鋒一轉“天師久居漢中,可曾知曉,這天下之外還有天地?”
張魯愣了愣,剛要開口,李儒已起身踱步至地圖前,玉玨撞在木架上叮當作響“隴西以西,西羌與氐人接壤,再往西,便是那象雄王國——其疆域廣袤,抵得上大漢三分之一天下。”他指腹重重劃過地圖上的空白處,“那是個政教合一的國度,本教貴族執掌生殺大權,平民皆為奴隸,與夏商時的人牲之治無異。”
張魯喉結微動,望著李儒在燭火下起伏的剪影,忽覺後背發涼。五鬥米教向來以“人無貴賤,互助共濟”立教,與這奴隸製的象雄王國,簡直是天壤之別。
“若我主平定中原,西羌王既是結義兄弟,氐人部落早被震懾。”李儒猛地轉身,眼中精光乍現,“屆時揮師西進,天師以五鬥米教‘貴賤平等’的教義為先鋒,讓象雄的奴隸們知曉,世上還有另一種活法——那些貴族的統治,豈不是不攻自破?”
張魯心頭劇震,手中符篆悄然滑落。他從未想過,這偏遠的漢中教派,竟能與萬裏之外的王國扯上關聯。若真能將五鬥米教傳至象雄,不僅能解救萬千奴隸,更能讓教派威望達至巔峰。
“先生是說”他聲音發顫,“涼王若成大業,五鬥米教可”
“不僅是象雄。”李儒逼近半步,溫熱的酒氣噴在他臉上,“待天下歸心,這教規教義,自能傳遍四海。天師難道不想,讓‘五鬥米興’的讖語,應在更廣闊的天地間?”
張魯喉結重重滾動,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道袍褶皺,燭光將他眼底的猶疑映得忽明忽暗“先生方才所言張某並非不知輕重。小女雖非傾國之色,卻也略通文墨,能識大體。”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極低,“若涼王不嫌棄,願將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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