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能感受到，那道門後，有“意識”在緩緩凝聚，有“思想”在悄然窺視。
    但他沒有退，也無法退。
    他明白，既然已經踏入這片戰場，便隻能往前。
    他要帶著混沌法相，走進這個腐朽的封印。
    然後，親手關閉它。
    哪怕……代價，是他的命運自此改寫。
    霧棲原深層，被稱作“封印核心”的區域。
    這是一片時間仿佛被凍結的空間。沒有風，沒有日月，沒有靈氣流動。
    灰白色的大地如枯骨般裂痕遍布，天空則像是被塵封的棺蓋，將整片空間死死壓製在幽寂之下。
    林北佇立在那座“門”前。
    這門並不巨大，甚至稱得上“普通”，不過兩丈之高，呈半掩之勢，看不清其後景象。
    門框由不知名的黑石鑄就，隱有銀絲纏繞，
    石上銘文斑駁，線條流轉之間，仿佛有古老生命在沉眠。
    林北望著這扇門，心中第一次浮現出一絲前所未有的“戒備”。
    這門……在呼吸。
    混沌法相在他體內緩緩浮現，一道不顯於外的混沌氣息將他周身封鎖，斬斷一切外來窺伺。
    “這種壓迫感，比星辰古井更深。”
    他低聲自語。
    此地看似空寂，實則處處暗藏“精神殘響”。
    自踏入此地起，他已隱隱察覺到有無形念力在觸碰他神魂，
    一種陌生的“存在意誌”在不斷叩問他的意識。
    【你是誰。】
    【你為何而來。】
    【成為我們的一部分吧。】
    一連串低語從虛空中傳來，既不以聲音形式展現，
    也非神識波動，而是一種更本質的“念念貫穿”，如影隨形，難以擺脫。
    林北心念微凝，混沌之力驟然震蕩，強行將那股念力驅逐出體內。
    刹那間，天地劇震！
    那座門上的銀絲銘文猛地亮起，像是察覺到了某種“不願被接納”的意誌。
    緊接著，一道虛影從門後浮現。
    那不是人形。
    它的輪廓極為模糊，像是由煙霧與影子構成，隻有一雙眼睛格外清晰——灰白色，
    沒有瞳孔，也沒有情緒，仿佛跨越了無數歲月，在寂滅之中看著林北。
    林北沒有動，隻是平靜地望著它。
    那虛影沒有說話，卻在空氣中浮現出一段斷裂的“意象”：
    ——殘破的大地，億萬靈魂在哭嚎中化為灰燼。
    ——一尊如山般巨大的虛神自門後邁出，吐息之間，一個世界湮滅。
    ——而在那一切之上，一道身影站在血海中央，手持混沌之刃，獨立於天道之外，身後，是“九道古門”的倒影。
    林北神色微微一動。
    “這是……我？”
    “還是……它在試圖‘構建’我？”
    他眯起雙眼。
    這並非簡單的幻象。
    他心裏跟明鏡兒似的，知道自己現在正遭受著“舊神意誌”的試探。
    那扇門後麵的存在，正在不遺餘力地搜索著他意識最深處的“自我定義”。
    “要是我對這幅畫麵表示認同，它肯定會根據這個來塑造一個全新的我。”
    林北嘴裏念叨著，聲音輕得像一陣風。
    “這就是汙染的第一步——重構認知，扭曲自我。”
    他心裏暗暗叫苦，這種事情可太可怕了。
    突然，他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猛地閉上眼睛，
    體內的混沌法相像是被點燃了一般，瘋狂地運轉起來！
    刹那間，一道純粹的混沌風暴從他身體周圍猛然爆發開來，
    猶如一頭凶猛的巨獸，張開血盆大口，將那虛影和意象全部狠狠地撕碎！
    而在那扇門的後麵，真正的“存在”似乎也終於被這股強大的力量給驚醒了。
    “……嘖。”
    隻聽見一聲輕微的、仿佛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聲音，在虛空之中悠悠地響起。
    這道聲音異常幹澀、低沉，讓人根本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卻又能直直地“抵達”林北的腦海深處，仿佛是在他的靈魂上狠狠地敲了一下。
    “你……與那人……相似。”
    “但你……還太早。”
    “你不是開啟者……”
    林北沒有回應。
    他忽然抬起右手，掌心混沌凝聚，凝出一柄氣息不斷膨脹的長刃，直指古門：
    “你知道我是誰，就該明白，我不需要成為什麽‘開啟者’。”
    “你們的‘門’，不該出現在這個宇宙。”
    他一步踏前，混沌長刃轟然劈下！
    轟隆！
    古門震動！
    門後的空間仿佛遭受重創，一片血色霧氣驟然噴湧而出，
    化作無數觸須狀的影線朝林北卷來，仿佛要將其拉入門後世界！
    林北毫不猶豫，混沌法相全麵釋放，整個身體被一層近乎實質的混沌氣場所包圍。
    每一道影線靠近，都會在混沌中崩潰消散。
    與此同時，遠在鎮守司總部，魏奎洋忽然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可惡……他竟敢在霧棲原動手！”
    銀魂圖陣上，一道本該沉眠的魂柱陡然斷裂，爆出一連串裂痕！
    “第一道門，出現裂縫。”白發中年臉色變幻，“再不出手，就真的要失控了！”
    魏奎洋怒聲道：“調‘銀魂中樞’，鎖定霧棲原，派‘偽聖魂’——不惜代價，封住裂縫！”
    霧棲原深層
    林北斬開古門之力的瞬間，那門的縫隙居然在緩緩閉合，仿佛原本就沒有徹底打開的意圖，隻是試圖“探出”一絲氣息。
    他知道，門後那東西還未完全蘇醒，也無法主動降臨。
    “隻是……察覺到我了。”
    “或者說，察覺到我體內的‘混沌’。”
    林北沉默地望著那漸漸恢複沉寂的古門，忽然轉身離開。
    若繼續逗留於此，不隻是肉身，連心智也會慢慢被那種“外界意誌”侵染。
    那門之後的低語者……並不急著打開門。
    它隻是在等待足夠多的“意識”，足夠強的“共鳴者”——一旦某個節點被觸發，真正的災厄便會來臨。
    而林北，就是它等待的關鍵因子之一。
    離開霧棲原之時，林北從空間裂縫中逃出，重新回到北域邊界。
    他望著遙遠天際，魏奎洋所在之地的方向，冷冷一笑。
    “舊神的門……果然已經被打開了一個角。”
    “這世間……終將迎來最混亂的時代。”
    但他轉念一想，又喃喃低語：
    “可你們錯了。”
    “你們不是喚醒了什麽——你們是在‘驚擾’沉睡。”
    “真正的混沌，並不來自門後。”
    “它……在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