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整整下了一天又一夜，夏二愣沒有出門，第二天，陽光普照。
    夏二愣踩著積雪，先到小賣部給老黃打電話，老黃說了兩句，被困在山區，車子壞了，要等。
    然後，就沒然後了，山區信號不好，忽然斷了消息，接連打了十幾次，夏二愣隻好放棄。
    回到門麵房，拿著鐵鍁等工具，把門前積雪清掃了一遍，尤其一堆廢紙板上麵，坑坑窪窪，還有很多縫隙，花了幾個小時，才勉強清理完。
    臨近中午，打開煤球爐，下了幾包方便麵，剛剛吃了幾口，外麵傳來一陣吵嚷聲，夏二愣起身，直接端著鍋，走了出去。
    門外，站著三個人，夏二愣掃視一眼，都是賣鐵銅鋁等值錢玩意的幾個人，夏二愣清楚記得是欠賬。
    “這大雪天，幾位有什麽事？”
    夏二愣嗬嗬笑著，有點明知故問。
    “老夏，你是不是忘記了，那批廢品，你說四天給錢的。”
    一位中年男人瞪著眼，夏二愣記得叫張平，應該和那個廢品收購站張老板有點關係，賣了好幾百元廢鐵。
    “有四天了嗎。”夏二愣打了個哈哈，憨頭憨腦說道“我這人不識幾個字，記不得時間了。”
    “屁，不識字，你他麽算賬門清，一分錢都不會錯。”張平哼了一聲“別給我打馬虎眼，我們是來拿錢的。”
    “沒有。”夏二愣低頭吃了幾口麵條，放下手中的鍋，很幹脆地說道“你們看這鬼天氣，都出不了門，寬限幾天。”
    “不行，說四天就四天，做人要講信用 ”張平搖頭擺手“這和天氣有什麽關係。”
    “你是不是傻。”夏二愣翻了個白眼“我這些廢品沒有賣出去，資金沒有回攏，哪來的錢給們。”
    “……”
    張平一陣無語，你他麽才是傻子，我們就是知道你沒錢，才來討債的。
    “老夏，你踏馬耍賴。”張平旁邊一個人吼起來，氣勢洶洶。
    “我就耍賴，怎麽啦，一個個的，就是幾百塊錢，怎麽著，你們能殺了我，還是報警把我抓起來。”
    夏二愣毫不示弱，大聲叫嚷，同時挽了挽衣袖，躍躍欲試。
    張平等人沒想到夏二愣這麽不講理，竟然想要主動動手，這可是個瘋子，而且身強體壯。
    三個人下意識後退了幾步。
    “慫包。”遠處街道上，尤老板惱火地罵了一句，接著說道“多去幾個人，壓住他。”
    尤老板身邊，站著另外兩位廢品收購站老板，在他們旁邊，還有十幾個人，聽到吩咐，立即一起向夏二愣的門麵房走過去。
    他們都是幾位老板安排好的，夏二愣都欠了賬。
    十幾個人呼啦一下，在張平身邊站立，張平立即神氣起來，挺直腰杆“老夏，你別和我們耍橫，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給錢。”
    “給錢。”
    “給錢。”
    張平身邊的人跟著吼起來，聲音很大，很快引起很多人圍觀。
    “吼什麽吼，我又沒說不給，等我這批廢品賣了，一分不會少。”夏二愣手叉腰，聲音也很大“現在，還是那句話，要錢沒有。”
    “欠錢還這麽橫，太囂張。”
    “瑪德，太過分。”
    ……
    張平等人氣呼呼罵著，但依舊沒有人敢向前衝，都是幫人家辦事的，每個人至多幾百塊，而且不是自己的，犯不著拚命。
    不過，隨著張平等人的一陣鬧，更多人過來圍觀，其中也有夏二愣的老顧客，其中一位老大爺七十多，走路都顫巍巍“小夏，他們的錢可以不給，我老頭子也是欠賬，幾十塊，你總有吧。”
    “侯大爺，您放心，你還不了解我嗎，說到做到，不會賴了您那點錢。”
    夏二愣語氣平緩下來，帶著笑臉，老人點了點頭“我相信你。”
    侯大爺站到一旁，又有一位打欠條的老顧客上前，夏二愣繼續輕聲安慰。
    他人緣不錯，老客戶基本都信任他，站到一旁。
    其實，畢竟隻是破爛，前期夏二愣都給錢的，後來欠賬，也就十幾二十，最多也沒有一百。
    這點錢，要不是張平等人在鬧事，他們都不會向夏二愣提。
    人有種從眾心理，那些老客戶沒有提，但也沒有走，站在一旁觀看，人聚得越來越多，足有幾百人。
    “你們別聽這個姓夏的胡說八道，他就是個瘋子，囤著這麽多廢品不賣，鬼知道他想幹什麽。”人群中王靜有尖著嗓子叫嚷起來“這些廢品，他想賣高價，現在賣不起來，砸手裏麵了，他要麽馬上跑路，要麽廢品低價處理，開溜，大家的錢一個仔都拿不到。”
    “他竟然騙人。”
    “這小子，看不出來。”
    “他本來就傻不拉幾，這事還真做得出。”
    “我那點錢不要了，但咽不下這口氣。”
    人群被王靜有的話影響，紛紛叫嚷，有兩個是王靜有的人，拿起地麵上的塑料瓶，砸向夏二愣。
    很快，人群騷亂起來，很多人被裹挾，帶著發泄的情緒，用廢品向夏二愣劈頭蓋臉砸過去。
    夏二愣隻好伸出胳膊，不斷阻擋。
    人群一旦騷動，尤其是有人故意帶節奏，就變得毫無理智，甚至有人故意起哄。
    很多就是婦女老人，還有的是平時老顧客，夏二愣也確實有愧，隻能被動防守，越是不反抗，人群進攻越凶，甚至有人用酒瓶砸。
    “住手，住手。”
    小廣東衝到近前，大聲叫嚷，可那些人根本不聽，繼續抓起廢品砸過去。
    小廣東搬起一扇破舊的小鐵門，就像盾牌一樣，擋在夏二愣麵前。
    劈裏啪啦，許多東西砸在鐵門上。
    “老大，退屋裏，關門。”
    小廣東大聲提醒，和夏二愣一起後退。
    “別讓他們躲起來。”
    張平叫了一聲，快步衝向前，飛起一腳，踹在鐵門上，力道很大，踹得鐵門向那邊倒，一下子把後退的夏二愣和小廣東砸倒。
    “打。”
    隨著張平一聲吼，那些故意鬧事的，裹夾著一些確實是來要賬的，一哄而上，對著夏二愣和小廣東拳打腳踢。
    場麵變得混亂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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