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葬凝視著眼前的降龍羅漢，隻覺此刻他的姿態在自己心裏跟道濟和尚緩緩交融。
    “你下凡就下凡呀，穿成這副模樣，旁人還不得以為靈山黃了呢。”
    “講出去誰能篤信你是從靈山來的呀？”
    唐三葬禁不住念叨起來。
    降龍羅漢解釋道：“由於佛祖言我成佛的機緣尚欠火候，因而讓我多到塵世闖蕩闖蕩。”
    “這滅法國王對佛法毫無敬意，為防被他無意所傷，所以我才裝成了乞丐……”
    唐三葬點了點頭，繼而問道：“原是如此，那佛祖讓你下凡來此究竟留意啥呀？”
    到當下為止，唐三葬都未曾察覺這滅法國這一難跟原著存有何種差異。
    難道當真要依著原著的情節，讓小猴子去把滅法國的皇室和大臣都剃成光頭嗎？
    降龍羅漢雙手合十，從容地說道：“我佛如來判定我成佛機緣不足，所以遣我下凡關注滅法國的國王。
    “那你察出啥狀況沒？”
    降龍羅漢連連擺手：“這滅法國王除了對和尚痛下殺手之外，沒發現什麽異常的地方。”
    “那佛祖對你可真是夠好的呀，讓你下凡遭受一番苦難，感受佛法。”
    “不過，也真是夠倒黴的喲。”
    降龍羅漢臉色驟變：“倒黴？你說我倒黴？”
    唐三葬毫無停頓，脫口而出：“那肯定倒黴啊，我問你，佛祖說你成佛的機緣不足，讓你下凡經曆人間的種種磨難，那你從這人間的困苦之中領悟到啥了嗎？”
    降龍怔了片刻，腦子當即運轉起來，思索自己下界以來的種種感受。
    自從他頂著一顆光溜溜的腦袋出現在滅法國起，就把佛祖的指示牢記於心，在凡間堅決不施展法術，結果卻引來了滅法**隊的瘋狂追擊。
    要不是如今他戴著一頂破破爛爛的帽子，看上去宛如乞丐，恐怕早就淪為刀下之鬼了。
    至於所謂的感悟？
    自己整日裏光忙著東躲西藏以求保命了，能有個屁的感悟！
    降龍羅漢苦著麵龐輕聲自語：“實不相瞞，我於這滅法國絲毫沒有收獲。”
    “那這個暫且擱下，佛祖命你留意滅法國王，卻不向你說明具體情形，這哪裏像是讓你執行任務的做派？”
    降龍羅漢本欲辯駁數言，可雙唇開合數次，卻不知從何說起。
    自己這一番下界，著實如唐三葬所言，稀裏糊塗就被佛祖給差遣下來了。
    究竟要做何事，又該通過何種方式去做，全然是懵懵懂懂，毫無頭緒。
    唐三藏接著開口道：“所以呀，我現在有個問題要問問你，佛祖讓你下界到底是想讓你給他辦些隱秘之事呢，還是想讓你找尋成佛的契機？”
    降龍羅漢微微一怔，一時間有些茫然。“這個……或許是讓我找尋成佛契機吧？”“佛祖對我很是賞識的。”
    唐三藏笑了笑說：“那既然如此，我再問問你，你在大雷音寺當羅漢這麽多年了，你的酬勞可有增加過？”
    降龍羅漢不太理解唐三藏的意思，但還是誠實地回答道：“酬勞確實一直未曾漲過，不過我也沒什麽需用錢的地方。”
    “降龍啊降龍，你自己好好想想，這麽多年給如來當牛做馬，他卻連功德工資都不願給你漲，還能願意給你一個成為佛祖的位置？”
    降龍羅漢：“唐三藏，你此言究竟何意？”
    “我的意思十分清晰，如來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你成佛。”
    “你以為你身著襤褸在凡間曆經諸多磨難，就能成佛了？”
    “佛陀之位，你生來不曾擁有，這輩子基本沒可能得到了。”
    “那可是靈山的高位，說不定未來還有機會角逐靈山下一任主導者之位呢。”
    “你降龍既無血緣關聯，又無深厚背景，還想靠努力攀登上去？”
    “你實在是想得太美了。”
    這話一出，降龍羅漢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仿佛被寒霜籠罩。
    沉默許久之後，降龍重重地籲了口氣：“你所講的似乎確有幾分在理。”
    唐三葬緊跟著說道：“如來當下可是大雷音寺的扛把子，他若想讓誰成佛，不就是輕而易舉的事？”
    “我聽聞不久前如來邀毗藍婆菩薩歸入靈山，直接就應許讓她成為首位菩薩。”
    “為何人家一到就能擢升，而你在靈山效勞這麽些年頭，反倒被領導一句機緣未足就給支開了？”
    “吃了這麽多年的大餅，你也不覺得膩？”
    唐三葬握緊拳頭，不輕不重地捶打了幾下胸口，麵容肅穆，鄭重其事地講道：“你呀，不如就跟著我一塊兒幹，如此一來，你定然有機會成為全新一代的佛！”
    降龍的麵色在一瞬間變得極為難看，猶如寒霜籠罩，他語氣不善地說道：“你這難道不是要搞出些亂子來？”
    “這怎麽能算是搞亂子呢？”唐三葬提高了音量，言辭激烈，“天道已然定下西方會繁榮興盛，可誰來促使它興旺不是興旺？常言說得精妙至極，佛祖輪流擔當，今年就該輪到我，他如來能夠成為那世尊，我唐三葬毫無疑問也能夠擔當此位！”
    降龍羅漢擺了擺手：“縱然你所言聽起來頗具吸引力，然而一旦失利，那必然是陷入萬劫不複、灰飛煙滅的境地！”
    唐三葬心裏明鏡似的，僅僅憑借自己這隻言片語想要讓降龍折服，那簡直難如登天。
    隻要能在他的心底播下這顆疑慮的種子，往後定然能夠破土而出、茁壯成長。
    “你暫且別匆忙表明立場，我此刻有個盤算，估計你會興致勃勃！”
    “啥盤算？”降龍滿心狐疑地問道。
    “你想不想搞清楚如來讓你關注滅法國王的目的所在？”
    “你清楚？”
    “我不知曉！”
    “那你提及這個究竟有何意義？”
    唐三葬揚了揚手：“雖說我並不清楚，但咱們能夠從滅法國王切入，探查一番他究竟是出於何種緣由要殺害如此之多的和尚！”
    “我有一種強烈的直覺，滅法國這一難的所有前因後果全都聚焦在滅法國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