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小和尚和劉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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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黑衣道人,赫然是多年不見的劉擎天。
如今,劉擎天似乎更高了一些,也變白了一些,麵容上添了幾分沉穩與深邃,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不怒自威的氣勢,與當年那個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鄉下少年簡直判若兩人。
方大寶呸了一聲,吐了一口濃痰在地上。
劉擎天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緩緩掃過丹塔前黑壓壓的人群,也發現了方大寶。他深邃的目光中一道幽幽的火苗一閃,轉瞬間已是麵色如水。
一道細細軟糯的聲音傳到他耳邊:“擎天,怎麽了?”
“發現一隻臭蟲。”劉擎天淡淡道。
“要除掉嗎?”聲音問道。
“留他有用。”劉擎天回答道,“是方大寶。”
細細軟糯的聲音一驚,脊背一陣發涼,提醒他道:“要提防此人。”
劉擎天微微頷首。
這個聲音,自然是劉擎天身邊形影不離的三姨太梅玖兒了。
在這種場合看到劉擎天,方大寶並不奇怪,以劉擎天之能,若得了三姨太的幫助,老祖不管是活著,還是死了,他在道庭都能混得風生水起,便是得個“道子”的稱號也不在話下。
但他登上道教高台,難道是上去講經布道?
說起讀書識字,這狗日的和他簡直一模一樣。
自己是鬥大的字認得一籮筐,現在跟著青玄師傅,已小有進益了,鬥大的字大概認得七八籮筐了,但過去的劉黑蛋,攏共認得六個字,分別是:劉、黑、蛋、一、二、三!
現在估計多了兩個字:擎、天,這人雖然不讀書,但一定是認得自己的名字的。
芥菜籽大的學問,他還能講經布道?
方大寶滿心疑竇,又看了看那個眉清目秀的小和尚。
這個西方佛子他也認識。
這不就是在雪國比武招親之時,先一木魚敲暈了蕭不凡,然後又一木魚把方大寶敲翻,跑了的小和尚嗎?
方大寶此時不想和道庭起衝突,但這小和尚陰險狡詐,想起來後腦勺都隱隱作痛,方大寶遠遠地就喊道:“好個小和尚!你還敢來?”
說罷,擼起袖子就要和小和尚幹仗。
這時,兩位佛門高僧一人手持禪杖,一人手持方便鏟,哐啷一聲響,擋在方大寶身前,喝道:“此乃當今西方佛子,休得無禮!”
方大寶這輩子何曾怕過人,一把推了兩個和尚一趔趄。正要闖上佛門高台,卻見小和尚偷偷對他做個鬼臉——方大寶一愣,就站住了。
小和尚身穿一襲月白袈裟,袈裟上繡有蓮花朵朵,一張俊秀的小臉陽光下熠熠生輝,嘴角含笑,眉目含情,一眼看去說不出的好看。
太好看了。
公子溫如玉,陌上世無雙,這句話用來形容太貼切了。
這人才,這氣質,蓄上頭發便是一濁世佳公子,穿上僧衣便是莊嚴寶相的得道小僧!
難怪被西方佛主欽定為當今的佛子,準備接替佛主衣缽的。
下麵老百姓也是讚歎不已,心道好一個俊逸無匹的和尚,這佛法隻怕也是高深無比!
更有大姑娘小嫂子看得如癡如醉,心想世間竟有如此美男子!
此時的小和尚,眼觀鼻,鼻觀心,靜靜地站在那裏,周身散發出一股超凡脫俗的聖潔氣息……
方大寶耳邊卻傳來一陣賊膩兮兮的笑聲,“大寶哥,我們一會弄那個劉擎天!”
“怎麽弄?”方大寶一愣,反問道。
“你想辦法。”和尚咯咯兒一笑,“反正你別讓他太得意。”
方大寶還想通過“傳音入密”和小和尚多說兩句,小和尚一手持木魚的小錘錘,已盤膝坐在佛門高台的蓮花織錦蒲團上了。
“咚”的一聲,小錘敲在碩大的木魚上,如清泉擊石,梵音繞梁,瞬間讓人心神寧靜,俗念頓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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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善財童子和小龍女脆生生的一句“吉時已至”,轟動天下的三元法會算是正式開始了。
在方大寶的想象中,這三元法會應該是有個先後次序,比如先聽什麽,後聽什麽,哪知道佛道釋三教竟然是同時開講。
一時間,小和尚手撚寶訣,口吐蓮花,淡淡微笑中,一段“金剛禪法”可謂字字珠璣,句句深意。
講到妙處,九層丹塔的旁邊樹林的鳥兒齊聲應和,池塘裏的青蛙和聲齊鳴。
台下的老百姓更是喝了小酒一般,每一句都仿佛都說在心坎上,今日方才知道什麽叫大智慧,什麽叫大歡喜!
尤其一個個大姑娘小嫂子意亂神迷,不知道是在看和尚,還是在聽和尚。
這場麵,正所謂:佛祖拈花,笑語道出塵外相;小荷冒角,卷身衝破水中天。
另外一台上,道法古奧且精微。
劉擎天一字一頓,如同背書一般,字字如磐石落地,無絲毫波瀾起伏,一句句古卷陳詞中,緩緩鋪開“自然道法”之奧秘。
初時,台下聽眾麵露迷茫,或搖頭或歎息,不解其中三昧。然則,忽有數人慧根獨具,心領神會之餘,依法而行之,忽然體內真靈之氣湧動如潮,恍若遊龍戲水,恍若枯木逢春。於是,道教論壇之畔,人潮漸湧,或站或坐,皆凝神靜氣,欲一窺道法之真諦。
正所謂“大道至簡,若清水出芙蓉”,劉擎天所闡之道,如清風徐來,水波不興,平靜之處有驚雷,唯有道法之音,悠揚回蕩。
柔伊公主講儒教之法,台下百姓可謂大飽眼福。
別人口燦蓮花,公主殿下則是放下身段,親自下場,手舞足蹈中,將“棋琴書畫”入道講得別出心裁。
書法之道,公主揮毫潑墨,筆走龍蛇,或輕靈飄逸,或凝重沉穩,刀光劍影閃爍其中;談及圍棋,公主以黑白子為陣,布局精妙,步步為營,每一子落下,仿佛沙場點兵,運籌帷幄千裏之外,決戰於泰山之巔。
台下百姓看美女,品書法,聽琴音,不禁感歎今日不虛此行。
要說三教論道,觀眾來往如潮,議論紛紛,應是嘈雜至極。但丹堂主持這三元法會,可是下了大功夫,硬生生地在三個高台之上鑄就了三處結界,三教各自論道,卻是互不幹擾。
眾人聽一會佛法,再聽聽道法,後又聽聽儒教之法,互相印證,隻覺得今日得以聆聽三教論道,實在三生有幸。
別人聽得讚歎歡喜,方大寶卻是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