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縣，一個老舊小區。
    鞠小雪回到姑姑家，疲憊地坐在沙發上，接連喝了幾杯冷水，才壓住心中的一種鬱悶惱火。
    姑姑鞠渝下班回來，一臉疲憊，也在沙發上坐下，伸了個懶腰。
    姑父在單位吃，孩子中午也在學校食堂，姑侄倆很隨便，休息一下，有時候就下個麵條。
    “有心思？”
    鞠渝微微歪著腦袋，看向鞠小雪。
    “姑，當年你是怎麽和姑父在一起的。”
    鞠小雪忽然問，自己家族在蘇城也是小有名氣，姑姑當年也算大家閨秀，而姑父就是小縣城的人，還是農村孩子讀書起家，可以說門不當戶不對。
    自己問過家裏長輩，都沒有人願意提起姑姑的事情。
    “你是不是看上什麽人了？”鞠渝沒有回答，忽然反問。
    “沒有。”鞠小雪急忙搖頭。
    “沒有？你三番五次請假體驗生活，尋找靈感怎麽不去名山大川，來我們這個鳥不拉屎的小縣城幹嘛。”
    “我不是舍不得姑姑你嗎。”
    “切，別給我來這一套，說實話，我倒是可以幫你參考參考。”
    “好吧，我承認，喜歡上一個男人，他也喜歡我。”
    鞠小雪坐正身體，把陳鴻誌的情況說了一遍。
    鞠渝沉默了一下，默默喝茶，鞠小雪有點焦急：“姑，你說話呀，我怎麽辦。”
    “你是膽心回到蘇城，家裏逼著你嫁給其他人。”
    “是。”鞠小雪很坦誠：“姑，你是知道我們家族的，講究門當戶對，已經給我選了一個，家庭很不錯，人也長得帥氣，可我不喜歡。”
    “我結婚以後，家裏就和我斷了來往，直到去年才恢複，還是我媽臨死前要求。”鞠渝沒有接鞠小雪的話，而是說起了自己：“但我隻是給我媽送葬回去一次，以後就再也沒回去。”
    鞠渝臉上露出一絲傷感，鞠小雪沒有打斷，默默等待，過了一會，鞠渝接著說道：“當年，我和你一樣大，充滿對愛情的渴望，遇到了在蘇城讀書的你姑父，兩個人迅速墜入愛河，可家裏堅決不答應，讓我去和蘇城當時有名的大家族聯姻，我不答應，就把我關起來。”
    “我逃跑幾次，都被抓了回去。”鞠渝苦笑了一下：“後來，他們把我關在房間，連衣服都不讓我穿。”
    “那一晚，我還是趁人不備，逃出家，我幹脆不穿衣服，在街道上奔跑，被抓進了派出所。從那一晚起，圈子內都傳說我瘋了，再也沒有人提聯姻的事情，家族裏研究後，把我趕出家門，永遠不讓回去。”
    “但是，你收獲了愛情。”
    鞠小雪同情又羨慕，姑姑和姑父一直在一起。
    “愛情？”鞠渝搖了搖頭：“你看我現在，整天忙忙碌碌，為了柴米油鹽奔波，累得就像狗，孩子補習班的錢，還沒有著落。”
    “你後悔了？”
    鞠小雪看著姑姑，三十出頭，蒼老得就像四十歲，眼神黯淡，滿是歲月滄桑。
    貧賤夫妻百事哀，姑父家底薄，還有兩個老人，在機關工資有限，姑姑白天上班，晚上還會去飯店做臨時工。
    “後悔談不上。”鞠渝淡淡說道：“但如果讓我回到當初，我不知道會不會選擇義無反顧離開家，如果當初嫁給門當戶對，至少衣食無憂，不會為下頓飯吃什麽而煩惱，不會為孩子教育發愁。”
    “姑姑的意思，讓我放棄？”鞠小雪小心問。
    “不知道，這世上，沒有對錯，或許，怎麽選擇都會後悔。”鞠渝站起身，一邊向廚房走，一邊說道：“我給你下碗麵，家裏來電話了，讓你盡快回去，還有點怪罪我，不過，我懶得理他們。”
    餘家安保大院。
    下午，回春功正式招生，在這之前，當然也有學員，都是安保公司的，而且，陳鴻誌一門心思感悟，也沒心思教。
    加上另一位回春功教練朱曉宇出了醜聞，直接停班了幾天。
    陽光燦爛，陳鴻誌的心情似乎也不錯，坐在一張桌子後麵，臉上帶著溫和的笑，讓人看起來如沐春風。
    旁邊，一同招生的是陳鴻誌大弟子，小姑娘袁媛，模樣雖然幼稚，但跟著陳鴻誌，明顯成熟很多，板著臉，很認真地記錄。
    喬宇則是在一旁觀看，除了對回春功有點關心，還擔心陳鴻誌把人帶偏。
    還好，陳鴻誌很守信，根本不提輪回功，招生廣告牌上，也隻是寫著強身健體回春功。
    養生，對學員也沒有什麽要求，當然，都是男人，回春，顧名思義，而且效果在外界已經傳開。
    一下子就來了七八十個，排隊一一交錢報名。
    “於闖。”
    一位年輕人把錢擺在桌上，悶聲報名，袁媛忽然停下來，看了一眼，轉臉看了看陳鴻誌。
    陳鴻誌微微皺眉，點了一下頭。
    “不好意思，我們不收，請回吧。”
    袁媛把錢推了回去，於闖一下子瞪大眼：“為什麽。”
    “有些人不適合。”袁媛淡淡回答。
    “我哪裏不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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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自己清楚。”袁媛語氣平靜。
    “我他麽不清楚。”於闖拍了一下桌子，理直氣壯：“小丫頭，有話說明白。”
    “你想讓我說，我還不好意思開口。”
    “你……”
    於闖指著袁媛，臉色漲紅，旁邊有人拉了一把於闖：“小心點，這小姑娘很邪門，能看出很多東西，她說你不適合就不適合。”
    “我他麽還就不信邪，老子光明磊落，有什麽就說出來。”於闖瞪著袁媛。
    “你非得要我說？”袁媛有點惱火，瞪了瞪眼，在餘家安保，有很多人撐腰，她膽子大了很多。
    “說。”於闖感覺到四周異樣的目光，麵子上有點掛不住，也不相信初次見麵，這小丫頭能知道什麽隱秘，或許就是看自己不順眼。
    這讓他更惱火，自信還是一表人才的。
    “去年，你應該調戲過一位姑娘，還斷了人家的腿，後來私了。”
    袁媛目光微微有點空洞，似乎在空中看到點什麽。
    剛說完，所有目光看向於闖：“原來是個色鬼，練習回春功，豈不是更加害人。”
    “放屁。”
    於闖臉色一變，沒想到那麽隱秘的事情，小姑娘竟然真的看出來。
    後背一陣發涼，羞惱得吼起來，指著陳鴻誌：“你們裝什麽正人君子，這回春功不就是催情的嗎，練了不睡女人幹嘛，我就是衝著這個來的，你們憑什麽不收。”
    “不收就是不收。”
    陳鴻誌毫不生氣，臉上依舊帶著淡淡微笑。
    “瑪德，老子加倍。”
    於闖又掏出一遝錢，扔在桌麵上。
    “這不是錢的事情，請回吧。”
    陳鴻誌笑得如春風，微微揮了揮手。
    於闖還要說話，餘家安保的陳小嬌走過來，冷著臉：“讓你滾就滾，別他媽自找難堪。”
    於闖腦袋縮了縮，瞪了一眼陳鴻誌：“你他麽給我等著，我還會回來的，你要給我個說法。”
    於闖氣呼呼離開，一位剛報名的學員忍不住打抱不平：“大師兄，你脾氣也太好了，幹嘛不揍他，看樣子，他還要帶人回來找場子。”
    “這種人，何必計較。”陳鴻誌雲淡風輕：“他就算想回來，也要得有腿才行。”
    院門外，於闖滿腔惱火，氣衝衝穿過街道，一輛麵包車疾馳而來，嘭，於闖被撞得向前飛出幾米倒下。
    駕駛員是個姑娘，手忙腳亂，麵包車繼續向前，從於闖雙腿上壓過。
    於闖發出一聲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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