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珍珠算一夜，搞清楚生意裏麵彎彎道道，翌日朝隔壁租書鋪借一本講咋搞生意的書，津津有味瞧著，明白阿弟嘴裏一些詞語意思。
    年前生意火爆，周家商量著京都第一個新年得高高興興，不忙生意，提前一天和熟客打招呼。年三十下午閉店，真有急事甚至能前往觀南胡同。
    團圓街周圍店鋪瞧著洋芋店早早收攤，不由瞧瞧牆麵通知：
    【尊敬的顧客，新年期間店鋪歇業三日，本店提前祝賀各位顧客闔家幸福，新年快樂！】
    “羨慕啊！”
    “歇業？真是拎不清，明明是最賺的時間……”
    院落雪白白的，偶有雀鳥“吱吱”啼叫，增添一些靜謐，暖陽高高掛樹梢，胡同裏“叮叮”聲若隱若現，嚷嚷著新豆腐白嫩。
    “咿呀”一聲。
    有人清理著房屋落雪。
    半晌，寂靜院落裏回蕩著洗漱聲，三家當家的醒了，問候兩聲再回屋。片刻，煙囪冒炊煙……
    “咕嚕咕嚕。”
    灶熄了，鍋裏隻剩一半水，半溫，勉勉強強能洗漱。
    周娟重重擦臉，半晌，再往鍋裏舀一半水，上麵用屜籠蒸些番薯玉米，灶裏埋易燃引子。
    “呲啦。”
    柴燃燒。
    周娟靜靜等著水開，靜靜等待著家人醒。年三十一需做的事情有點多，屋裏洗洗刷刷，再晾曬，而且院裏掛點東西，昨夜一家圍著製作燈籠。
    “嘟嚕嘟嚕。”
    屋裏晚輩慢慢清醒，用暖壺裏麵的水洗漱，半晌再用餐。
    日上三竿，院裏熱熱鬧鬧張燈結彩，新年家裏大掃除需要抽簽，一人負責一區。四合院西南角門，沈裕負責掛燈籠，清理院門舊對聯。
    “舅舅，歪了歪了。”
    “往左，往左，一直往左。啊啊啊，瞧著有些偏啊，右一點……”
    上麵青年掛燈籠，下麵搞完廚房衛生的李珍珠搬凳瞧熱鬧，紅帽喜洋洋，醒目，且瞎指揮。
    “你們兩個簡直添亂。”
    李明珠歎息一聲，用三根粗樹枝弄出穩定的三角結構，晾曬棉被。今日暖陽，無雪，曬曬太陽是件不錯的事。
    東廂房新住戶瞧著李毓一大清早爬梯掛燈籠，圓圓眼睛差點瞪掉，恨不得嚎一句：“祖宗！”
    幸虧穩穩回地麵。
    清晨雪停，紅燈籠高高掛，流蘇隨風蕩……
    牆壁上麵舊日對聯黏得緊，得慢慢搞，可惜痕跡難消。胡同巷道裏時常有行人，瞧著問候兩句，一些同齡娃娃嘻嘻哈哈請樂樂玩。
    “不要，搞衛生。”
    “搞衛生有啥意思？”
    “是沒啥意思，可搞完衛生咱們可以玩字卡遊戲。”
    “行！”
    一幫嘰嘰喳喳的小鬼幫忙，周娟瞧著弄出兩籃洋芋片。
    “謝謝周奶奶。”
    童稚聲活潑有趣，而家裏衛生中午搞定，下午一個個有閑情慢慢遊玩，街道百姓明顯多，而百貨商場裏麵擠滿人。
    目前家裏不差錢，買啥看意願。半晌，一家和和美美離開商場。
    “回家吧。”
    除夕，團圓夜。
    院裏，春霞靜靜瞧著隔壁屋點的燈，眼眶幹澀。
    “去吧。”
    一道蒼老嗓音驀然回蕩。
    春霞壓壓眼角逼回洶湧淚意，慢慢摘著盆裏青菜：“爸，周家除夕團聚，咱們倆個鄰居摻和算啥事啊，上回買的兩斤排骨一直凍著，今晚褒個湯……”
    春霞不喜除夕，不喜春節。
    瞧著胡同裏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常覺苦澀。事情怕對照，別人的團圓幸福時時刻刻點醒自己的痛苦，小醜。
    春霞一直非常羨慕隔壁家，最佩服周娟。
    周娟潑辣，偶爾吐髒話，喜計較，可骨子裏是一個非常溫暖的人。偏遠村落裏麵遺棄女童的事比比皆是，青春期孩童食量驚人，一位母親需多強悍能扛著流言撫養四個娃順順利利長大？
    因而，常常自愧。
    “哦。”
    聞言老者誇張拍拍腦門稀疏白發：“春霞，早說啊，剛剛周娟上門提兩家合著慶祝除夕，俺覺得不錯，排骨給了。”
    “……”不早說！
    “拿回來？”
    春霞哪裏不懂公公意思，一瞪眼，背著公公前往隔壁，半路回來再提著籃：“走，得吃回本！”
    “叩叩。”
    緊閉房門開了，春霞熱情道：“除夕團圓！”
    “團圓團圓，坐坐。”
    春霞順利進屋，另一“家”當家的滿眼羨慕垂下舉望遠鏡的手，幽幽感慨：“唉，同誌們，咱們不能跟著蹭一頓年夜飯嗎？一直啃窩窩真的慘。”
    “王牌部隊裏麵沒一炊事班出身的，不該反思嗎？”
    “誰負責年夜飯？”
    “……阿彪！”
    而屋裏，春霞順著意思落座，一雙眼睛四處瞧瞧有啥事自己能幫忙。
    一年裏麵最重要的日子，周娟家裏各司其職，而新收音機播報著國家的祝福：“除夕是親朋團圓的日子，播音台全體員工提前給大家拜年啦……”
    “哐哐。”
    李珍珠端著一口瓦罐進屋，朝春霞微笑示意，眼裏布滿喜悅。而樂樂慢慢洗豆芽，瞧著有模有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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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需要幫忙嗎？”
    “不用。”
    春霞思量兩秒，前往廚房。
    廚房裏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青年負責燒火，雙辮姑娘“哐哐哐”炒肉，濃烈肉香爆炸，惹得訪者暗暗吞咽一下唾沫。
    而李明珠洗著碗，周娟摘著蔥：“廚房煙霧重，前麵坐著等等。”
    “哦！”
    半晌，席麵冒熱霧，爐上溫著滿滿一缸黃豆蹄花湯，湯“咕嚕咕嚕”冒泡，而新上的爆炒腰花“滋啦滋啦”冒油，清蒸鱸魚有一種格外清甜味道……
    圓桌位置算不得小，春霞瞧著另兩個空位，思量著是誰，門頃刻敲響，視野裏是兩位體麵鄭重的人。
    “除夕團圓！”
    “老師！”
    沈裕眼睛驟亮，親切邀請他們上座，春霞眼睛宛若“針”刺一樣，總覺得眼熟。屋裏點著暖融融的燈，湯鮮肉美。
    周娟掏出一瓶白酒，“哐”弄開瓶蓋。
    “滿上！”
    白酒滿杯，周娟借著燈瞧著麵前一群人，嗅著酒味有些醉了，想著來京都真是一招漂亮的棋。
    “除夕團圓！”
    “我是個種田的粗鄙人物，不懂酒席上麵的彎彎繞繞，但是，真的非常感謝唐老師的幫忙。”
    “一杯，敬唐老師！”
    周娟朝唐婉拱手，直接幹掉一小杯白的，舉止利落。唐婉瞧著自己幹滿一杯：“夠意思吧。”
    “哈哈。”
    屋裏敬酒夾菜，一瓶白的倒完，周娟再扯出一瓶啤的，表示“不醉不歸”，四周頓時彌漫著酒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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