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花旗鎮醫院婦產科一間病房內，隻有兩位病人，比較安靜。
    孫霞躺在床上，側臉看著旁邊床上的產婦，懷裏正抱著一個孩子在喂奶。
    孩子很小，產婦小心翼翼地雙手托著，看著孩子的臉頰，一臉溫柔。
    孫霞下意識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子。
    花二走進來，手裏拿著一個飯盒，放在床頭：“我買的一碗餃子，你對付著吃。”
    孫霞看了看花二，臉色複雜，昨天花二把自己送到醫院，忙前忙後，晚上又在這裏陪著，家裏竟然沒有一個人過來。
    其實，花二也沒有錯，隻是自己訛上了他。
    “快吃啊，看著我幹什麽。”
    花二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就是個粗人，伺候人，尤其是女人，比幹活還累。
    麵對孫霞的目光，有點驚慌失措，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
    “你慢慢吃，我去把費用交了。”
    花二見孫霞還沒有動，尷尬地手在身上擦了擦，扭身走出病房。
    狗日的，喬家竟然把孫霞扔在這裏，不管不問，花二很惱火，卻也沒有辦法。
    他雖然渾，偷竊扒拿，調戲婦女，打架鬥毆，家裏爹娘都管不了，算不得好人。
    但把一個大肚子女人扔在醫院，還是幹不出來，尤其孫霞這種女人，外地賣來的，娘家人一個都沒有，孤苦無依。
    到繳費處，把借來的錢交了，隻剩一包煙的錢，到門口小賣部買了包最便宜的，悶頭抽起來。
    病房內，孫霞聞著餃子的香味，肚子一陣咕嚕，低下頭，大口吃起來。
    隨著肚子裏的孩子一天天長大，越來越能吃。
    可家裏窮，根本吃不到什麽好東西，現在男人又死了，不知道接下來怎麽辦。
    心中一陣惶恐，一邊吃，眼淚忍不住滴落下來，滴在餃子裏。
    “嫂子。”
    喬林走進來，手裏拎著一些水果，放在床頭櫃上。
    “你怎麽才來，家裏怎麽樣了。”
    終於見到家裏人，孫霞心中一陣溫暖，喬林和喬方是堂兄弟，平時經常往來。
    喬方殘疾，農忙時候，喬林還會過來幫忙。
    “家裏在辦喪事，我特意過來看看你，沒什麽事吧。”
    喬林一臉關切，看著孫霞圓潤的臉頰。
    “要不是花二求醫生，答應給醫藥費，我和孩子就危險了。”
    孫霞委屈地噘了噘嘴，喬林哼了一聲：“你是被他打的，就應該他給醫藥費。”
    “可他並沒有打我。”
    孫霞下意識為花二辯解一句，昨天為了救自己，花二拚命蹬三輪車，給醫生下跪，情形曆曆在目。
    “嫂子，你怎麽能為他說話。”喬林擺了擺手，換了個話題：“喬方哥去了，你以後怎麽辦？”
    “我也不知道，先把孩子生下來吧。”
    孫霞也是一臉茫然，自己是喬家買來的，根本沒有自由，家裏人一直盯著，和外界都沒有交往。
    “嫂子，跟我過吧。”喬林順勢坐在孫霞的床上：“把孩子打掉，我們倆生。”
    “不行。”
    孫霞下意識捂著肚子，身體縮了縮。
    “不打掉也行。”喬林伸手摟住孫霞的腰：“嫂子，我早就喜歡你，跟著喬方那個殘疾，太委屈你了，他死了剛好，嫁給我，我疼你一輩子。”
    “不，不行。”
    孫霞急忙搖頭擺手。
    “嫂子，答應我吧。”
    喬林聲音急促，手在孫霞身上亂摸，同時，嘴巴湊近孫霞的臉頰。
    “你滾開，滾開。”
    孫霞俏臉羞紅，用力推著喬林。
    旁邊病床上，抱著小孩的產婦，目瞪口呆。
    “嫂子，我喜歡你，真的，做夢都夢到你，讓我親一下，就一下。”
    喬林激情上腦，欲罷不能，把孫霞摟得更緊，嘴巴貼上孫霞的臉頰，然後堵住孫霞的嘴。
    孫霞發出一陣無助的嗚嗚聲。
    一陣腳步聲，花二返回病房，看到眼前的情景，兩步跨到床前，一把卡住喬林的脖子，直接把他提起來。
    “放開我，放開我。”
    喬林雙腳懸空，驚慌地擺動著。
    “你這個畜牲。”
    花二抬手，啪，一記耳光，喬林臉上露出五根手指印。
    緊接著，把喬林提到門口，一腳踹在喬林的肚子上，手一鬆，喬林滾倒在走道上。
    “滾。”
    花二瞪著眼，吼了一聲，喬林急忙起身，捂著肚子，連滾帶爬地離開。
    病床上，驚慌失色的孫霞蜷縮著，渾身顫抖，臉色蒼白，眼神驚恐。
    “別怕，別怕，人已經被我打走了。”
    花二急忙安慰，輕輕拍著孫霞的後背，過了好一會兒，孫霞才緩過來，抬頭看著花二，一臉無助：“喬林要我打掉孩子。”
    “放他嗎狗屁，誰敢讓你打掉孩子，老子砍死他。”
    花二哼了一聲，怒目圓睜，孩子，是自己給醫生下跪才保住的，下意識覺得珍惜。
    或許花二的話讓孫霞放心下來，一陣疲倦，孫霞緩緩躺下，很快就進入夢鄉，隻是，臉上還有兩行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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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二坐在床前，呆呆看著孫霞的臉頰，一時也是茫然。
    夜幕拉開。
    花旗鎮街道邊，一個小飯館。
    光頭劉三和毛利明相對而坐，腳邊，擺著一溜空啤酒瓶，桌上，還有兩瓶白酒，也已經見底。
    “事情，你可要抓緊。”劉三喝得滿麵紅光，看著醉眼朦朧的毛利明：“劉少的等待可是有限度的，你得盡快把你小姨子盧絮趕出花旗鎮，錢和你老丈人的所有家產，才能到手。”
    “她們姐妹兩感情不錯，盧絮對我們也很好，我下不了手。”
    毛利明一臉糾結，他要不是軟弱無能，也不會招女婿。
    現在，就是在蘆花的雜貨店混日子。
    “你踏馬可別打退堂鼓，不然，劉少不會饒你，我也不會放過你。”劉三把酒杯用力頓在桌上：“做大事就要心狠，知道吧。”
    “明白。”毛利明咬了咬牙，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惡狠狠說道：“無毒不丈夫。”
    出了小飯館，冷風一吹，喝得比較多，不僅酒意沒有清醒，反而加重。
    毛利明感覺頭重腳輕，搖搖晃晃，快要靠近姐妹倆的四間門麵房，一陣聲響，盧絮駕駛摩托車返回。
    毛利明急忙躲在路邊的花壇後，瞪眼盯著盧絮。
    小服裝店，就盧絮一個人，生意不是太忙，中午關了門，去縣城進了一批貨，又在電影院看了一場電影，很晚才返回。
    打開對開的木門，把摩托車上的貨解下，搬進屋，隨手放一邊，又把摩托車推進屋，盧絮把門拴上。
    毛利明等到盧絮把門拴好，才從花壇後走出來，掏出煙，悶頭抽著。
    旁邊就是自家的雜貨店，今晚蘆花不在家，早早就關了門，黑燈瞎火。
    盧絮的二樓很快亮起燈，不過，過了不一會，燈就熄滅，估計累了，睡得很快。
    深秋夜晚，充滿涼意，小鎮本來就沒有什麽夜生活，街道上行人寥寥。
    又等了一會，街道更加安靜，連一個路過的人都沒有。
    毛利明一邊抽著煙，一邊緩緩靠近服裝店的門，伸手推了推，雙開木門中間露出一條縫隙。
    用力吸了幾口煙，煙頭一陣明亮。
    毛利明取下燃燒旺盛的煙頭，從門縫彈了進去，然後貼在門口，聞了一會，裏麵飄出一股服裝燃燒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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