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
    隨著蘇清黎靠近，一聲呼喊聲傳來，是夏火正衝她招了招手。
    作為長生集團的骨幹成員，他隨著蘇軒一起，來到了九藜村。
    曾經，他在長生大廈地下深處煉製延壽丹，而這次來到九藜村，同樣也是為了長生丹，
    所以蘇清黎看到他，不免有些敵意，眼眸中露出幾分凶光。
    如果父親蘇軒真的要拿她丈夫的屍身煉製丹藥，那夏火正的禦火之術，應該是會起到效果。
    “大小姐，我就來湊個熱鬧。”夏火正撓了撓頭，尷尬的笑了笑道：“你也知道的，我的火對姑爺沒有效果。”
    他隱約也猜到，董事長蘇軒是為了女婿趙九庭而來。
    本來，夏火正可以不用參與其中，可是長生的誘惑實在太大了。
    當然，他也很清楚，自己並不是趙九庭的對手，所以他並不會參與翁婿倆的衝突。
    “最好是這樣。”蘇清黎回應了一句，她看到父親蘇軒坐在院子裏，正在觀察供桌上蓋著黑布的瓷罐。
    在聚陰陣的作用下，瓷罐裏都是陰氣匯聚而形成的液體，被蘇清黎稱之為陰酒。
    蘇軒好奇的打量著，甚至伸出手指嚐了嚐。
    他看起來與之前並沒有什麽兩樣，充滿了少年感，仿佛從未衰老過。
    而且，蘇清黎也沒有感受到邪祟的氣息，她本以為父親是中邪了，但似乎並不是。
    在蘇軒的旁邊，站著一位黑裙女人，讓蘇清黎十分陌生。
    黑裙女人氣質清冷，麵無表情，身上佩戴著八卦羅盤，手裏拿著斬邪劍，像是道門眾人。
    蘇清黎並不認識對方，但是又隱隱覺得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裏見過，她不由得擔心這女人，會不會對丈夫趙九庭有威脅。
    走進院子裏，蘇軒扭頭看了過來，露出和藹的微笑，說道：
    “清黎，爸爸來看你了。”
    “我的寶貝女兒怎麽不開心？是趙九庭欺負你了嗎？”
    他就像是正常的父親一樣，並沒有任何反常。
    蘇清黎眼神中越發迷惑，她本以為父親性情大變，但似乎還是很關心她這個女兒。
    起碼蘇清黎作為天師，也沒有察覺出異常。
    “爸，我工作了一天有點累。”蘇清黎盡力讓自己扮演好女兒的角色，並沒有質問父親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對父親的了解，來自於警察劉擒虎、閨蜜方彤魚……並不一定是真實的。
    在血緣關係麵前，蘇清黎比起外人，更願意站在她的父親這一邊。
    “你怎麽突然來了？也沒有提前打個電話。”蘇清黎問道。
    “清黎，爸爸想看看你和九庭在鄉下過的生活怎麽樣，所以沒有告訴你。”蘇軒掃視著幹淨的小院子，說道：“這房子太小了，不適合你們小兩口，我覺得應該擴建一下。”
    “不然以後我孫子和孫女，都沒地方住。”
    “啊？”蘇清黎一時沒聽明白，但她很快就明白了，臉頰露出淡淡的緋紅之色。
    “爸，我和九庭還沒考慮這件事呢，而且……”
    她想說的是，趙九庭是一隻旱魃，不是活人，應該不能讓她懷孕，所以夫妻倆生不出來娃。
    不過，這話蘇清黎說不出口，尤其是旁邊還站著不少陌生人。
    蘇軒點了點頭，他當然也明白，人和僵屍難以修成正果。
    但，凡事總有例外。
    “我相信你們一定能行。”
    “清黎，這次來除了看望你和九庭之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對了，九庭呢？”
    蘇軒找來找去，也沒有找到趙九庭的蹤跡。
    “他，他在黃河裏躺著。”蘇清黎沒有隱瞞，因為這件事肯定瞞不住她的父親，不如敞開天窗說亮話。
    “黃河是個好地方。”蘇軒歎了口氣，說道：“但他應該多陪著你，九庭已經是旱魃了，你還想讓他繼續屍變？”
    “清黎，適可而止吧！”
    “你們小兩口應該享受生活了。”
    他似乎並不希望趙九庭繼續屍變下去，這樣下去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
    蘇清黎沒有反駁，默默打開了門，讓蘇軒進了屋，然後開始做飯。
    她的生活比較樸素，所以冰箱裏並沒有太多食物。
    “清黎，讓我來吧，爸爸給你露兩手。”
    蘇軒擼了擼袖子，十分熟練的洗菜、切菜，絲毫沒有董事長的架子。
    “夏火正，你來燒土灶。”
    廚房裏升騰起煙火氣，蘇軒燒起了飯。
    這是蘇清黎第一次看到她父親親手做飯，不得不說，色香味俱全，即便是米其林五星大廚，也比不上蘇軒的廚藝。
    蘇清黎頗為驚訝，甚至肚子裏咕咕叫，口腔裏分泌著唾液。
    ‘我的爸爸，無所不能！’
    這是她內心的真實想法，感覺蘇軒就像是都市小說裏的主角，
    精通醫術、廚藝，有商業頭腦……而且紅顏知己很多。
    一個小時後，
    一共八道菜端上了桌，有魚有肉，十分豐盛。
    父女倆坐在餐桌上，卻顯得有些疏遠。
    蘇軒特意讓那黑裙女人，也坐了下來，就像是一家三口一樣。
    “清黎，給你介紹一下，這是你王姨。”
    “我沒那麽老。”黑裙女人皺了皺眉，顯然不願意被稱為阿姨，她又對蘇清黎說道：
    “我叫王玄牝。”
    蘇清黎總算是知道了黑裙女人的名字，似乎想起了什麽，說道：
    “我聽我師父說，峨眉山有個玄女觀，觀裏住著一位隱士高人，難道就是你？”
    王玄牝點了點頭，蘇軒補充道：“當初你王姨還指點過你師父葛宏真，不過那都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你還沒出生。”
    這還不叫老？
    蘇清黎驚訝，已經是幾十年前的老阿姨了，比她師父葛宏真年齡還要大。
    “玄牝師太……”
    糾結之下，蘇清黎禮貌的使用了‘師太’這個尊稱，這個輩分應該沒有亂。
    “噗——”
    王玄牝剛喝了一口水，聽到這個稱呼，便是嗆了一口，
    她用力捏著一次性紙杯，認真的對蘇清黎說道：
    “不許，叫我師太！”
    “叫我姐姐！”
    ……
    “我覺得清黎沒叫錯，你也老大不小了。”蘇軒對王玄牝說道：“叫你師太都算是年輕了。”
    這句話，便是表明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王玄牝也是長生者。
    “清黎，若是以後你有道術的問題，都可以請教我。”
    “當今之世，我敢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王玄牝毫不謙虛的說道，她嚐了嚐蘇軒的手藝，誇讚道：“還是那麽合我的胃口。”
    顯然，她和蘇軒關係匪淺。
    蘇清黎從這些對話中，捕捉到了很多恐怖的信息。
    “最有可能超過我的，應該就是你這個天師了。”
    “因為你學了茅山養屍術。”
    ……
    “清黎，你丈夫很厲害，我打不過他。”
    王玄牝輕啜一口酒水，回憶起之前與趙九庭相遇的情景。
    她在會稽市的街頭，曾經遇到過趙九庭，那時候趙九庭還是一具飛屍。
    雖然沒有出手，但是王玄牝能預感到自己必敗無疑。
    她從來不會冒險。
    “所以你這個道門天師，在養屍術的幫助下，還是比我更強的。”
    “王姨……”蘇清黎看著對方，想要說什麽，最終還是直白的問出來道：“你不是來對付我丈夫的？”
    王玄牝露出笑容，說道：“我想你一定是誤會了。”
    “我可不是傻子，我打不過你丈夫，犯不著去送死。”
    這句話，讓蘇清黎懵了，難道她真的理解錯了？
    “爸，你真的隻是來看望我和九庭的？”蘇清黎看向蘇軒，認真的問道。
    她希望父親不要欺騙她。
    “當然！”
    蘇軒點了點頭，夾了一隻雞腿放在蘇清黎的碗裏，說道：“不然呢？”
    “你是爸爸最愛的女兒，這世上再也沒有比你更重要的事情了。”
    “我怎麽可能會來對付趙九庭，他是我的女婿，是你最愛的男人。”
    蘇清黎懵了，真的懵了。
    甚至覺得有些像是做夢，不敢相信蘇軒的說法。
    “可，可是……苗氏十巫是怎麽回事？”
    “他們都是吃了你的延壽丹，才能活了那麽久。”
    “爸爸，苗氏十巫背後的管理員，應該就是你吧。”
    蘇清黎大膽的質問了出來，毫無保留，父女之間不需要那麽複雜，不如坦誠的溝通，
    她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始終無法相信蘇軒的說法。
    “是我，也不是我。”
    “爸爸生病了……”蘇軒歎了口氣說道：“你可以理解為絕症。”
    “清黎，看到你的時候，爸爸的病就恢複了。”
    蘇清黎自然明白，蘇軒所說的‘絕症’是什麽意思，長生！
    長生是一種病！
    “爸爸想要治病，所以製作了很多延壽丹，賜予眾生長壽的機會。”
    “從他們身上，研究治病的方法。”
    “最終，爸爸找到了我的藥，那就是你養的屍，趙九庭。”
    蘇軒的話，有些玄之又玄，但是蘇清黎聽懂了大半。
    最直白的解釋就是，
    蘇軒的腦子裏有著另一個人的靈魂，也就是長生的權柄：管理員。
    同時，它也是神靈，是趙九庭的靈魂。
    但是，還有一部分隱藏含義，蘇清黎沒聽明白。
    或許，是她不願意明白。
    內心抵觸。
    三人繼續吃著飯，蘇清黎已經沒了胃口，但是蘇軒和王玄牝敞開了吃，時不時給蘇清黎夾菜。
    “爸，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有些事情，我還是不明白……”
    蘇清黎想要問的更仔細，甚至親口聽到蘇軒說出答案，
    但是一塊紅燒排骨堵住了她的嘴巴，蘇軒笑了笑道：
    “排骨涼了就不好吃了，這可是你最喜歡吃的菜。”
    蘇清黎默默啃了幾口，紅潤的嘴唇上，滿是油乎乎的。
    終於，一桌菜吃完了。
    蘇軒和王玄牝都是打了個飽嗝，似乎很久沒有吃這麽飽了。
    “吃飯真是一件快樂的事情。”
    兩人很是滿足的樣子。
    “夏火正，收拾一下碗筷。”蘇軒喊了一聲。
    夏火正嘴裏啃著饅頭，麻溜的跑過來刷鍋洗碗，收拾殘局。
    “大小姐，放著我來。”
    哪怕蘇清黎想要幫忙，也被夏火正拒絕了，這是他作為下屬的職責。
    “爸，我給你收拾一間房住下。”蘇清黎還是有許多困惑，想要讓父親住在家裏留宿。
    她心裏莫名有些不安定。
    但是蘇軒搖了搖頭，對蘇清黎說道：
    “清黎，爸爸已經看了你，接下來該去看九庭了。”
    “你放心，我跟你保證，我們倆不會動手的。”
    蘇軒豎起了手指，就差對天起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