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歌聲早不像以前那樣隨意哼唱，院子裏的小人魚教會了他很多曲子。
    人魚族都擅長聲樂，寶寶也是一教就會，慢慢也能唱出不亞於人魚的動人歌聲。
    隻是可惜他隻跟著小人魚學了兩年，他就回家了。
    小人魚的雌父說，他們終將屬於大海！
    輕快帶著童真的歌聲在幽暗的夜色中響起。
    寶寶的歌聲如大海湧動的潮汐和海邊輕柔拂麵的風，帶著大自然脈搏的鳴奏。
    這是複笙從未聽過的美妙歌聲，如溫暖的春風拂麵，真是讓他暴躁的心難得的平靜下來。
    寶寶見雄父睡著才停下，然後靠在他懷裏也悄悄睡著了。
    難得安眠，複笙做了個好夢。
    夢裏滿山遍野都種滿了鮮紅欲滴的草莓，他也有享用不盡的香火...
    美好到他不願醒來。
    直到他把一整片山頭的香甜草莓啃完，把自己撐成一個球從山頂滾落至山腳才滿意地睜開眼來。
    醒來的複笙回味似的舔舔嘴角，往懷裏一撈卻空空如也。
    他一瞬間清醒過來，看著被子裏的草莓抱枕。
    娃...他的娃娃不見了。
    他從床上猛的跳起來，將被子掀到底。
    還是沒有...
    大紅被子直接被複笙無情地扔在地上。
    能扔的都一並被它丟了下去。
    隻留那個草莓抱枕突兀地躺在床單上。
    似乎害怕小抱枕下一秒也會消失，他馬上將他死死按在自己懷裏。
    略顯蒼白的手陷入紅色抱枕中，手背上的青筋因為發狠更為明顯。
    跪坐在床上的複笙抱著小抱枕縮著身子發出陣陣悲鳴。
    不要他了嗎？
    可是他並沒有做錯什麽。
    他有在變成一個好的父親。
    難道是因為他凶，可是他對寶寶已經算態度友善甚至喜愛。
    “為什麽...”複笙像是毫無生氣的木偶，嘴裏麻木地重複著。
    空洞的眼睛看著懷裏哦小抱枕卻不知道在問誰。
    臉上忽然一涼，淚水順著臉頰滴落在抱枕上濺細碎的水花。
    指尖點淚放入口中。
    “原來鬼的淚鹹中帶苦。”
    複笙含著嘴裏的一絲苦味突兀地仰頭大笑起來。
    陰森詭異的桀桀笑聲劃過曠野，竟讓人讀出了與以往不曾有的哀慟。
    肆意的鬼氣像自衛一般嚴不透風的圍住這棟宅子。
    為什麽他的寶寶也如小蝴蝶一樣不見了？
    他足夠好，小蝴蝶和寶寶足夠好。
    究竟是誰將他們拆開？
    因為沒有目標，複笙開始了仇恨式的無差別毀滅！
    這棟本就搖搖欲墜的房子立刻被鬼氣和怨氣撕裂。
    直到清晨的陽光照到他身上，複笙發出一聲吃痛的怪叫腦子才清醒過來。
    雖然清晨的陽光不算太烈，但也足以讓畏懼太陽的鬼承受撕裂靈魂的痛楚。
    複笙扭曲著五官抱緊懷裏的草莓抱枕，他馬上熟練的鑽進最陰暗的角落裏躲起來。
    他縮在角落裏一臉陰沉的抱著小抱枕，嘴裏也憤憤不平的叫罵著什麽。
    寶寶被阿聲拽著衣領拉回家。
    不過他們到時，複笙所在的位置已經塌成一片廢墟。
    寶寶著急地看著阿聲叫了他一聲哥哥。
    阿聲開心地拉著寶寶的手帶他去找主人。
    到了被廢墟掩蓋的角落，寶寶仍能聽到裏麵傳來的陰狠叫罵和詛咒。
    從木塊小小的縫隙裏可以看到裏麵縮著的黑影。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雄父，嘴裏一直在咒罵任何可以詛咒的事物。
    雄父很少在他麵前爆粗口，因為一次他脫口而出的蟲屎賤蟲，他至今還記得雄父看著他那不可置信的眼神。
    雄父知道他是學的他，就再沒在他麵前說過這些話，同樣也不許他說。
    複笙似有所感，一臉陰鬱驀然睜開血紅的雙眼。
    “你去哪兒了？”
    他發紅的眼睛死死盯住他，本想伸手卻畏懼寶寶身後的太陽。
    此時的複笙麵容著實可怖，青灰慘白的臉上布滿紅黑交叉的紋路。
    可最凶狠可怖的臉卻說出這樣委屈的話。
    “爹爹不怕，寶寶回來了。”他並不害怕語氣委屈的雄父：“我去河邊烤魚了。”說著衝他晃了晃自己手裏叉著的烤魚。
    他起來才發現這個家比想象中的還要貧窮。
    甚至連灶火都沒有，更不用說一粒米。
    而且他也隻會做雄父教他的烤魚。
    “爹爹吃吧，你愛吃的烤魚。”寶寶小心翼翼將烤魚塞進去。
    他並沒有將木板拿來，因為已經知道了雄父怕太陽。
    但雄父以前明明最愛太陽。
    雄父太大隻了，不然他也可以給他做一頂小傘。
    複笙著急接過，樹杈戳到了他的手他也滿不在乎。
    不過低頭看著烤魚張嘴遲疑了。
    沒有香味。
    “爹爹快吃吧！”不吃飯，雌父會生氣。
    複笙看著寶寶投來關切的眼神，張嘴吃了一口。
    果然沒有味道。
    “很好吃。”他咽下一口木渣，抬頭誇讚道。
    寶寶聽了也很開心，他就知道雄父會誇獎他。
    “爹爹魚的骨頭不可以吃。”
    複笙聽話的把魚骨頭拿出來，眼中有一瞬間迷惑。
    他已經忘記魚骨頭不可以吃了。
    太久了……
    他想他當鬼當了太久，以至於沒有一絲人氣了。
    “你要離開嗎？”
    隻要寶寶挪了一小步，複笙就馬上會趴在木板上問。
    然後一臉凶狠的說：“不可以走。”
    “不走，一直陪爹爹。”
    寶寶接過阿聲的小馬紮乖乖坐著陪雄父。
    他想雄父應該和他不願意去幼稚園，想粘著他們一樣。
    他怕雄父待在黑暗裏無聊，給他講起了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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