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理長著一張非常顯年輕的娃娃臉，稻草色卷毛，瘦小單薄，像是藍星裏正讀高中的天然呆學神，隻是稍微一想他藥劑上麵的副作用，誰能說他天真無害？
    “你是——”
    “冕下，我叫蓋理，是一名煉金師。”蓋理謹慎開口，眼神警惕。他常年擺攤賣藥劑總結出一個道理：同謀算深者溝通，需寡言，不然三言兩語被對方帶到坑裏。
    他眼珠滴溜一轉：“上車一事純屬誤會，我跟著商隊回王都，結果昨日醉酒誤打誤撞上了您的車，等醒來怕您誤會，隻能喝點隱身藥劑……”
    蓋理試圖賣慘。
    他的借口裏麵有非常多細節不值得推敲，畢竟若是醉酒誤打誤撞上車，咋躲掉重重守衛，而且上車期間一直未曾交代的，偏偏搞個隱身？
    蓋理說話間眼神飄忽，有些心虛，隻是下一刻看見青年垂下眼簾，聲若金玉相碎：“哦，你的意思是自己醉酒後精準上車且隱身，剛剛意圖對吾不軌的事情是一場誤會？”
    “……”
    他噎住，忽然瞧著西恩垂睫，伸手：“你不是為它來的？”
    什麽？
    西恩手若玉雕，一根根細長溫潤，指腹白裏透著淡淡的粉 手背。
    蓋理：……顯擺自己的手好看？
    他瞥一眼自己胖胖的小短手，默默朝背後縮一縮，再看向西恩，忽然瞳眸驟然一縮，直直瞧著指腹留下一滴滴黑白水滴。
    一滴兩滴……
    那液體不沾被褥，慢慢匯聚，最終化作一隻黑白色的可愛小人手辦。
    異常眼熟。
    蓋理瞪圓眼睛瞧著尚未睜眼的黑白生物，呼吸驟然粗重，眼神狂熱。
    那樣狂熱的眼神，沈裕非常熟悉，他曾頻繁看見，不出意料都是醉心某一領域的研究狂魔。
    他捏捏小人，小人睜眼，兩個意識裏都是自己。
    蓋理眼露渴望看著小人物，回想西恩的話明白自己早暴露了，暗暗磨牙，理智告訴他自己正掉入一個局，最佳的辦法是扯開瞬移卷軸離開，可——
    煉金師生命裏不曾有理性！
    “冕下，你有什麽想要的？”
    “隻要能讓我研究它，啥交易都行！”
    瞧瞧，肥魚上鉤了。
    沈裕滿意眯眼，紫眸幽幽，狹長眼尾微微上勾，異常蠱惑，恍惚間給人一種千年狐狸的既視感。
    素色指尖端著茶杯品一口，他雲淡風輕道：“不急，簽一個契約……”
    午間，一層莉亞掀開簾瞧著晴朗的藍幕白雲，問駕車的車夫：“中午不停？”
    “不停。”
    駕車者解釋：“凜冬白晝慢慢縮短，黑夜一點點漫長，昨日五點多天暗，今天想必更早，黑暗趕路危險程度翻倍，咱們趁著晴日走遠點。”
    “行。”
    莉亞深諳專業的事情讓專業的人幹的道理。
    當然，沈裕的一日三餐不能斷，莉亞回車廂裏叩叩牆壁，牆上“凸”出櫃子，裏麵藏著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獸肉。她掏出餐刀慢慢削，再置於壁爐上烤烤。
    半晌，薄若蟬翼的肉片滋滋冒油，香味彌漫……
    而貴族的午餐不是簡單一碟肉，莉亞準備了熱騰騰的甜奶、精致若藝術品的茶點、水果等等，添點調料。
    “嗒嗒嗒。”
    莉亞端著午餐上二層，屈著手指叩門：“冕下，午餐弄好了。”
    “進。”
    莉亞同平日一樣進屋，抬眼，下一瞬車廂裏麵回蕩著“哐當”的響聲。
    摔東西的聲音有點重，車廂周圍的守衛麵麵相覷，不約而同看向車廂，暗暗警惕著，幸虧下一刻西恩聲音傳出：“無事，不用管。”
    沒事就行。
    而車廂裏莉亞表示有事，有大事，可看著平靜喝水的西恩，再看看略顯年輕天真的陌生人。
    “……”
    瞧著，冕下不是吃虧的。
    莉亞匆匆告罪，“嗖嗖嗖”幾下清理完毯上的東西，鋪一張新毯，新毯是銀白色的，暖晶石下泛著淡淡的碎金芒，瞧著價值不菲。
    不久，莉亞在西恩眼神暗示下離開二層，不管西恩咋樣，主仆一體。
    二層的交流繼續，剛剛簽訂一係列不平等條約的蓋理嘴巴張作“o”型，驚奇道：“您的意思是，馬賽克是血祭的產物？”
    馬賽克是剛剛西恩說的，據說是黑白生物的名字，雖然他為啥喚它作馬賽克。
    “嗯。”
    沈裕望著牆壁懸掛的暖晶石，思緒飄向那一日：“紅袍祭司雖然阻止了血祭，可吾前兩日發現馬賽克的存在，它同我的意識相連。”
    “意識相連嗎？”
    自己昨日果然暴露了。蓋理隻想一瞬，接著用一種火辣辣的眼神看著馬賽克，同魔神牽扯上關係，馬賽克的研究價值簡直空前巨大。
    “冕下，我能研究一下馬賽克嗎？隻要一點點就行，三滴，不，一滴……”
    少年眼睛裏載滿渴望，偏偏麵前美得不像話的青年垂睫，端著一壺新沏的純苦苦苦茶，倒一杯。
    他抿兩口，接著若無其事提別的事情：“吾的生機一日日流逝，一場小病差點要命，不知道能否順利抵達埃蘭諾斯。”
    蓋理曾借用“藥水”混隊伍裏半月，車廂日日有咳嗽，清楚西恩體質真的差，而且“血祭祭品”容易喪命的事情一些書籍都有寫。
    他腦海裏麵迅速套上等式，西恩死亡=黑白生物死亡=上佳研究素材消失！
    那咋行！
    蓋理冥思苦想，忽然睜眼：“血祭的事我不太了解，但我知道有一個人清楚，我的老師。”
    有些人，該賣的時候得賣啊！
    老師？
    沈裕若有所思垂眼，喝口苦茶再揚眸看著麵前眼睛：“不知您老師是？”
    “咳咳。”提到老師，蓋理神情肉眼可見的古怪：“老師是西圖大陸鼎鼎有名的傳奇煉金師，德高望重，精通各種藥劑，但性格古怪，而且身份有一點點特殊……”
    “特殊？”
    蓋理頓一下，眼神飄忽，躊躇半晌總算願意開口：“也不是非常特殊，就是身上掛有十三國的通緝令而已。”
    “……”
    十三國通緝令？
    沈裕嘴角抽搐一下，忽然想到自己小時候曾在星空衛視看的某部動漫，果然，鬼才的老師是猛人。
    “不知您老師現在在哪兒？”
    ”佩林德。”
    蓋理妄圖給老師挽回一點形象，焦急道：“我跟您說，我的老師真的善良，隻是他們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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