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7章 鐵犁平隴 驅寇歸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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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霧未散時,西涼鐵騎已如黑色潮水漫過隴西戈壁。五百人一隊的騎兵方陣呈扇形展開,鐵蹄揚起的沙塵在空中織成密不透風的網。每隊攜帶特製的牛皮囊,發現可疑蹤跡便插上刻著狼頭的黑旗,如同在荒漠中釘下枚枚鋼釘。
\"報!\"傳令兵縱馬穿過沙丘,\"第三十七隊在紅柳溝發現新鮮馬蹄印!\"馬超手中令旗一揮,東南方向的五支隊伍立刻變陣合圍。當騎兵們趕到時,卻隻見滿地啃剩的羊骨和熄滅的篝火——狡猾的氐人再次棄營而逃,隻留下幾具故意暴露的屍體誤導追兵。
當第五十二騎兵隊循著駱駝糞的蹤跡追到白草灘時,烈日正將戈壁烤成熔爐。五百騎玄甲映著血色殘陽,馬蹄踏碎沙礫的聲響驚起低空盤旋的禿鷲——前方三百步處,衣衫襤褸的氐人小隊正驅趕著擄來的婦孺狂奔,羊皮水囊在腰間晃出挑釁的弧線。
\"追!\"隊正王猛的狼牙棒重重砸在馬鞍上,五百匹戰馬同時人立而起。複仇的怒吼撕破熱浪,馬背上的西涼戰士將淬毒的弩箭扣上弦機,箭雨瞬間洞穿最後幾個斷後的氐人士兵。飛濺的血珠還未落地,騎兵們已揮著斬馬刀衝入敵群,刀鋒割裂皮肉的悶響混著慘叫在沙丘間回蕩。
\"還我女兒命來!\"一名左眼蒙著血巾的老兵突然脫離陣型,長槍直取擄掠少女的氐人首領。槍尖刺穿咽喉的刹那,他棄槍抱住敵人一同滾下沙丘,十指深深摳進對方眼眶,\"你說要把她賣到胡地?今日老子先挖了你的狗眼!\"
混戰中,十餘名氐人突然拋出浸油的皮囊。烈焰騰起的瞬間,三匹戰馬嘶鳴著撲倒,將騎手甩進火海。但更多的西涼鐵騎從兩翼包抄,彎刀在火光照耀下劃出死亡弧線。當一名氐人士兵試圖割開漢家孩童的喉嚨時,一柄飛斧突然劈碎他的天靈蓋——正是那孩子的父親,渾身浴血卻仍死死攥著戰斧,眼中燃燒著複仇的火焰。
半個時辰後,白草灘隻剩燃燒的輜重車與橫陳的屍體。幸存的婦孺顫抖著從沙坑爬出,卻見西涼騎兵們正將氐人的首級挑在槍尖,列隊齊聲高呼:\"還我隴西!血債血償!\"
又是一日晨光初露,隴西戈壁便騰起數十處煙塵。五百人一隊的西涼鐵騎如同鋒利的鋼齒,沿著劃定的網格線推進,馬蹄踏過之處,連鼠洞都被長槍挑開查驗。往日來去如風的氐人騎兵,此刻卻像撞進蛛網的飛蟲,在漫天遍野的黑旗與馬蹄聲中陷入絕境。
\"發現敵蹤!\"第二十七隊的示警狼煙剛起,相鄰兩隊已呈鉗形包抄。氐人百人隊剛劫掠完一座村莊,還未及轉移戰利品,便被西涼軍的弩箭覆蓋。淬毒的箭矢穿透皮甲,中箭者慘叫著在沙地上翻滾抽搐,幸存者慌亂奔逃時,又撞上從側方殺來的騎兵,斬馬刀劈碎頭顱的悶響混著孩童的啼哭,驚飛了整片空域的沙鷗。
正午時分,月牙泉畔傳來震天喊殺。氐人殘部試圖搶奪水源,卻陷入六支騎兵隊的合圍。將士手持鉤索,將試圖泅水逃生的敵人拽回岸邊,長矛如林般攢刺而下,碧綠的泉水瞬間化作血池。\"當初你們在青石峽屠村時,可曾想過今日?\"校尉李剛的長槍挑著敵將首級,鮮血順著槍纓滴落在焦土上。
夜幕降臨時,戈壁上燃起連綿的烽火。西涼軍以十裏為界紮下營寨,壕溝與拒馬組成鋼鐵屏障,探照的火把將夜空照得通明。氐人零星小隊每試圖突圍,迎接他們的便是箭雨與伏兵。有小隊趁著夜色摸進漢軍營地,卻觸發滿地銅鈴,頓時被火把照亮的騎兵隊分割絞殺,彎刀在月光下劃出銀亮的死亡弧線。
孤禿的帳中,戰報如雪片般堆積。短短三日,已有十七支百人隊全軍覆沒,幸存者帶回的消息令人膽寒:西涼軍不再追擊,而是像犁地般一寸寸清掃,所過之處埋設拒馬、投毒水源,連遷徙的路線都被提前截斷。大祭司望著羊皮地圖上不斷縮小的生存空間,顫抖著指向星空:\"北鬥七星倒懸,這是徹底的死局...\"
話音未落,帳外突然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孤禿踹開一具侍衛屍體,酒氣熏天的咆哮震得牛皮帳頂簌簌落沙:\"滿嘴喪門星的鬼話!再敢妖言惑眾,老子現在就把你做成血祭的人牲!\"他腰間彎刀出鞘半尺,寒光映得大祭司青銅麵具泛起幽綠。
黑袍老者卻發出刺耳的尖笑,布滿刺青的脖頸青筋暴起:\"砍啊!把預言者的頭顱獻給血月!\"他突然扯開衣襟,胸口用鮮血新繪的狼頭圖騰還在滲血,\"看看西涼軍的旗號!神威天將軍馬超——那個曾單槍匹馬踏平三十六寨的煞星!\"笑聲戛然而止,枯瘦的手指死死戳向地圖上不斷收縮的黑旗陣列。
孤禿的瞳孔驟然收縮。這些日子他親眼看著西涼軍像收緊絞索般推進,原本隨意劫掠的村落如今成了致命陷阱。昨夜斥候回報,漢軍甚至開始用活人做餌——那些故意\"逃脫\"的百姓身後,永遠跟著暗藏的精銳騎兵。
\"大首領!\"心腹將領撞開帳簾,皮甲上還沾著未幹的血漬,\"西南防線被撕開缺口,漢軍的鉤索陣...\"話音被孤禿的怒吼截斷。他盯著滿地被釘死的戰報,突然抓起酒囊猛灌,酒水混著血水從嘴角滴落:\"傳令下去,收攏所有部族!這次搶的牛羊足夠吃數年,咱們...咱們回領地!\"
大祭司撫過麵具上的裂紋,發出陰惻惻的低笑:\"晚了...當第一支百人隊在白草灘覆滅時,血月的詛咒就已生效。\"他突然掀翻案幾,燃燒的燭火點燃幔帳,在衝天火光中,孤禿仿佛看見遠處揚起的玄色戰旗,正如同索命的厲鬼,在漫天黃沙中緩緩逼近。
隴西郡的議事廳裏,案幾上,染血的戰報如秋葉般堆積。馬超指尖劃過最新的捷報,指腹摩挲著白草灘之戰\"殲敵三百餘\"的字跡,唇角勾起一抹冷冽弧度。議事廳內燭火搖曳,眾將鎧甲映出森冷的光,此起彼伏的報捷聲尚未消散,空氣中已漫開鐵血的肅殺。
\"連續兩日,敵蹤全無。\"馬超忽然開口,聲如寒鐵淬水,重重叩擊在虎皮帥案上,\"這些豺狼停止劫掠,怕是想夾著尾巴逃跑了?\"話音未落,廳內諸將頓時群情激憤,刀鞘撞擊聲與怒罵聲混作一團。
賈詡搖著玄色羽扇緩步上前,金絲繡紋在燭光下泛著幽光:\"大王好眼力。\"羽扇輕點地圖上不斷收縮的合圍線,\"我軍撒網式清剿讓其如驚弓之鳥,如今他們唯有集結殘部,逃回老巢。\"他目光掃過眾人緊繃的麵容,笑意不達眼底,\"而這,正是我們想要的。\"
\"正是此意!\"馬超猛地起身,鐵甲碰撞聲驚得燭火劇烈搖晃。他抽出佩劍劈在地圖上,劍鋒精準切斷氐人營地的標記,\"就讓他們逃!逃得越急,聚得越密!\"刀刃挑起案上戰報,血色字跡在火光中宛如泣血,\"他們如何在隴西燒殺,今日便讓他們的老巢...化作人間煉獄!\"
議事廳內突然陷入死寂,唯有馬超森冷的聲音在梁間回蕩:\"傳令下去,收緊口袋時故意留出缺口。\"他望向西北方向,那裏正是氐人領地所在,\"待這些畜生全部返回領地...\"話音戛然而止,卻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撲麵而來的殺意——一場亡族滅種的絕殺,已然注定。
隴西的風沙漸漸平息,氐人殘部在荒原上狼狽奔逃,身後卻不見西涼鐵騎的蹤影。孤禿攥著韁繩的手沁出冷汗,望著隊伍中滿載的牛羊、擄來的人口和搶來的財寶,心中卻滿是不安。往日如影隨形的追殺竟突然消失,這反常的平靜,讓他莫名感到一陣寒意。
\"大首領,我們已到邊境!\"一名親衛策馬奔來,聲音中帶著劫後餘生的狂喜。孤禿抬頭望去,遠處熟悉的山巒輪廓映入眼簾,那是他們的領地,是安全的象征。他長舒一口氣,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傳令下去,加快速度!等進了部落,看那些漢人還能奈我們何!\"
隊伍加快了行進速度,馬蹄聲、車輪聲和牛羊的叫聲交織在一起,揚起漫天黃沙。當最後一名氐人士兵踏入領地的瞬間,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疲憊的戰士們開始歡呼,慶祝這來之不易的\"勝利\"。
孤禿一腳踹開營帳木門,腥風卷著羊皮地圖撲落在地。他抓起酒囊仰頭灌下,酒水順著虯結的胡須滴落,在繳獲的漢家錦袍上暈開深色汙漬:\"瞧見了?我說什麽來著!\"他突然揪住大祭司的黑袍,青銅麵具下渾濁的眼珠幾乎要瞪出眼眶,\"漢人那套"保境安民"的鬼話,老子摸得比他們自己還透!\"
大祭司踉蹌著後退,枯槁的手指死死攥住腰間的詛咒骨鏈。營帳外,氐人戰士正將擄來的少女推進氈房,此起彼伏的獰笑混著哭喊刺破夜幕,卻絲毫蓋不住孤禿狂妄的笑聲:\"他們嫌咱們的地盤是窮山惡水?正好!等開春用這些財寶換夠戰馬,再殺回去搶他個...\"
\"夠了!\"蒼老的嘶吼突然撕裂空氣。大祭司猛地扯開染血的衣襟,胸口用羊血繪製的狼頭圖騰正在龜裂——那是三天前他為部落求來的護佑符咒。\"你以為真是漢人放過我們?\"他布滿刺青的脖頸青筋暴起,\"西涼軍連追都不追,分明是故意...\"
\"住口!\"孤禿的彎刀擦著老者耳畔釘入木柱,木屑飛濺在他驚恐的瞳孔裏,\"再說這些喪氣話,信不信我現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