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門庭若市因權盛,馬車稀疏為勢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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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方才,想要對隨雨安出手?甚至還叫隨雨安土包子?”
    幽冥女帝的話音入耳,袁梓豪整個人瞬間感覺,自己好似被人丟入了萬年寒潭之中,刺骨無比,偏偏他無法掙脫絲毫。
    隻是身體不受控製的,劇烈顫抖了起來。
    他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種明悟。
    自己若是說錯話。
    會立刻、馬上,死在此地!
    “晚輩不敢!”
    沒有任何猶豫,袁梓豪猛地跪倒在地:“晚輩隻是奉師門之命,前來和隨雨安接洽,準備將他帶回我天工聖地!”
    這一刻的袁梓豪。
    哪還有先前居高臨下,一口一個土包子的倨傲?
    在至尊麵前,他甚至連站著回答問題的勇氣都不存在了,猶如一隻麵對蒼鷹的柔弱小白兔一般。
    顫顫巍巍,惶恐難安。
    不過,無論是顧修還是幽冥女帝,都沒心思看這袁梓豪的卑微不堪模樣,而是齊齊對他說出的內容。
    皺起了眉頭。
    天工聖地想要瓶中秘境走出的隨雨安,這事早已經不是秘密了。
    當初從瓶中秘境走出,在知曉隨雨安竟然能夠修煉之後,天工聖地當時便放出話,許諾天品法寶,讓各路至尊將隨雨安送到赤雲神朝。甚至當初楚湘靈說服魔眼老道和血淵魔尊,一起對幽冥女帝出手,也是用赤雲神朝這個借口。
    不過……
    幾個月時間過去,天工聖地一直沒有什麽動靜,很多人雖然知道隨雨安來自瓶中秘境,但卻又都下意識的忽略了天工聖地這事。
    倒是沒想到。
    天工聖地來了這赤雲神朝,甚至打算在赤雲神朝把人帶走。
    “隨雨安的身份,不是你們天工聖地可以覬覦的,更不是你們天工聖地,能夠拿來當作煉器材料的。”幽冥女帝直接冷淡開口。
    瓶中秘境走出之人,都會在幾個月內死去,最終化作極為罕見的煉器材料。
    按理來說。
    走出之人都會淒慘無比的等待死亡到來,若是遇到好心腸一些的,或許還能好吃好喝的,活到死去那天。但若是遇到手段冷酷一些的,在死之前就要遭受大量惡行,甚至各種實驗。
    但……
    隨雨安不一樣!
    天工聖地若是想要將他當作煉器材料看待,那是找死。
    聽到她這話,那袁梓豪倒是急忙回答:“幽冥至尊誤會了,宗主之命也不是讓這個……隨公子當煉器材料,隻是希望邀請隨公子,參加我天工聖地的盛典。”
    他差點又把土包子三個字脫口而出說出來了。
    最後生生憋了回去。
    至尊當前,他不可能大放厥詞。
    “邀請?”幽冥女帝哼笑:“本尊方才,可沒有看到半點邀請的樣子。”
    “這個……晚輩……”袁梓豪支支吾吾起來。
    幽冥女帝卻已經懶得和他廢話:“既然出手了,便應該付出代價,自斷雙臂,饒你一命。”
    “什麽???”袁梓豪頓時瞪大眼睛,滿眼恐懼。
    “怎麽?”幽冥女帝卻眸中寒光閃爍:“你選擇留個全屍?”
    “晚輩……”
    袁梓豪抿了抿嘴,看了顧修一眼,又看了看幽冥女帝一眼,心裏有一萬個不明白。
    按照他所知道的。
    幽冥女帝已經加入了赤雲神主的陣營,對隨雨安完全沒有半點情誼,甚至之前還打算半路截殺隨雨安,對赤雲神子出手才是,為什麽這個時候卻反而要為隨雨安出頭了?
    不過……
    麵對幽冥女帝那越來越寒冷的雙眸,不管明不明白,袁梓豪都不敢再有所怠慢,當即咬咬牙,眸中閃過幾分決絕。
    寒光一閃。
    一柄長刀從他身上飛出,緊接著伴隨一道血光。
    袁梓豪。
    當場斬斷了自己的雙臂!
    劇烈的疼痛讓他米本就慘白的臉色,越發白皙了起來,甚至額頭上都已經疼的冒出了冷汗,但他不敢有任何怨言,隻能老老實實強忍痛苦,朝著幽冥女帝鞠了一躬。
    “滾吧。”幽冥女帝揮了揮手。
    袁梓豪哪敢怠慢,當即操控寶刀,卷起那被斬斷的雙臂,隨即身形一閃快速遠去,眨眼之間便消失在了長街盡頭。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幽冥女帝輕聲說道:“此人心思深沉,是條毒蛇,若是不斬草除根,怕是將來會反噬自身,但他畢竟是天工聖地的紫袍煉器師,就這麽殺了難免會有些凡人事出現,還是等晚些時候,用些手段,將其形神俱滅穩妥一些。”
    這話顧修聽的清清楚楚,自然不會有什麽意見,甚至還讚同的點了點頭。
    隻是……
    他這剛點頭,幽冥女帝已經轉過頭來,冷厲十足的盯著他:
    “你說。”
    “要順帶著,將你也斬草除根嗎?”
    “隨雨安?”
    “或者該叫你,界外前輩?”
    ……
    而在袁梓豪自斷雙臂逃離,幽冥女帝將矛頭對準顧修的時候,此時此刻的赤雲皇宮大殿之中。
    一場爭論正在進行。
    “神子歸朝,神主便該信守承諾,即刻為神子舉行冊封大典,穩住人心才是!”
    “神子歸朝,自然應當大辦特辦,舉國同慶,但如今神朝遺址現世,我倒覺得,應當將所有心思,全部放在神朝遺址上,盡快將神朝遺址帶回來,讓赤雲神城回歸,才是大事!”
    “老神主當年無端暴斃,神朝更是化作遺址,此刻現世必然是老神主在天之靈,我們應當在遺址見證之下,為神子正名,告慰老神主在天之靈!”
    “我反倒覺得,現在更重要的是想辦法帶回神城,若是如此,才是真的喜上加喜!”
    “……”
    神子已經歸朝,沒人質疑墨塵的神子之位,但對於先冊封神子,還是暫緩冊封,朝堂雙方卻各執一詞,互不相讓。
    對這一幕。
    第一次站上朝堂的墨塵隻感覺渾身都不自在。
    明明大家爭執的話題是他,但從始至終,卻沒有任何人多看他一眼,特別是看著朝堂諸公們那或唾沫橫飛或一臉正氣,唇槍舌戰,說到怒極之時恨不得衝上去把對方撕了的模樣。
    墨塵突然想到了,自己老師曾給他說過的兩句詩。
    “利似春潮人共赴,勢如秋葉眾共捐。”
    “門庭若市因權盛,馬車稀疏為勢遷。”
    朝堂之爭,素來都是浮雲聚散皆因利,朝堂紛爭隻為權,大多數人在乎的隻是他的神子身份,以及推動自己的身份,而為他們自身謀奪更多的利益而已,或許也有類似老師那般。
    不求名和利,隻為問心無愧。
    但……
    似老師這般才情、人品和心性的,這世上終究隻是少數,在這廟堂之上,更是稀罕至極。
    廟堂和江湖。
    從來都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自己將來若是以江湖心性在這廟堂爭鬥,很可能最終會走投無路。
    這一刻,墨塵再次看向那群朝堂諸公的時候,眼神之中,少了幾分慌亂,多了幾分冷淡,好似一個冷眼旁觀的路人,看著眾人的爭執。
    不過……
    他到底還是話題的中心,不可能真的一直置身事外冷眼旁觀,至少,此時此刻那端坐皇位,頭戴帝王頭冠的赤雲神主,此刻已經將目光看向了,輕聲開口,阻止了這場朝堂喧鬧:
    “雲景櫟,你是赤雲神子,更是赤雲的儲君,將來要登臨帝位,統領赤雲神朝,你覺得,你該如何?”
    看似是詢問墨塵,但實際上,墨塵身為神子,事情關乎到他自己,同時又關係到了整個赤雲神朝的神朝遺址,這種時候問他的意見,其實就是讓他自己答應延後神子冊封大典。
    畢竟……
    有些話。
    別人可以說,但他自己,卻無論如何都不能開口。
    總不能說,自己這個神子為了加快冊封大典,不顧赤雲神朝的血仇往事吧?
    不過,墨塵倒也不是傻子,麵對詢問,並未直接回答,反而搖搖頭:“啟稟神主,我雖是神子,但對初次歸朝,對赤雲之事並無太多了解,所以此事,但憑神主下令便是。”
    這話一出,赤雲神主眼神瞬間微凝,看著墨塵的目光,帶著幾分懾人。
    這相當於又把問題丟給他。
    他也一樣不好回答。
    畢竟在此之前,他承諾過要在第一時間為墨塵冊封,君無戲言,如今若是自己推翻自己之前的承諾,同樣也會有所影響。
    轉過頭,赤雲神主將目光,看向了那邊始終沒有開口的周國公:
    “周國公,你覺得該如何?”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全部匯聚到了周國公身上。
    這其實也是把周國公架在火上烤。
    首先,周國公在赤雲神朝,一直主張的,都是赤雲神朝的利益優先,所以在這重身份上,他必然會主張暫緩神子冊封。可同樣的,他自己現在又完全站在了墨塵這邊。
    若真提議暫緩,那又必然會得罪墨塵,算是裏外不是人。
    果然。
    周國公臉上,頓時露出了為難的神色,緊鎖眉頭,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而看他這為難的樣子,神主一笑:
    “這朝堂之上,能讓周國公如此為難之事,還真是少見呢。”
    這話更是火上澆油,可周國公依舊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卻見神主說道:
    “本帝曾答應過你,神子歸朝,即刻為他冊封,並且宣布禪讓,君無戲言,本帝既然這麽說了,自然也當信守承諾。”
    “隻是……”
    “而今這神城遺址現世,本帝籌謀多年,計劃此次將神城迎回,若是錯過這一次,又要再等上百年時間。”
    “這也是讓本帝為難之事。”
    “所以,本帝將這個問題交給你,隻需周國公你一句話,無論是迎回神城,還是冊封神子,本帝都聽你的。”
    “絕無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