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老頭子，死了不虧！”
    “可你們年輕人，要好好活著。”
    李伏龍拽開了趙雨詩的手掌，朝著洶湧的黃河走了過去。
    哪怕周圍都是迷霧，看不清方向，但是他當了一輩子的撈屍人，也不會在黃河中迷路。
    “李大爺，你不能死……你孫子還在家等著你呢……”
    趙雨詩眼眶微紅，還是想要攔住他，不要送死。
    這麽恐怖的屍潮，不是他一個人能攔住的。
    “我打電話給接線員，讓他想辦法。”
    趙雨詩想要求助，但是始終無人接聽。
    “別打了，我已經和接線員說過了。”
    李伏龍點了一根煙，深吸一口，吐出的煙霧與雲霧混在一起，說道：
    “如果我真的死了，黃河就交給你了，接線員也同意了。”
    “我把所有的撈屍經驗，都告訴你了，我相信你可以管理好黃河的邪祟。”
    “以你的能力，以後一定比我更厲害。”
    李伏龍像是在做最好的道別，他輕輕吸著煙霧，體會最後一根煙的快樂，
    似乎想要把這種煙癮的感覺，深深刻在腦子裏。
    如果這世上還有什麽讓他忘不掉的，那就是香煙了。
    除了鉤屍鎖之外，這就是陪了他一輩子的東西。
    “不！我不要當黃河撈屍人，我去找趙九庭，他一定可以幫忙！”
    趙雨詩隻希望李伏龍不要冒險，明明隻要求助趙九庭就能對付屍潮，為什麽一定要去送死呢？
    這太愚蠢了。
    “這一次，趙九庭也幫不了忙。”
    李伏龍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說道：
    “其實本質上，大爺我是一個怕死的人，否則我活不到今天。”
    “我隻是想要在死前，再為我的家人，還有你們這幾個娃娃做一些事，所以趙九庭來了也沒用。”
    這幾句話，明顯藏著李伏龍的心事。
    趙雨詩意識到了什麽，還沒等到她回過味來，李伏龍已經消失在大霧之中。
    他瘦弱蒼老的身軀，跳進了黃河中，徹底脫離了趙雨詩的感知。
    河邊隻剩下半根燃燒殆盡的煙頭……
    ……
    “老東西，敢攔我們的路！”
    “影響了河神出行，你有十條命也不夠陪的。”
    “咬死你！”
    洶湧的河水將李伏龍吞沒，水中的僵屍們，一擁而上，朝著他撕咬過去。
    鋒利的吸血牙齒，刺進了他的肌肉血管之中。
    鋒利的指甲，劃開了他的肚皮。
    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充滿屍臭味的河水，越來越多的僵屍聚集而來。
    “原來被僵屍咬，是這個滋味。”
    李伏龍瞪著一雙眼睛，沒有過多的掙紮，
    一隻手緊握著鉤屍鎖，一隻手緊緊握著什麽東西，
    等到他鬆開手掌，那東西才逐漸展開來，
    是一張黃色符紙！
    這是蘇清黎繪製的鎮屍符。
    也是李伏龍身上的最後一張。
    這些天來對付屍潮，他已經把鎮屍符用完了。
    不過，被他貼符的對象，都不是死去的僵屍，而是那些被僵屍咬了的活人。
    活人中了屍毒之後，變成活屍，還是有恢複的機會。
    所以用鎮屍符封鎖他們的行動，或許有救。
    當然，
    對於被咬的李伏龍來說，這張符肯定是護不住他。
    他需要的並不是符，而是符上畫的字跡。
    年紀大了，記憶力不好。
    這張符就是小抄，他瞪著眼睛，在渾濁的河水中，讀出了符紙上的文字：
    “敕令！神荼鬱壘大將軍到此！”
    在生命流失的最後時刻，這就是他的遺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