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驟雪中，一處燈火明亮的營地裏，約有三十幾位各氏族的少女，正在準備著喂食蠱獸的美餐。

    有七八位少女從熱騰騰的鍋中撈出被砸碎並煮出了所有油水的骨頭，用竹筐抬著來到了隊伍後方的獸籠附近。

    但令人意外的是，獸籠中關著的不是蠱獸，而是深沼氏族、其餘各氏族的男孩和女奴隸們。

    “吃吧，多吃點，這些骨頭，是今天的第一，也是最後一餐。”

    幾個少女拎起碎骨，丟進囚籠中，看著同族的男人與女人們爭奪，發出陣陣笑聲。

    “我們是同族，你為什麽要這麽對待我們？你忘記了在族群的時候，我們將獵物分發給你們，讓你們無憂無慮長大了嗎？”

    重傷的一位老年蠱師，渾濁的眼球從爭奪的人們臉上掃過，他看到了麻木和獸性，失去了為人的一切情緒。

    “老東西，是你們自己要遵循那套古板的教條，我們什麽時候求過你給予食物了？”

    少女譏嘲的笑了，明媚臉蛋上掛滿了挑釁的扭曲神態。

    “所有蠱師都離開了，你們可以幫助自己的族人，我們深沼氏族還有男人，還有女人，我們還沒有被滅亡！”

    老蠱師的心情很沉重，但仍然抱著希望，事實也的確如此，隻要還有族人活著，記得深沼氏族，就還有從頭再來的機會。

    “這個老東西居然還能驅使蠱蟲！”

    幾個少女大驚失色，連忙快速後退，更用很驚恐的目光凝視老蠱師。

    而爭奪斷骨和肉渣的人們，也將目光望了過來，有期許，有渴望。

    “我現在隻能驅動一隻低階蠱蟲，可以幫助大家抵禦凶獸，能讓我們逃出去這個囚籠，找到新的希望！”

    老蠱師艱難站起身，希望得到眾人的擁護，或者是支持。

    “殺了他！”

    尖利鋒銳的聲音，是那幾個少女，她們拖著簡陋的裝滿了碎骨的容器。

    “誰能殺了他，我可以賞給你們肉食，熱的，加了很多香料，隻有蠱師的高階蠱獸才能吃到的肉食！”

    她在風中揚起手，斜指向老蠱師。

    臉龐上閃爍著狂熱，近乎偏執的光，享受著這一刻能淩駕於蠱師之上，踐踏恪守氏族傳承，丟棄道德與尊嚴的墮落。

    “哈哈哈！哈哈哈！”

    老蠱師放聲大笑，看著這幾個氏族拚了命想保護的女人，突然明白了草原王的帳下強者，為何會刻意留他一命。

    他們之所以不害怕老蠱師有逃走的可能，就是他們知道老蠱師不會放棄族人。

    但他率領的族人，卻未必繼續需要老蠱師了。

    而讓自己人去摧毀一個氏族的錚錚鐵骨，也是最有用的辦法。

    這是一種挾持，道德與意誌的劫持，很不幸的是，深沼氏族損失慘重。

    到了現在隻能是由女人來決斷氏族的未來了。

    “我要吃肉！”

    另一個氏族的男孩，奴隸們，看著老蠱師的目光在放光。

    “來吧，深沼氏族做出了進攻的決定後，老夫就一直在等這天的到來！”

    老蠱師張開口，一條形似蜈蚣，卻周身閃爍元氣七彩光輝的蠱蟲爬出。

    “本命蠱！”

    少女們大驚失色，金蜈蚣電射而出，穿透了一個奴隸的喉嚨。

    “殺了他！”

    “老東西去死吧。”

    囚籠裏的人擁擠撲了上去，固然金蜈蚣閃轉騰挪，速如極電，但每次動作都會消耗巨量元氣。

    加之其本就不是善於戰鬥的蠱蟲，更不是適應嚴寒的蠱蟲，隻是作為蠱師分支，煉藥與製毒類蠱蟲的一種，很快就失去了先發優勢。

    而老蠱師被人群壓製，一聲不吭的死在了窒息之中。

    臨死之際，他仍是昂揚著頭顱，未曾去對任何人抱有恨意，隻是看著夜空的寒風，感受著魂歸雪原的解脫。

    “死了，哈哈，死了！”

    女孩們大笑，蠱師又如何？元老又如何？

    在更強大，更完美的規則裏，唯有她們能無障礙，輕易的融入其中。

    所有曾經的過往都是拖累，她們恨不得立馬做切割。

    而隨著老蠱師的死去，她們感受到身上的枷鎖，瞬間消散掉了。

    她們追求的墮落之超越，使得她們感受到了莫大的興奮。

    “深沼氏族的元老，就這麽死在了自己人的手裏。”

    紅發等人從暗處走來，騎在狼蠱的背上，注視著囚籠裏的混亂，以及那死不瞑目的老人。

    “你們是誰！”

    眾女轉過身，驚恐看向紅發等人。

    “蛇蠍女人，倒是給了我們一個合理殺死你們的理由。”

    紅發說著，看向了身後的眾位蠱師。

    “我們讚同，這樣的女人本就不該活下來，她們不想承擔族人交托給她們的使命，那麽也就失去了其價值。”

    “沒錯，如果說她們還保留著對於深沼氏族的情感，興許還能被我們帶回去後，在氏族內擁有地位，成為我們與族長的傳音筒，但現在來看，我很怕她們也會背叛我們。”

    幾位青年蠱師很失望的樣子，他們也想培養屬於己方的雪山之神信徒，但目前來看，這一趟是落空了。

    “雪山氏族的男人？你們，這怎麽可能，大人們居然沒有將你們全部殺掉？”

    幾位深沼氏族女人驚恐大叫，無法認可剛才認主的男人們，這麽快就被更強者幹掉了。

    “動手，和這種女人多談一個字，我都會覺得聽覺遭到了玷汙。”

    紅發揮揮手，十幾條狼蠱一躍而出，張開血口，咬向了她們的要害。

    鮮血飆撒，慘叫聲壓過了風聲，在夜空中響徹。

    山下，草海邊緣，李長生被洞螈提醒，抬頭掃了眼黑夜裏矗立的高山雪峰。

    “走吧，草原有草原的規矩，而且，你可別忘了，深沼氏族可是先偷襲了雪山氏族，這是有仇恨的前提在的！”

    李長生安撫了一下洞螈。

    洞螈很好，但就是聽覺太敏銳了，而且洞螈很聰明，同情心很強。

    它從不會像小白那樣，以急速的優勢殺戮敵人為榮。

    相反，洞螈會在解救弱者時感到滿足，而絕不會因為殺戮弱者而興奮。

    這是李長生要對蠱獸做解釋的原因。

    也是對於自己身為不專業小反派而僅存的一絲良心，做的正確辨識和解釋。

    “就在此地，架設月神井吧，而且，也是時候聯係一下家裏了。”

    李長生取出月神井，安置在洞螈背上，任其在高原草海附近亂轉玩耍。

    在一處雪地上，李長生取出傳音蠱，將精神力灌入其中，建立特殊的傳音通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