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1章 假裝薄弱 暗布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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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陽西斜,沙礫在馬蹄下迸濺出火星。魏延與顏良的纏鬥已至白熱化,五十回合交鋒下來,魏延握著玄鐵刀的手虎口迸裂,暗紅血珠順著刀刃紋路緩緩滴落,將刀柄浸成黏膩的赭色。反觀顏良,黃驃馬四蹄生風,潑風刀舞得虎虎生威,每一次劈砍都裹挾著開山裂石的氣勢。
    \"西涼小兒,可還有幾分氣力?\"顏良暴喝著,刀鋒劃出丈許長的寒芒,直取魏延咽喉。魏延悶哼一聲,側身堪堪避過,刀背倉促格擋間,震得雙臂發麻,險些握不住兵器。他望著對方眼中愈燃愈烈的戰意,心中暗驚:再這樣下去,自己必敗無疑!
    \"賊將好勇力!\"魏延突然暴喝一聲,手中長刀虛晃,趁著顏良回防的刹那,猛夾馬腹轉身便逃。\"哪裏走!\"顏良雙腿一夾黃驃馬,如附骨之疽緊追不舍,手中長刀直指魏延後心,\"眾軍聽令!隨我踏平西涼!\"袁軍陣中頓時爆發出震天動地的喊殺聲,萬餘騎兵揚起漫天黃塵,如洶湧的黑色浪潮席卷而來。
    西涼鐵騎迅速列陣接應,刀槍碰撞的鏗鏘聲、戰馬的嘶鳴聲、士卒的怒吼聲交織成一片。魏延且戰且退,餘光瞥見城頭李儒正焦急張望,心中一凜,突然勒住韁繩,聲嘶力竭地喊道:\"敵軍勢大,速速後撤!\"
    長安城頭瞬間炸開鍋。李儒踉蹌著扶住女牆,描金羽扇\"啪嗒\"墜地,聲線顫抖地嘶吼:\"快!收起吊橋!莫要讓袁軍趁機奪城!\"絞盤轉動的吱呀聲中,厚重的吊橋緩緩升起,在護城河上劃出一道無情的鴻溝。
    \"李儒!你這是何意?!\"魏延怒目圓睜,刀鋒狠狠劈在河岸巨石上,火星四濺。李儒探出半截身子,臉上滿是驚慌與憤怒:\"敗軍之將,引狼入室!若丟了城池,你擔得起這罪責嗎?!\"
    \"好!好個李儒!\"魏延仰天大笑,笑聲中帶著無盡的憤懣與不甘,\"今日之仇,來日必報!\"他猛然揮刀,率殘部朝著長安左側密林疾馳而去。身後袁軍的歡呼聲震耳欲聾,顏良勒住黃驃馬,望著漸漸消失的敵影撫須大笑。斜陽為他鍍上一層金紅,身後綿延的旌旗在風中獵獵作響,仿佛整個長安都已在袁軍的掌控之中。
    暮色浸染營盤,篝火映得袁軍大帳一片猩紅。顏良解下染血的披風,黃驃馬的嘶鳴混著士卒的歡呼從帳外傳來。袁譚親手斟滿夜光杯,琥珀色的酒漿在銅盞中泛起漣漪:\"顏將軍今日威震長安,當真令我軍士氣大振!\"
    \"不過是些土雞瓦犬!\"辛評撫須大笑,腰間玉帶鉤隨著動作輕晃,\"馬超帶走精銳,李儒老糊塗連敗軍都不敢收留,西涼氣數已盡!\"帳中頓時響起轟然附和,甲胄碰撞聲與諂媚笑聲交織成浪。
    辛評搖著折扇趨前,錦袍上的金線雲紋在火光中流轉:\"將軍神勇,那魏延在您刀下不過土雞瓦狗!\"他話音未落,卻見顏良擺了擺手,沾血的指節敲了敲案幾:\"辛先生此言差矣。\"
    帳內驟然安靜。顏良端起酒盞一飲而盡,喉結滾動間溢出殘酒:\"那魏延雖無名氣,卻能在我刀下支撐五十回合才露敗勢。\"他目光掃過眾人驚愕的麵龐,刀鋒般的眼神落在搖曳的燭火上,\"良雖自恃武力,可敵手若換作呂布、馬超之流,我亦無十足把握。此子雖然在我手中落敗,卻能支撐50回合,多加磨練,他日必成大器。\"
    袁譚先是一愣,隨即拊掌大笑:\"顏將軍勝不驕、敗不餒,既有萬夫不當之勇,又存愛才惜才之心,當真名將風範!\"他起身走到顏良身側,重重拍了拍對方肩膀,\"待破了長安,定要將這員虎將收入麾下!\"
    \"大公子所言極是!\"顏良猛地起身,酒盞重重砸在青銅案上,濺起的酒液在羊皮地圖上暈開深色痕跡,\"李儒既已寒了他的心,正是我軍招攬良機!此等良將若能為袁公所用,何愁天下不定?\"
    帳外寒風呼嘯,卻吹不散滿帳的豪情。眾將望著顏良棱角分明的側臉,心中暗自驚歎——這員猛將不僅有萬夫不當之勇,更存知人善任之明,難怪能穩坐河北四庭柱之首。
    夜幕如墨,長安城頭的火把在寒風中明明滅滅。李儒斜倚著斑駁的城垛,望著二十裏外袁軍營地跳動的篝火,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那些如星子般散落的火光,此刻在他眼中不過是甕中困獸的垂死掙紮。
    \"你等隻管死命守城便是。\"李儒漫不經心地摩挲著手中的描金羽扇,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扇麵上劃出細碎聲響。他連打兩個哈欠,錦袍下的身軀微微晃動,倒像是真被困意侵襲,\"觀今夜月朗星稀,想來落雪是落不成了。\"
    幾個黑山將領麵麵相覷,握刀的手掌沁出冷汗。城外袁軍叫囂聲仍在耳畔回蕩,方才城頭的廝殺仿佛還在眼前,這位軍師卻像全然不當回事。其中一名偏將忍不住跨前半步:\"先生,那顏良...\"
    \"聒噪。\"李儒不耐煩地揮了揮衣袖,轉身時廣袖帶起一陣寒風,將最近的火把都撲得明滅不定,\"好好守著,出了事提頭來見。\"話音未落,他已邁著慢悠悠的步子走向城樓深處,繡著暗紋的皂靴踩在青磚上,發出有節奏的\"嗒嗒\"聲。
    寒風卷著細沙掠過空蕩蕩的城頭,隻留下幾個黑山將領呆立當場。望著李儒漸行漸遠的背影,他們突然覺得,這位軍師周身籠罩的神秘氣息,竟比城外的袁軍更讓人捉摸不透。
    翌日清晨,鉛雲低垂。顏良金盔金甲威風的騎在黃飄馬上,望著緊閉的長安城門冷笑。顏良按捺不住,高聲叫陣:\"李儒老匹夫!有本事出來一戰!\"回應他的唯有城樓上獵獵作響的\"涼\"字大旗,在風中翻卷如血色烏雲。
    袁軍稍一逼近,城頭頓時響起弓弦嗡鳴。密密麻麻的箭矢破空而來,如暴雨傾盆。顏良舉刀格擋,鐵矢撞在刀麵上迸出火星,\"當啷\"聲不絕於耳。他怒目圓睜,暴喝:\"架雲梯!給我強行攻城!\"
    隨著令旗揮動,袁軍如蟻群般湧向城牆。盾牌手結成龜甲陣緩緩推進,雲梯兵扛著數丈長的雲梯緊隨其後。
    戰鼓聲如悶雷炸響,雲梯兵扛著數丈長的雲梯蜂擁而上。盾牌手結成龜甲陣緩緩推進,卻在接近護城河時遭遇驟雨般的箭雨。箭矢穿透藤牌,穿透甲胄,穿透血肉,慘叫聲此起彼伏。前排士卒剛倒下,後排便踩著同伴的屍體繼續衝鋒。
    城頭上,黑山將領們紅著眼嘶吼。滾燙的金汁從甕中傾倒而下,在陽光下泛著猙獰的光,沾到皮膚便是一片焦黑;滾木礌石如隕石墜落,砸得雲梯斷裂、士卒腦漿迸裂。一名將領親自抱起滾燙的瀝青桶,嘶吼著砸向正攀爬的袁軍,自己卻被流矢射中咽喉,鮮血噴濺在城牆的磚石上。
    顏良揮舞著潑風刀,斬殺了幾名後退的士卒:\"再敢後退,立斬!\"袁軍再度發起衝鋒,卻在接近城頭時,遭遇黑山軍的鉤鐮槍。鉤住脖頸、手臂,用力一扯便是血肉橫飛。護城河早已染成赤色,漂浮著腫脹的屍體,血腥味混著硝煙彌漫在空氣中。
    從清晨戰至正午,城牆下堆積的屍體幾乎與護城河平齊。顏良望著城頭依然飄揚的戰旗,望著渾身浴血卻死戰不退的黑山軍,第一次感到了一絲不安。他的黃驃馬踏著滿地碎肉與殘肢,馬蹄打滑,險些將他掀翻在地。這場慘烈的攻城戰,竟如銅牆鐵壁般,讓他的大軍寸步難行。
    暮色如血,顏良望著護城河上浮起的層層屍體,潑風刀上的血珠滴落在黃驃馬鬃毛間,將原本的金黃染成暗紅。\"鳴金!\"他咬牙切齒地揮動手臂,戰鼓聲戛然而止,殘存的袁軍如退潮的濁浪般踉蹌後撤。這已是第七次攻城,雲梯折斷的殘木與士卒的斷肢混在一處,在城牆下堆成了一座散發腐臭的小山。
    接下來的日子,每一次衝鋒都化作城頭飛濺的血雨。黑山將領們像困獸般死戰,滾燙的金汁澆在攀城的袁軍身上,慘叫聲混著皮肉焦糊的氣味直衝雲霄;鉤鐮槍勾住士卒脖頸,用力一扯便是漫天血霧。顏良看著好不容易躍上城頭的親衛,又被亂刀捅落城牆,摔在尖銳的鹿角拒馬之上,眼中的血絲幾乎要滲出血來。
    李儒立在城樓深處,指尖摩挲著泛黃的兵書。他望著城頭漸漸放緩的防禦節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當袁軍的雲梯終於搭上女牆時,黑山軍不再如先前般悍不畏死,而是故意露出破綻,卻又在千鈞一發之際將敵軍推落。這種若即若離的潰敗,如同鈍刀割肉,將顏良的耐心一點點消磨殆盡。
    \"就快了。\"李儒望著城下焦躁地來回踱步的顏良,將冷透的茶盞重重擱在案上。連續數日的攻城未果,讓這位河北猛將的鎧甲沾滿血汙,眼神中驕傲盡褪,隻剩下瘋狂與焦慮。每當攻城失敗,他便會揮刀斬殺幾名後退的士卒,飛濺的鮮血卻澆不熄他眼中的熊熊怒火。而這,正是李儒想要的結果——讓敵人在希望與絕望的反複中,徹底喪失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