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姑娘，對你有意思。”
    麵包車返回風華村的路上，看著窗外夜色下的原野，初晴忽然開口。
    “什麽意思？”
    喬宇正閉目養神，驚訝地睜開眼，有點不明白。
    “她給我上的野味，第一道就是蛇，然後是青蛙，再就是刺蝟，還有一種蟲子……”
    “這麽離譜，你嚇著沒有。”
    喬宇吃了一驚，野味店是了解的，狗肉青蛙黃鱔泥鰍，什麽時候多了蟲子。
    而且給一個小姑娘上，明顯不合適，喬宇擔心給初晴帶來什麽心理陰影。
    聽出喬宇話語中的關心，初晴輕聲笑起來：“你猜怎麽著，我還特意感謝了她，說很好吃，當時她臉色可精彩了。”
    “你真的吃啦？”喬宇感覺不可思議。
    “當然。“初晴有點得意，揚了揚下巴：“我生病，吃過各種藥，很多都是毒蟲，習慣了，這點東西，小兒科。”
    “沒事就好。”
    喬宇鬆口氣，這姑娘比想象中堅強。
    花旗鎮。
    夜深，夏二愣才回到破舊的小院，停好三輪車，煤球爐上放著鋁鍋，水很熱。
    換了煤球，打開牆角的黑白電視，又撕了兩袋方便麵，放在大碗內，拿過水瓶倒上開水。
    再倒了一些溫熱水進洗腳盆，腳泡在裏麵，一陣暖和。
    吃著方便麵，渾身舒暢。
    過了一會，水有點涼，夏二愣擦幹腳，上床躺下，眼睛盯著電視，腦中卻響著喬宇的聲音。
    狗日的，確實有錢，越發覺得自己配不上他的朋友了。
    找我幹嘛，老子就是不見，讓你急得跳腳。
    想起喬宇坐立不安，輾轉難眠，夏二愣咧嘴笑起來，在一種奇怪的開心中進入夢鄉。
    第二天，日上三竿，夏二愣才從睡夢中醒來，燒了點熱稀飯，啃著冷饅頭，就著鹹菜。
    早飯就對付了過去。
    推著腳踩三輪車，緩緩出了小院，走上街道，看了一眼街對麵盧絮的服裝店，蹬著三輪車，沿著街道向前，大聲吆喝起來：“收破爛嘞，有廢鐵廢銅舊書舊報紙拿來賣。”
    一條小街上，另一輛腳踩三輪車迎麵過來，也是收破爛的，三十多歲，身材瘦小，顯得弱弱的。
    “老夏。”
    對方打了個招呼，口音很軟。
    夏二愣咧嘴笑了笑，算是回應，兩個人經常在這條街上相遇。
    這人外號小廣東，並不是廣東人，而是土生土長的花旗鎮村民，隻是在廣東呆過一段時間，沒賺到錢，反而帶了廣東口音回來。
    家裏條件不好，招女婿，偏偏媳婦生孩子就留下後遺症。
    全家就依靠小廣東收破爛生活，比較艱苦，夏二愣經常看到小廣東冷水啃饅頭。
    兩個人擦肩而過，剛向前不遠，身後，傳來小廣東一聲尖叫。
    夏二愣刹住車，回首看過去。
    小廣東睡倒在地麵上，三輪車翻在路邊，三個人圍著小廣東，夏二愣認識，都是收破爛的同行，領頭的叫王靜有，正對著小廣東大聲嚷著：“瑪德，那一家的舊紙板，都是賣給我，昨天，你為什麽去收了。”
    “是那家人招呼我過去的，我不是故意搶你生意。”
    小廣東坐起身，急忙解釋。
    收破爛，許多人都有固定客戶，尤其一些機關單位，報紙廢紙板很多，定期過去拉。
    估計是小廣東路過，人家招呼，也不能拒絕。
    “放屁，我看你就故意的。”王靜有一腳把小廣東踹翻：“把昨天的錢掏出來。”
    “我也沒賺多少。”小廣東帶著哭腔：“今天賺了再賠你。”
    “不行。”
    王靜有又踹了一腳，小廣東痛得蜷縮在地麵上。
    “喂，你們別太過分。”
    夏二愣有點看不下去，三輪車掉頭，靠近過去。
    “老夏，別多管閑事。”王靜有揮了揮手。
    夏二愣剛剛二十，可糟遢得像個老頭，大家習慣稱呼老夏。
    “你們是不是過了，大家都是收破爛的，別人已經瞧不起，還他麽欺負自己人。”
    夏二愣瞪著眼：“放了小廣東，他一家人指望著他賺錢，打傷了，人家老婆孩子怎麽辦。”
    “把昨天賺的錢拿出來，我就放過他。”
    王靜有絲毫不退讓，抬腳又要踹向小廣東。
    “瑪德，你當老子說話是放屁。”
    夏二愣惱火地吼起來，跳下三輪車，一腳把王靜有踹得向後退出去幾米。
    “狗日的，你敢動手。”王靜有指著夏二愣，氣勢洶洶。
    其他兩個同伴，也站在王靜有身邊，橫眉立目。
    “滾。”
    夏二愣不理會他們，伸手把小廣東拉起來。
    “老家夥，別以為有點笨力氣，就敢為所欲為。”王靜有大聲說道：“知道我的老大是誰嗎，昨晚剛和他喝了酒，隻要我一句話，老大就會過來，打得你哭爹叫娘。”
    “你的老大？”夏二愣歪了歪腦袋：“什麽貨色。”
    “說出來嚇死你，花旗鎮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王靜有豎了個大拇指：“喬宇。”
    什麽？！
    夏二愣愣了一下，心中有點哭笑不得。
    “怕了吧，沒想到你這個瘋子也知道喬宇。”王靜有洋洋得意：“喬宇還有個兄弟，黃皮皮，也是我哥們，有他們罩著，花旗鎮，我可以橫著走。”
    嘭。
    話音剛落，夏二愣忽然衝到他近前，揮起一拳，擊打在王靜有的臉頰上，王靜有嘴角鮮血直流。
    夏二愣動作卻沒有停，又飛起一腳，把王靜有踹倒。
    接著，抬腳一頓亂踢，踢得王靜有在地麵上翻滾。
    “不提那兩個狗日的，老子還不打你，狗仗人勢的東西，打死你，打死你。”
    夏二愣越說越生氣，踢得王靜有不斷慘叫。
    “別打啦，別打啦。”
    王靜有的兩位同伴不敢動手，隻能在一旁大聲叫嚷，小廣東也站起身，拉住夏二愣：“別打啦，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狗日的。”
    夏二愣又踹了一腳，罵罵咧咧地走開，招呼小廣東：“你跟著我，看以後誰敢再欺負。”
    “你他麽給我等著。”
    看著夏二愣和小廣東走遠，王靜有站起身，惡狠狠叫嚷著：“我馬上就去找喬宇，收拾你個狗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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