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七八點，大雪夜，四野靜寂，大喇叭裏夏翠蓮的聲音格外刺耳，整個風華村立即驚動起來。
    當然，也包括原來的大劉村，現在也是風華村的村民。
    村子裏，燈光不斷亮起，一些老弱病殘婦女孩子留在家裏，其他人衝出門，很多手電光亂晃，在夜晚橫豎閃動，照著雪花飛舞。
    雪似乎更大，卻絲毫不影響大家的腳步，紛紛向田野裏進發，深一腳淺一腳，在厚厚雪地裏向蔬菜大棚方向靠近。
    喬宇和初晴培育的大白菜是天價，大家都引以為自豪，最主要賺錢還是大家的。
    那就是大家的錢，怎麽能不上心。
    腳步匆匆，踩在積雪裏，發出嘎吱嘎吱聲，同時伴隨著熟人偶爾打招呼聲音，更多的是咒罵聲。
    “這狗日的天氣，下這麽大的雪。”
    “瑪德，幾十年沒見到了，暴雪，怎麽這麽巧。”
    “昨天我還說雪太大，我家院子裏狗窩都壓塌了，蔬菜大棚不會出事吧。”
    “狗日的，昨天怎麽沒有提醒喬宇，現在說，馬後炮，有屁用。”
    “我說了，喬宇還特意檢查過，估計是雪加大的原因。”
    “狗日的老天爺。”
    “真踏馬不長眼。”
    豬場內，場長魏萍和小桃住在一起，第一時間被驚醒，套上衣服，就衝出門，經過大門口，連值班的李大有都叫上，幾乎是小跑，奔向村後的田野。
    歐陽初三放下鐵鍬，從拖拉機屁座下麵拿出一頂棉的雷鋒帽，扣在腦袋上，下巴也扣緊，臉頰幾乎都包裹起來。
    雷鋒帽不好看，但在冬天是對頭部最好的防護，暖和又便宜，村民們很多都戴著。
    歐陽初三夾在村民中間，不說話，隻是急匆匆走著，看不出任何特別，甚至有人認錯了，叫了幾聲二大爺，他都微微點頭。
    一百多米長的大白菜棚子，塌陷地方七零八落，有倒下的，有挺著的，也有搖搖欲墜的。
    夏翠蓮魏萍小桃等人第一批趕到，許多人衝進棚子裏麵，仗著人多，先把沒塌和即將塌的頂住，外麵的人再清理草簾上的積雪。
    朱林強也從陰暗處跑出來，幫助夏翠蓮等人頂著大棚支架。
    “你小心點，別傷著。”
    夏翠蓮見朱林強一個外鄉人第一時間趕到，有點感動，特意囑咐。
    “沒事，風華村就是我的家，遇到事情，當然得上。”
    朱林強說得慷慨激昂，身體筆直頂著棚架，那姿勢，就像英雄炸碉堡。
    他破壞的任務已經完成，接下來就是不露出破綻。
    也慶幸雪夠大，夜晚也夠亂，誰怎麽到現場的，根本沒有人注意。
    “大家這邊，這邊，小心點。”
    初晴站在風雪中叫喊，指揮陸續趕來的村民，搶救大棚，同時心疼地叫嚷著“腳下注意點，別踩壞了大白菜。”
    “李大有，先把白菜收了。”
    手電光下，眼看著李大有踩向一棵白菜，初晴忍不住衝上前，把李大有推開。
    喬宇卻一把把初晴提起來，放到離大棚幾米遠，大聲說道“你就在這站著，別給我添亂，不準靠近大棚，聽到沒有。”
    “知道啦。”
    初晴大聲回答，心中暖了一下，喬宇不想讓自己有任何危險。
    “大家別急，小心安全。”
    人越來越多，亂糟糟的，初晴大聲指揮， 揮舞著手臂。
    那些人群中，歐陽初三警惕地四周打量，隨著人群，向初晴靠攏過去。
    看了看初晴身後不遠處，那裏是一條十幾米寬的小河，為了取水方便，大棚緊鄰著河邊。
    河麵上已經結冰，加上積雪，白茫茫一片。
    “大家先把大白菜歸攏……”
    初晴不斷揮舞手臂，指揮著，忽然，心中一動，似乎有什麽心悸的感覺，猛然側身。
    幾米處人群中，有個人向自己迅速靠近，有手電光劃過，雷鋒帽下，有張陰沉的臉，眼睛閃著凶光，似曾相識。
    但這個人絕對不是村裏人，初晴一眼就看得出，沒有村裏人那種質樸，很凶狠，第一感覺就是衝著自己來的。
    歐陽家的人？
    初晴念頭一閃，還沒想明白，那人加快速度，猛然撞過來。
    嘭。
    初晴躲閃不及，整個人被撞得飛起，飛出幾米，砸在小河中。
    冰麵發出哢嚓聲，斷裂開來。
    歐陽初三身體一閃，跑向另一邊，有幾人恰好看到初晴飛起落水，沒看到細節，一起衝到小河邊。
    畢竟是冬天寒冷，還是猶豫起來，有人大聲呼喊“初晴掉水裏啦，初晴掉水裏啦。”
    喬宇正在和夏翠蓮等人清理大棚積雪，聽到叫喊，立即扭身，瘋了一樣狂奔，跑到河邊，有人用手電照著，河麵上，積雪中間，有個冰窟窿，就像凶獸張開的嘴巴。
    喬宇一縱身，躍進窟窿，潛入水中摸了幾下，沒有。
    身體浮出水麵，喬宇掄起胳膊，對著附近的冰層，一頓猛擊，胳膊都打得發麻，冰窟窿擴大一些。
    再次潛入水中，向旁邊摸索。
    還好，幾秒鍾，在不遠處抓到了初晴的身體，立即上浮，撞到了冰麵。
    剛要用力用腦袋頂開，河岸上，花二躍進河中，一屁股坐在冰麵上，砸開了一片。
    喬宇恰好露出水麵，抱著初晴上岸。
    快步衝進兩個人平時休息的小房間，夏翠蓮和小桃也趕過來，堵在門口，不讓別人進入。
    初晴眼睛緊閉著，呼吸細弱。
    喬宇快速把她身上衣服扒下，衣服已經濕透，包括內衣。
    這時候也沒有什麽避嫌，用幹毛巾迅速擦一擦初晴的身體，裹上棉被。
    把初晴橫在床邊，腦袋向下。
    過了一會，初晴哇哇吐出一些水，呼吸粗重了一些，但依舊緊閉著眼睛，渾身顫抖起來。
    “閃開。”
    喬宇又拉過棉被，把初晴裹起來，抱在懷裏，大聲吼叫著，衝開門外一群圍觀的人，一路向村子裏狂奔。
    “初晴，你要挺住，挺住。”
    一路上，喬宇慌亂地叫喊著，腳下用盡全力，一腳踩空，跌了一跤，手中緊緊抱著初晴，翻滾一下，爬起身，跌跌撞撞，繼續拚命向村子裏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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