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還木在一旁失神落魄的降龍羅漢，如來火冒三丈地叫嚷道：“你還呆在這兒幹什麽？”
    “讓你留意滅法國，你就弄出這麽個局麵？”
    “還不趕緊跟著本佛祖回靈山領罰！”
    降龍羅漢聽到如來的話，苦澀地扯了扯嘴角，“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朝著如來連磕三個響頭。
    “世尊，降龍感恩戴德這些年您對我的關愛，經過我深思熟慮之後，感覺靈山大抵與我無緣。”
    “所以我下定決心從這會兒起告別靈山！”
    “從今往後，我願在這為滅法國百萬年來逝去的無辜之人誦經禱告！”
    “世間再無降龍羅漢，唯有俗世裏的道濟和尚一人！”
    “你說什麽？你要離開靈山？”
    剛要轉身走開的如來佛祖，在聽到降龍羅漢的話後，前行的腳步戛然而止。
    降龍羅漢雙手並攏：“世尊，我心意已決，還望世尊成全！”
    “好好好！”
    如來本就滿腔怒火，隻是因為唐三葬是命中注定的取經之人，不好當場宣泄。
    此刻聽到降龍的話，仿佛找到了一個出氣口一般，暴喝道：“既然你一心想要離開靈山，那我就如你所願！”
    “從現在開始，剝奪你的羅漢果位，不再受靈山護佑，不再受凡間寺廟香火供奉！永生永世沉淪於塵世！”
    如來的這個懲處，對於佛門眾人而言，可謂是極其嚴重！
    可以說一句話就徹底截斷了降龍羅漢在佛門的未來前程。
    降龍羅漢絲毫不以為意，麵龐上反而展露出一抹暢意。
    “多謝世尊成全！”
    “這羅漢果位，降龍就此交回！”
    降龍羅漢猛地朝自身胸膛奮力一擊，一朵璀璨金蓮自胸口顯形，隨後悠悠飄向了如來佛祖。
    伴隨著這株金蓮離身而去，降龍羅漢的修為也開始急劇滑落。
    如來握住手中的金蓮，默默無言地離開了這個地方。
    歡喜佛的腳步略微遲緩了些，路過降龍羅漢的時候，長籲一口氣說道：“何苦呢？多年的艱辛修煉一下子化為烏有。”
    降龍站直了身子，目光篤定地說道：“我心目中的佛是在困苦危急之時搭救蒼生，而不是給蒼生帶來困苦危急！”
    “如今的靈山、如今的世尊所秉持的佛道絕非降龍向往的佛道！”
    歡喜佛沉默了片刻，晃了晃身子說道：“跟世尊想要拓展的南瞻部洲相比，滅法國的人還能算作蒼生嗎？”
    “也許在世尊看來不算，可在道濟看來算！”
    “唉……”歡喜佛搖搖頭。
    “百萬年前出現了一個殺生佛這樣的另類，如今殺生佛不知生死，又冒出了你這麽個特立獨行的家夥。”
    “像我一樣，老老實實跟著佛門的主流方向走不好嗎？非要固執地堅守自己心中的佛？”
    歡喜佛自言自語地小聲嘟囔了幾句，深吸一口氣後，也跟著如來的蹤跡離開了。
    他以歡喜佛作為自己成佛的名號，自然有著自己的想法。
    可當下還是乖乖地順應著佛門的大趨勢，遵循大乘佛法的教義，才能夠在佛門穩住腳跟。
    一尊佛陀都是這樣，更不用說其他人了。
    堅持心中的佛固然重要，可在這個世界上安然生存下去才是更關鍵的事情！
    送走了如來和歡喜佛，唐三葬看著降龍羅漢造反的速度都懵逼了。
    “之前讓你跟著我混你不答應，沒想到和如來翻臉的速度這麽快。”
    降龍臉上滿是憐憫之色，目光專注地投向已然破爛不堪的滅法國皇宮，還有更遠處瘡痍滿目的大地，聲音也變得遲緩而沉重。
    “我最初想著在佛祖的教誨感化之下，哪怕凡間有狡黠陰惡之人，最終也必然會被佛法所引領。”
    “可到頭來這滅法國所有的災厄都源自佛門！你說說這讓我還怎麽仰仗佛門？仰仗靈山？”
    在清楚滅法國的一切都是如來在背後搗鼓的時候，降龍羅漢心中的那尊佛就瞬間崩毀了。
    原來佛也是心存私念的。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讓眾生深陷苦難之中的佛，他降龍不修也罷！
    “走了，還呆在這兒幹啥？”
    唐三葬瞧著降龍那有氣無力的模樣，微微抬了抬手。
    懷著一顆濟世救人的佛心，可惜沒遇上好時機！
    即便他向來對佛門沒啥好印象，但麵對降龍這樣的人，他還是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一股欽佩之感。
    要是佛門眾人都能這樣，那佛門哪會不繁榮昌盛？
    “往哪兒去？”道濟怔了一瞬。
    “難道你準備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救助蒼生？”
    “三爺帶你吃飯去。”
    “失去了羅漢果位，你現今的修為急劇下滑，不食用些肉食來補充體力，估摸還沒開啟祈禱，你就已經奔赴地府了。”
    道濟連連擺手：“佛門之人嚴禁沾染葷腥。”
    唐三葬緊接著問道：“你此刻還算佛門之人嗎？”
    “連如來都不再理會你，佛門之中還有誰會把你視作佛門之人？”
    降龍羅漢想了想，隨即點點頭：“媽的，說的也是，走，喝酒吃肉去！”
    ……
    恰在此時。
    麵色鐵青回到靈山的如來佛祖，連屁股都還沒挨著座位，就忽地收到了準提聖人的傳呼。
    如來佛祖不敢有半分遲疑，調理了一下心境後，眨眼間化作一道流光來到了靈山的隱秘之所。
    “如來敬拜兩位聖人！”
    “進來吧！”
    準提的聲音響起，隻是此刻他的聲音裏透著不少憤懣。
    如來麵前出現了一個渦旋，他闊步踏入之後，眼前的空間陡然變換。
    須臾之間，如來就已然處在另一片空間之內。
    準提聖人神情肅穆地凝視著如來說道：“如來啊，自從燃燈古佛卸去職責之後，你主管靈山世尊這麽長的時間都未曾有過大的亂子。”
    “然而此刻你真是讓我極其失望！”
    準提的聲音仿若狂雷一般在如來耳邊轟然炸響，久久不息。
    難道聖人知曉了自己在滅法國的行徑？
    如來匆忙俯身伏地：“如來惶恐至極，祈求聖人明示！”
    準提聖人冷冷哼了一聲：“我來問你，如今這西遊取經進展到哪一環節了？”
    還好所問並非滅法國的事情。
    如來內心悄然放鬆了些，緊接著說道：“回聖人，如今西遊取經已然越過滅法國這一關卡，取經之業眼看就要圓滿告成！”
    “圓滿告成？”
    準提聖人的眼神冷得能把人刺穿，瞅見還一臉自滿的如來，他再也克製不住，猛地揚手就是狠狠一巴掌揮了過去。
    “告成個屁！”
    “西遊取經都快抵達靈山了，你倒跟我說說，我的功德在哪呢？”
    “讓你在靈山作為世尊操持取經之事，你不是謀取私利就是肆意妄為，取經這麽多年，你當我是好忽悠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