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命運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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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懸,夜深人靜。
天師府的弟子院兒裏,其中一間親傳弟子的房間中,張楚嵐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不知為何,他總感覺自己的腦海中有一道聲音在嗡嗡作響、像是在訴說著什麽,可等他靜下心來想要聽清的時候,卻又是一片模糊、難以分明。
“嘶……”
“不會是我今天的做法太不要臉,讓我良心難安吧?”
又在床上翻騰了片刻,張楚嵐猛然吸氣、一下子坐起,不禁撓著腦袋自語。
“不對啊,這事兒是爺爺囑咐的,就連師父他老人家也都無所謂,我有什麽好在意?”
他雖然疑惑,卻也心知自己此時是不可能睡得著了,由於心中煩躁也不可能入定修行,索性便從床上爬了起來。
“算了,先出去轉轉、透兩口氣再說吧。”
一念至此,張楚嵐也便推門而出、離開了弟子院兒,而果不其然,當他走到天師府外的山道上、感受到山風的吹拂後,他腦海中的聲音也逐漸變弱。
“嗯,看來是‘羅天大醮’帶來的壓力太大、心太緊,真得要散散心才行。”
如此,他也便認定這是自己壓力太大導致的原因,不禁呼了口氣,旋即又繼續漫步在山路上,一路朝山頂走去。
不過很快……
“嗯?”
張楚嵐兩眼一瞪,便發現前方不遠處竟出現了一道人影,此人穿著一身哪都通的員工製服、戴著個哪都通的鴨舌帽,正背對著他、仰望著天上群星。
而從那帽子下方傾瀉下來的烏黑長發、以及製服之下隱約可見的窈窕身形來看,這應該是一女子,他不禁眯了眯眼,猜測對方會不會是公司安排在這兒、負責晚上巡山的。
“有這個必要麽……”
輕聲嘟囔了一句,張楚嵐徑直走上前去,自從回歸了龍虎山、得知了異人界的一切後,他自然也便知曉了公司的存在及其意義。
在他看來,公司這種組織的存在可以理解、但從立場方麵必然是不可能認同的,畢竟異人從古至今便存在著、在公司建立之前也並沒有出什麽問題。
“你好,你是公司員工吧,這麽晚了還在巡邏,還真是夠辛苦的……”
一邊想著,他一邊招呼了起來。
雖然說,他在心中對公司早有看法,但畢竟也沒有正經接觸過公司的人手,反正現在也沒什麽事兒幹、同這公司員工聊一聊天,說不定還能獲取到更多的信息。
“嗯?”
聽到身後突然傳出的聲音,這名員工的身軀微微一動,旋即回過神來、轉身便看向了張楚嵐。
“啊……”
而當張楚嵐看清她的樣貌,看見白皙如玉的臉蛋兒之上、那一雙純淨無比的大眼睛,他當即便愣住,露出意外的表情。
顯然,他並沒有想到對方竟長得如此的漂亮,即便不施粉黛、僅憑氣質也絕對是妥妥的大美女,即便那一頭秀發未經打理稍顯淩亂,也足夠令人動心。
當然,張楚嵐身為修行之人、心念堅定,倒也不會因看著個美女就亂了道心,隻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多是欣賞之意。
“李四(你是)……不搖碧蓮?”
然而下一秒,女人卻忽然開口,操著一口地道的川渝方言,將他拉回到現實。
“呃……”
“這位姐姐,你怎麽見麵就罵人呢?”
張楚嵐聞言,頓時便眉頭一皺,顯然還不知道其他人背地裏是怎麽叫自己的。
“罵人?我沒有罵人啊……”
見他有些生氣,女人撓了撓腦袋,一臉無辜的表情。
“他們都楞個叫李(都這麽叫你)。”
“他們?啊……”
聽到這話,張楚嵐立刻便明白了過來,看來自己這次的做法還當真是令很多人不爽,不過這倒也正常。
他這家夥的臉皮向來夠厚,當反應過來後也便咧嘴一笑:
“哈哈,不搖碧蓮就不搖碧蓮吧!”
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接著……
“那這位姐姐,你這麽晚了是在巡邏嗎?”
他感覺麵前這位美女的神情看上去憨憨的,頓時來了興趣,便又問了一遍之前的問題。
“巡邏?沒有啊……”
女人搖了搖頭,又抬手拍了拍腦袋。
“我就是睡不著、出來走一走而已,李(你)不也四(是)?”
她看得出張楚嵐神色間透露出的“煩躁”以及眼中的困意,顯然是想睡但又睡不著的表現,這便點指說起。
“哦?你也睡不著嗎?”
張楚嵐聞言,又仔細打量了一下對麵的麵容,旋即回憶了一下。
“你好像也沒有參加比試啊,也會有此壓力?”
話雖這麽說,但他心中猜測、或許是因為公司布置的任務的原因。
然而下一秒……
“沒有啊,就四感覺有人不想讓我睡著,老像資(隻)蚊子一樣在我耳朵邊邊‘嗡嗡嗡’哩(的)、煩人得很……”
女人再度搖頭否定。
“但奇怪哩四(的是),我一走粗來(出來)就感覺蘇服(舒服)多老(了)……”
所以她才會站在這裏看星星。
“啊?原來你也是……”
張楚嵐這才知道,對方的情況竟然同自己一樣,不禁大呼“緣分”!
但就在他想要進一步詢問,正好與對方聊一聊之際,一道聲音又驟然從一旁響起:
“張楚嵐!”
“誰?”
他循聲一看,立馬便看見了一名一頭斜劉海藍發、身著休閑西裝的男子,不由眼神一凝。
“你是……”
“那個‘青符神’單士童?!”
稍一回憶,張楚嵐便想起了這家夥的身份,“青符神”單士童,同樣也是此番“羅天大醮”的天師候選者之一,在年輕一輩中頗具聲名。
而其之所以有“青符神”之稱,是因為其所修之法為家傳符籙,家中與道門符籙宗派頗有淵源,也算是道門在民間的支脈之一。
“單兄,你怎麽在這兒?”
打量了兩眼單士童,張楚嵐便開口詢問,緊接著又意念一動、反應過來。
“莫非……你也是睡不著、跑出來散心的?”
“也?”
而單士童聞言則眉頭一皺,不禁琢磨了一下。
“聽你這意思,你們也是如此?”
不得不說,這倒是有些奇怪。
不過緊接著……
“行了張楚嵐,你也甭跟我在這兒廢話,我來是要向你挑戰的!”
單士童突然又眉頭一豎,眼中浮現出怒意。
這也是他突然出現的原因,他方才遠遠便看見了張楚嵐的身影、腦海中立即便浮現出了白天的場景,一想到其卑鄙行徑與其身份便覺著這家夥是在給道門抹黑,怒火也一下子衝起。
雖然說,按照賽製的安排,明天就該輪到他與張楚嵐對決,他也早已經做好了準備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家夥,可既然眼下遇到了,他也便不想再等了。
“怎麽樣張楚嵐,敢接我的挑戰嗎?誰勝了誰就退出明天的比試、省得再繼續丟人!”
“呃……”
見其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張楚嵐隻感覺莫名其妙,自己再怎麽丟人也丟不到他單家,這家夥生的是哪門子氣???
然而,還未等他回應,一股強大的氣勢便驟然從單士童的體內衝起,兩道符籙被其捏在指尖,神色間滿是敵意!
“這……”
頃刻之間,張楚嵐便感知到自己被一股氣機鎖定,當即便明白,不管自己答不答應、這一戰都已經無可回避。
既然如此,他也便不可能任由對方撒氣,當即便朝身旁的女人擺了擺手:
“不好意思,麻煩你躲遠一些,以免傷著你。”
“哦……”
對此,女人似乎也並沒有太多的反應,隻是點了點頭、便一路小跑著跑到了遠處的一棵樹後麵去。
不過看得出來,她對於兩人的這一戰似乎也頗有些興趣,一雙眼睛閃閃發亮,就這麽觀看了起來。
而此時此刻,看著對麵那氣勢洶洶的單士童,張楚嵐的表情也頓時沉凝,他知道這家夥並非是簡單角色、尤其是在看過其白天的比試後……
他能夠看出,這家夥所施展的符籙雖與道門同出一脈,但經過漫長的演變已然是自成一派,尤其是其家傳的一種獨門符籙、能夠封人炁脈斷人行炁,相當於去了對手一切手段的根基!
很快……
“既然要打,那就來吧!”
觀察完畢,張楚嵐的心中也已有定計,當即便朝其勾了勾手,一副高手姿態、眼神睥睨。
“哼!還在這兒裝!”
見這家夥似乎又想像白天一樣,單士童的怒氣也立馬爆發,當即便體內行炁將符咒祭起,氣勢再度一提!
在單士童看來,此番的較量其實相當的簡單,他隻要能將這家傳符籙貼在張楚嵐的身上便能使之發揮效力,這場比試的勝負也便隨之注定。
當然了,為了能達成目的,單家一直以來也同樣是性命雙修、主符籙而副武學,肉搏能力也是相當不弱的,因此在爆發出真炁的一瞬、他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張楚嵐身後!
然而……
嘩!
下一瞬間,一道燦然金光卻驟然亮起,讓單士童眼前一白,緊接著便感覺手中的符籙無法再貼下,被一股力道給彈了出去。
“金光咒!”
看到這金光的強度,單士童立刻便判斷出了張楚嵐的大體實力,卻也並不畏懼,當即眼神一凝:
“別以為有護體功法我就動不了你!”
啪!
下一刻,他立刻反應,在雙臂之上各貼上了兩道符籙,這是“力士符”與“巽疾符”,能夠大大提高他的速度與力量。
緊接著他瞬息出拳,直接轟在了金光之上,龐然怪力竟將這金光都給轟散了一瞬,一道符咒也再度閃現在他手心。
毫無疑問,如今的單士童也是接受了“天庭藥劑”的洗禮、實力遠超曾經,不管是本身的性命還是所請符籙的威力都今非昔比,已經達到了足以撼動張楚嵐金光的境地。
而趁著轟散對方金光的這一瞬,他也當即便將手中的“斷炁符”貼向了張楚嵐的身體,眼看其身軀已近在咫尺,結局已然落定……
“成了!”
可是,就在單士童以為、自己這一下絕對能憑借祖傳符籙封住張楚嵐炁脈、一擊製勝之際,卻突然兩眼一瞪,聽到耳邊有電流聲響起……
“嗯?!”
滋滋滋!
劈劈啪啪!
令他心頭一驚。
而還不等他反應,張楚嵐周身的金光便凝聚成了雷光,高溫直接便燒掉了他手中的符籙,同時其身形也瞬間一閃、一個反轉,一拳便將他擊飛到了十米開外!
嘭!!!
這還沒完……
唰——
下一瞬間,張楚嵐身形再閃,轉眼便又逼近直單士童身前,一個上勾拳便直朝下巴而來。
“這?!”
看到這一幕,單士童也無法再多做什麽,隻能掏出一摞護身符咒企圖護住身體,但這些符咒也同樣在張楚嵐的雷法下被瞬間燒毀,都還沒能發力便已經失去了效力!
緊接著……
唰!
張楚嵐的拳頭在距離單士童下巴隻有一厘米的位置驟然一停,猛烈的勁風吹飛了單士童的發型,也將那些被燒毀的符籙吹飛了起來、漫天飄飛如雨。
啪!
下意識地,單士童手中的符咒貼中了張楚嵐的手臂,卻也同時意識到,自己已經輸了……
這一瞬間,他不禁瞳孔劇震,一臉的難以置信!
“嗯?”
這時候,感受到手臂的炁脈被封、無法再進行行炁,張楚嵐也便收回了手,退了幾步出去。
而見單士童收起了手上的符咒,他也隨之咧嘴露出笑意:
“怎麽了單兄?繼續啊!再加把勁你可就贏了!”
“哼!”
聽到這話,單士童冷哼一聲:
“你當我是傻子麽?剛才明明有能攻擊我的機會,你卻直接放棄……這是在羞辱我嗎!”
“哈哈,絕對沒有!單兄你誤會了!你畢竟是我龍虎山的客人,我隻是不想傷你~”
“?!”
聽到張楚嵐的這話,單士童一下子就愣住了,他發現這家夥並非是自己想象的那樣,其實力與天賦無疑都遠在自己之上,那又為什麽……
“唔……”
而下一秒,他隻是張了張嘴、又沉默了下來,眼神不住閃動,似乎是明白了什麽……
如果這家夥的實力如此之強,那其在白天的表現可就耐人尋味了。
片刻……
“單兄,這就走了?”
見單士童一言不發便突然轉身,張楚嵐下意識問了一句,對方卻毫無回應。
而對於單士童而言,不知為何,在打完了這一場後、他心中的煩躁竟是瞬間全消,此時隻感覺心中生出明悟,便準備回去修行。
“啊這……”
目送著單士童離去,張楚嵐一臉懵逼,但不管怎樣、這麽一小小的插曲總算是解決,他也便鬆了口氣。
這時候……
“李楞個凶(這麽厲害),為撒子(為什麽)白天要藏起?”
一道女聲又驟然響起,令張楚嵐一驚。
“什麽時候?!”
張楚嵐轉頭一看,發現剛才那美女竟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後、而自己則全無感應,不禁眼神一凝。
能夠做到這一點,便說明對方的實力至少也是與自己相當的,看來自己之前倒是小瞧了對方,擔心得有些多餘。
“嘿嘿,我爺爺說了,人在江湖、要盡可能多藏一些底牌,隻要底牌還沒用盡,那在任何情況下便都還有‘起死回生’的機會!”
打量了對方兩眼,張楚嵐隨之回應。
“……”
“哦。”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女人聞言隻是歪了歪腦袋、“哦”了一聲,就再沒有更多的反應,緊接著自顧自晃了下腦袋,便準備轉身離去。
就像之前的單士童一樣,此時的她也感覺腦海中重歸清明、也就不需要再在外麵散心,自然便該回去……
但也就在這時,反應過來的張楚嵐突然開口,朝她問了一句:
“姐,既然有緣相逢,不如認識一下、留個姓名?”
“姓名?”
“哦,我叫馮寶寶。”
馮寶寶腳步一頓,回了一句,這便就此離去。
而看著她離去的背影……
“馮寶寶啊……”
張楚嵐眼神閃動,輕聲自語。
這之後……
張楚嵐又獨自散了一會兒步,一直到哈欠連天、困意卷席,方才轉身回到了弟子院兒裏,安然睡去。
而與此同時,就在其不遠處的屋頂上,一直在暗中觀察著的夏燁也眼神一凝、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從剛才發生的一切便不難看出,馮寶寶與張楚嵐的相遇……
果真是命中注定!
但……
“未免有些太違和了,總感覺不太自然。”
夏燁輕聲自語,雖心知這應當是冥冥中那“修正力量”的原因,卻總感覺其中隱藏著一些尚還未知的問題。
畢竟,天地之道在於“自然”二字,天下修行也莫不遵循此理,而天地運轉也應當是以“自然”二字為先,此等莫名“出手”實在是不合“道理”。
還是說……
“此等‘修正’並非是源於天地、或並非是源於‘天地本心’?”
一念至此,夏燁突然就想到了之前與周聖的談話,周聖表示內景或許存在著某種類似“天地靈魂”的東西,擁有著作為“生物”的“基本本能”。
若是由這樣的一個“東西”、憑借著“粗糙的本能”出手,這一切或許便能夠解釋,也的確解釋得通!
“內景啊……還是內景!”
如此一想,一切的真相依然還是在內景之中,夏燁兩眼一眯。
……
……
就這樣。
一晚上匆匆而過。
第二天一早,要參與後續比試的候選者們都早早地起了床,在吃過了早飯後,都開始準備了起來。
而由於第二輪的賽程為一對一、需要更多的時間,因此今天比試的時間也要比昨天更早,大約上午十點左右,第二輪便隨之開啟。
經過而毫無疑問,這第二輪的對決要比第一輪來得更加激烈,畢竟能以一敵三而獲勝的都不會是庸手,再加上眾人都經過了藥劑的強化、收不住力以致對手受傷的情況也便開始出現。
不過,大家都是江湖中人,都很清楚這比武切磋別說是受傷、就是致殘致死也不是啥新鮮事,在知曉此番的後勤醫療是由當今的“華夏第一神醫”夏神醫坐鎮後,各門長輩也都隨之放心。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場場比試也很快過去,待得公司此番派出來參加比試的候選者敗給了陸家班的王二狗,張楚嵐也便來到了場地。
不過很顯然,他的對手是不會出場了,經過昨晚的比試,單士童已經知曉了自己與張楚嵐的差距,也就沒必要再比……
“單士童不能按時入場比試,視作棄權!”
等待了良久,隨著裁判的一聲宣布,張楚嵐也隨之晉級。
“勝者——張楚嵐!”
一時之間,周遭噓聲四起,眾人都在猜測他又耍了什麽陰招,而之前被他用陰招淘汰的一人甚至忍不住跳下了場、就要代替缺席選手與之一比。
“張楚嵐!你要還算個男人就和我堂堂正正地打一場!”被兩名道士按住後,這人大喝而起。
然而張楚嵐聞言,卻隻是做了個提裙的動作,讓其一下子噎住,一時愣在原地。
隨後……
時間很快就來到了下午,最後四場比試即將開啟,剩下還未登場的候選者們也便都摩拳擦掌,開始活動了起來。
看得出來,這幫家夥早都已經憋壞了,看著前麵那些人一個個上場一對對拚鬥、早已經沒了耐性,如今終於快要輪到自己,臉上也頓現笑意。
不一會兒……
“本場比試選手,洪斌!諸葛青!請選手入場!”
隨著裁判的一聲宣布,“小火神”洪斌和諸葛家的諸葛青兩人同時入場,相對而立。
而看見這兩個人,看台上的夏燁也不禁眯了眯眼,在原劇情裏他便覺著這一場比試挺有看頭,而此番二者又都有了各自的突破、必然會更加精彩,他不禁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這時候,麵對自己的對手,“小火神”洪斌咧嘴一笑、朝對方揮了揮手,渾身肌肉都隨之隆起。
而再看諸葛青,則是一如既往地微眯著雙眼、保持著沉靜,也表現得無比的自信。
很快,隨著裁判道士的一聲宣布:
“比試開始!”
這場比試也隨之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