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屠不是舍不得江白死，而是覺得，像江白這樣的對手，如果不是死在祂的劍下，未免有點太可惜了。
    劍屠甚至很嚴謹。
    打無源，劍屠要親自出手，但也隻是略微出手，就把對方輕鬆拿下。
    如果殺暗月，出劍就夠了。
    至於江白...這是必須全力以赴，才有機會親手殺死的存在。
    這一點，在場的三人，沒有一個反駁這句，很顯然，祂們也做出了同樣的判斷。
    一位頂尖強者的戰力表現，需要看祂和天地環境的適應程度，適配比如何。
    此刻的江白，其實不需要。
    因為，江白就是大道，是眾人去適應的環境。
    殺死魔主這個過程，最困難的地方，也就是江白此刻正在做的事。
    魔主把自己擁有的一切都給了江白，如果這樣的情況下，江白依舊想要殺死魔主，那魔主也無話可說。
    且不說，尋常人有沒有這個決心，就算真有這份心，能否做到這種事，也要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隻不過，現在看來，幾乎所有人都相信，江白能夠做成這件事。
    劍屠說‘舍不得江白不死在祂手裏’，黑暗裏那位卻知道，劍屠並不是說真的要親手殺了江白。
    英雄惜英雄，就算江白身上有諸多毛病，但瑕不掩瑜，江白如果作為反派，會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反派！
    三人雖然聚在一起，但上去都是各說各話，或者幹脆不說話，一點也沒有討論問題的樣子。
    可偏偏是這樣的三人，竟然能夠討論出一個結果來，
    “無論祂怎麽決定，我們這邊還是做好準備吧。”
    黑暗裏的那人發話，算是三人的共識。
    而無論在哪座天地，當祂們三位同時決定要做一件事的時候，就沒有做不成的可能。
    卻說江白這邊，祂離開心理谘詢室後，一直豎著耳朵，像是在偷聽什麽。
    小道童在一旁拱火道，
    “先生，祂們想害你！”
    “瞎說！”
    江白雖然反駁了小道童，但話又說回來了...
    “祂們準備怎麽害我?”
    多問一句，總歸沒問題！
    小道童替江白分析道，
    “先生你看啊，祂們如果給你留一條活路，那先生你活了，我不也活了，我活了，先生你不又要死了？”
    小道童掰著指頭，盤算著，
    “所以，這條活路就是死路啊！”
    先生，千萬別犯糊塗！
    江白敲了敲小道童的腦袋，沒有說話。
    這小家夥，不是擔心江白犯糊塗，而是擔心江白活了，小道童卻沒辦法活。
    如果隻是給江白留一條活路，甚至不需要那三位出手，江白自己都能做到。
    唯一的困難，是讓小道童不跟著一起活。
    祂這點小心思，自然逃不過江白的眼睛，隻不過如今的江白，已經不再計較這些。
    兩人返回那方小千世界，如果從外看去，這處世界如同一個大旋渦，正在卷著周圍的一切世界，而漩渦的底部...則是毀滅。
    江白沒有直接回大端皇宮，而是回到了左千道等人身邊。
    這七人此刻神色各異，但不管誰，神情之中都有幾分黯然。
    旁觀了先前的戰鬥，讓他們明白了一件事，他們距離世界的頂點到底還有多遠。
    這個距離，比他們想象的還要遠。
    在地係王座麵前，他們稚嫩地像個新兵蛋子。
    左千道本來垂頭喪氣，見到江白之後，心情總算好了一點，
    “江白，我們要走了。”
    “這就要走了？”
    江白不解，不多玩會？
    你不是還有一個歪嘴龍王的戲碼沒上演嗎？
    左千道解釋道，“我們來自外麵的世界...你應該也知道一點吧，總之，我們的世界毀滅已經成為定局。”
    當然，被卷入這場旋渦的諸多世界，在旋渦之中旋轉，時間感受會被無限拉長，很多人都會在這個過程裏度完一生。
    而真正能夠見證毀滅的，隻有上三階的強者...
    他們已經不用依靠世界存活，哪怕世界被毀滅，也有辦法抽身離去。
    “新任災係王座，抽調我們去其他世界增援...”
    這七人的世界雖然沒能成功救下，但事情已經成了定局，如果繼續往前走，往前看，那當務之急就是幫助其他世界來對抗這種危機。
    因此，七人都響應了災係王座的征召，沒有人拒絕。
    至於他們是去做什麽的...在到之前，沒人知道。
    左千道拍了拍江白的肩膀，認真說道，
    “我們還會再見麵的，一定會再見的！”
    到那時候，江白缺的歪嘴龍王，左千道肯定給他補上！
    “好啊。”
    江白笑著點頭，擺了擺手，算是與人告別。
    小道童跟在江白身邊，看著人來，看著人往，祂不由得疑惑道，
    “先生，我們也會這樣分別嗎？”
    江白低頭看書，“難說。”
    “有什麽難說？”
    “我有夫人的。”
    小道童似懂非懂，思考片刻，恍然大悟，興奮說道，
    “先生，我可以給夫人當孩子啊！”
    江白：.....
    免了，好意心領了，這種鬼故事就不要說出口了。
    人的嘴是怎麽說出這麽冰冷的話？
    魔主的擬人程度疑似有點太低了。
    在小道童眼裏，獨步九天可以給地係王座當幹兒子，自己為什麽不能管江白、單青衣叫爹媽？
    如果叫一聲爸爸，就能換來一條命，小道童每天都可以喊！
    江白懶得搭理小道童，低頭不語，一路向前。
    走著走著，江白又一次停下了腳步。
    不知道何時，小道童不見了，江白身邊沒了人，周圍一片荒蕪，而這無盡的荒蕪裏，除了江白，隻有一個活物。
    鬼天帝。
    滿頭銀發的鬼天帝回頭看向江白，有些好奇，
    “看完了嗎？”
    江白歎了口氣，這本書祂已經看很久了，但始終沒有去看最後一頁，
    “舍不得看完。”
    鬼天帝伸出手，接過江白手裏的書，那本笑話集，天書，封神榜...
    裏麵，是鬼天帝的一生。
    當書看完時，鬼天帝也到了盡頭。
    此時此刻，便是那一刻。
    鬼天帝沒有去看書，而是咧嘴笑了笑，替自己簡單點評了一下，
    “朕這一生...挺歡樂的。”
    ......
    （睡覺，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