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號四合院中院正屋客廳裏，八仙桌上擺著一盤醬牛肉、一盤油炸花生米、一盤鹵豬頭肉和一盤拌白菜心。
    李波濤看著剛剛端上八仙桌的四道菜肴，忍不住歎息道：“以前總是聽旁人說什麽災荒年餓不死廚子，今兒個才算是大開眼界了，老何，你如今的生活水平，就連我們肉聯廠的焦廠長見了也得說聲佩服。”
    這些話還真得不是李波濤說得有多誇張，要知道他們三人走進何家後，何大清讓他和房大虎先抽煙喝茶，然後就直接走進了旁邊的廚房，不多一會兒就從廚房裏傳來叮叮當當的切菜聲、以及油炸花生米的香氣，幾分鍾後何大清就端出來八仙桌上的這四道菜肴。
    何大清把手裏的一瓶汾酒輕輕地放在八仙桌上，笑著說道：“老李，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呀，如果不是我們林書記能夠弄到不少的肉類，這個時候我想搞到一點兒肉也不容易，來來來，咱們哥三個先喝上一杯，順便點評一下今天剛剛在食堂鹵製出來的豬頭肉。”
    三人一邊喝酒一邊品嚐著菜肴，李波濤咽下嘴裏的豬頭肉，有些疑惑地開口詢問：“老何，這豬頭肉似乎跟我以前在月盛齋買的味道不太一樣，我記得你之前鹵製出來的豬頭肉，味道幾乎和月盛齋的一模一樣啊。”
    這還是前幾個月李波濤從肉聯廠搞到一副豬下貨，交給了何大清鹵製。
    何大清得意的笑著說道：“不瞞你們倆了，我鹵製豬頭肉的鹵料方子，就是得自於月盛齋，那可是我用譚家菜吊高湯的法子，跟月盛齋掌櫃交換的呢。至於說今天晚上這道鹵豬頭肉味道不同，那是原料的緣故，也就是今天使用的豬頭並不是咱們國內那種黑豬，是來自歐美的白毛豬，叫什麽約克夏豬，聽林書記說了，這種豬的瘦肉率比較高，而且生長周期相較於咱們國內那種黑豬要短不少，一般咱們國內農村養一頭黑豬到出欄得接近一年的時間，可是這種約克夏豬出欄隻需要三到四個月。”
    李波濤吃驚地瞪大眼睛，忍不住說道：“如果能夠在咱們國內也養殖這種約克夏豬的話，不要說一年出欄四批，就算是兩批、三批也能夠大大減輕目前豬肉供應緊張的情況呀。”
    何大清苦笑著搖了搖頭：“當時秦明處長也是這樣說過，不過林書記說了，想要達到這麽短時間出欄，約克夏豬喂的都是專門配製的混合飼料，其中不僅得有玉米、豆餅、穀糠等東西，還得添加上骨粉和一些其他的物質。咱們國內如今農村養豬，一般情況下都是喂豬草，條件好一些的地方會加上一點兒棒子麵，如今糧食供應緊張，光是人都不夠吃了，又怎麽可能給豬提供這麽優質的飼料？”
    房大虎樂嗬嗬地說道：“剛才聽了老何說的話，我才知道為什麽老婆拿回來的豬肉隻有一指厚的膘，我還以為是她們這些臨時工跟正式工待遇不同，那些厚膘豬肉都被正式工分走了呢，原來這外國豬肉比咱們國內那種黑豬肉要瘦不少，估計就算是在國內大批養殖這種約克夏豬，咱們老百姓還是喜歡買國內那種黑豬肉，想想那三四指厚的大肥膘，多香呀。”
    房大虎說得倒也不錯，當下由於普通老百姓肚子裏都缺少油水，因此買肉的時候都想要那種大厚膘豬肉，也就是所謂的一等肉，至於瘦肉在普通老百姓的眼裏，還真得不如大肥膘有吸引力，可惜當下就算是瘦肉也很難買得到了。
    李波濤瞪了對方一眼：“你就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以後你嫌豬肉膘薄的話，就把你老婆分到的份額賣給我，我不嫌豬肉瘦。”
    房大虎嘿嘿得意的笑著說道：“你做什麽美夢呢？我們家好不容易這幾個月能夠吃上幾頓紅燒肉了，就連我丈母娘家也隻是每月給他們半斤豬肉。”
    何大清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白酒，才笑著說道：“老房，弟妹估計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從下個月開始，我們保衛處停止給幹部職工們的豬肉和牛肉供應了”
    房大虎和李波濤都是吃驚地看向何大清，還是李波濤忍不住詢問道：“老何，難道你們紅星軋鋼廠保衛處的肉類供應也開始緊張了嗎？”
    何大清微笑著搖了搖頭：“你們也別著急，聽我慢慢說，大夥兒都知道一句話，那就是不患寡患不均，我們紅星軋鋼廠保衛處每個幹部職工每月都能夠分到一些指標，到食堂購買豬肉和牛肉，平常時期最多也就是被人羨慕，可是像那些紡織廠、搪瓷廠等單位，幹部職工不也是能夠以極低的價格優先購買到自己廠裏的所謂瑕疵品嗎？”
    房大虎和李波濤都是點了點頭，這也是各個工廠自己的隱形福利，就像李波濤所在的肉聯廠，雖然不能直接讓廠裏的工人購買豬肉，不過像是什麽豬下貨、豬頭、豬蹄子等東西，每個幹部職工每月都是有著一定的購買數量。
    何大清繼續說道：“現在的情況就是不僅僅隻是豬肉供應緊張，如今就連糧食供應份額也開始下降了，如果還像以前那樣明目張膽的給幹部職工們分購買豬肉和牛肉的指標，外界絕對會意見很大，你們還不知道，現在幾乎天天都有人打電話、托關係找到我們軋鋼廠保衛處，想要購買一些豬肉和牛肉，不過都被林書記直接拒絕了。”
    看了一眼神色嚴肅的房大虎和李波濤，何大清繼續說道：“為了減少外界的注意力，林書記指示了，今後隻給保衛處幹部職工們供應鹵製好的豬肉、牛肉和各種豬下貨。”
    房大虎聽後頓時鬆了一口氣，他端起酒杯喝了一杯白酒，有些嗔怪道：“你老何有話也不直截了當都一下子說出來，剛才讓我緊張的要命，好不容易能夠讓家裏人多吃上幾塊肉了，眼瞅著兒子都比以前胖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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