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一殺一個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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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叫來廚子,囑咐幾句,看著連珊瑚不甘不願的隨它在亂石掩護下,一點點往牆根處挪移。
    戚紅藥背靠著石頭,閉目吐納,片刻,抱定心神,猛地一騰身,自石後躍出,劈麵,一件東西砸來,險些擊中胸口。
    她身往後猛地一仰,胳膊往外一搪一抓,一點溫熱的液體落在臉頰,餘光一掃,霍地,仿佛捉著條活蛇似的猛一下撒手。
    那“暗器”掉在地上,是一截斷臂,血水淋漓。
    就算鐵打的心髒,驟遇這麽一下,也得停跳。她定一定神,連退兩步至陰影內,拇指揩去腮邊的一抹紅,轉頭掃視洞窟。
    手臂的主人,就在距她兩丈來遠的地方打滾,身子一抽一抽,發出淒厲的呻吟,不知怎麽樣的衝勁兒,能使這條胳膊獨自遠行。
    觸目所及,它不是唯一受傷的,也絕非傷得最重那一個。
    戚紅藥的目光一一點過那些個倒伏於地的身影。
    她沒看見聞笑。
    她的呼吸很輕,她預感到危險,雖然危險一直都在,但現在不一樣——像一隻田鼠,感受到鷹的注目,卻不知鷹在何處。
    鷹是田鼠的死神。
    燈光在這時候,突然不那麽討喜了。
    因為,光不僅驅散黑暗,也使恐懼有了更具體的形態。
    看不見時,恐懼是龐大而模糊的巨人;看清楚時,恐懼是殘破的身軀,飛濺的鮮血,消失的對手,密封的洞穴。
    眼眶的肌肉在跳動,不僅是因為恐懼,她心裏有疑惑。
    方才,那些混血一齊點燃燈燭,才致使聞笑晃神,中了伏擊,可見來者數量,決不算少,雖然它們作戰無章法,可是,依仗地利,跟那蛛妖鬥個一時半刻,應當不成問題。
    就算打不過,總可以逃跑,怎麽會一個個落到這樣的重傷?
    突然,她的眼珠被另一件移動的東西吸引過去——
    那是一塊半人大小的泛白的石頭,暖黃的光線下,似乎有一層薄薄的摻了水的墨液籠罩在它的表麵,黑而不濃,微微氤氳,有生命似的,曖昧流淌,幽幽蕩蕩。
    戚紅藥有一瞬麵露疑惑,驀地,她睜大眼——那不是什麽輕紗圖案,而是一樣東西的影子。
    戚紅藥一寸寸仰起頭,呼吸停滯,目眥欲裂。
    一張網。
    橫空出世,遮天蔽日。
    在它的襯托下,洞窟簡直小到可愛,像個飯碗。
    她成了碗裏的一粒米。
    筷子般粗細的蛛絲,像是銀子擰成的,昏黃的光線下,散發著朦朧虹暈,一根根絲,從石壁這頭,連接到另一頭,縱橫交錯,經緯相間,端地一副巧奪天工手,方能織就這等圖案。
    一道龐大黑影,在半空飛也似的一掠而過,急轉挪移間,陡然一刹。
    寂靜。
    “他”的腿,原地敲了敲,網忽悠輕顫,牆上,映著一個墩圓多足的影子,內裏緩緩抻出一段黑影來。
    不管是蜘蛛,還是人,頭和腔子間,都不該長出這麽長的一截東西。
    一顆人頭,頂在這樣的脖子上,就像個沒長大的瘤子,慢慢地從蛛網寬大的縫隙間探出,黑目閃耀,仿佛臉上鑲嵌著八顆寶石。
    他一俯身時,戚紅藥可以瞄見那胸膛處的金色花紋,就像是兩道交叉壓過的車轍印;鼓囊囊的腹部,滿覆黑色尖刺的絨毛,金色環狀花紋參差其間,——金色,是王族的象征。
    那頭方一動,戚紅藥見勢不好,將身一躬,鼇蝦相似的,無聲無息地隱在兩塊大石之間的一處凹陷,瞬也不瞬,死盯住牆壁上的黑影,喉頭幹澀。
    就在她找尋連珊瑚之前,聞笑還很像人,隻多了數條蜘蛛腿。現在,他至少已有八分是個巨蛛,隻頭臉還保持人的模樣。或許那張臉是真的很合他口味。)
    她沒見到方才的情況,所以為現在這一幕而震驚。
    片刻前。
    聞笑吃混血埋伏,損了幾處肢節,傷還事小,這口氣卻咽不下去。
    論單個戰力,這兒哪有他的敵手?可恨這些東西,能在地麵任意出沒,忽前又後,忽左而右,薅一把,咬一口,扥一下,左邊按住腿,右邊就上手掰,不知擱哪兒弄的家夥事兒,不拘刀劍鑹矛,都帶著尖兒,冷不丁出手,專往他下半截胡戳,五下裏,倒有四下不曾落空,這麽下去,堂堂的蛛蝥王族,就要給紮成蓮蓬了!
    聞笑就是忍得了痛,也忍不了辱!
    他試探幾下,就打消追擊的念頭。這些東西,鬼得很,淨挑他眼睛照顧不到處,敵暗我明,他不能給這些小畜生牽著鼻子走。
    他本沒打算走到這一步,不管是戚紅藥,還是藍曉星,不過區區兩個天師,就如這些混血,單個拎出來,有再多手段,似乎也不足為懼。
    可他媽蟻多咬死象!
    他並不喜歡吐絲,但這時候“架空”自己,就是最好的選擇,它們再要進攻,就不得不整個兒的從地裏出來,否則,連他腿毛也摸不著。
    一開始,網並不很密,隻要兩三根絲線,就足以支撐他停在半空,他並不閑著,借一根絲,鋪二根絲,踏足其上,半空幾個跳躍,又添經緯,蛛網以驚人的速度構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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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笑一旦位居高位,戰場就到了明處,那纖長鋒利的腳,在盤纏錯雜的蛛絲隙間,冷不丁一揮,一探,一切——堪比農夫收割稻子,一茬一茬的,輕而易舉,次次出手,帶血沾肉,幾乎從不落空。
    網的高度也很妙,他的腳,剛好能探至地麵,那趾節比“鎏金樓”裏收藏的金剛鳳尾鐮還鋒利,砍血肉之軀,唰唰有聲,跟切菜瓜相似。
    美中不足的,這網雖橫空蓋世,畢竟沒有籠罩到所有角落,總有些動作靈活的蟲子,剛好卡在某個使他不方便去夠著的地方。
    戚紅藥就是那條小蟲,嘴巴微張,仰看著那一張網,臉並不全因失血而蒼白。
    那東西帶來的壓迫感,甚至已遠超它的真實體積。
    她方才一跳出來,正趕上聞笑揮動“鐮刀”的一刹那。
    因而濺了她一臉血。
    地上的混血們,傷痕累累,卻都在網下徘徊,不肯離去,戚紅藥一開始不明原因,細一看,恍然大悟。
    那隻因為,網上掛著兩個它們的同伴。
    蛛絲,本就為困住獵物而存在的。
    或許是聞笑捉住它們,也或許,是它們自己給蛛網黏住脫不得身。
    蛛絲有粘性,這在人是常識,可從沒出過地洞的混血,哪會知道這些?為了夠著聞笑,就有兩個膽大的先去嚐試。
    一試,就掛在上麵。
    越掙動,粘住的麵積越大,越難以脫身。
    聞笑沒有動。
    他不急,留著這兩個活的做餌,把那些個都從地裏“釣”出來,當它們試圖來搶救同伴時,是最好下手的時機,一殺一個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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