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過後，豔陽高照，天地間一片銀白。
    冬天的白天很短，轉眼間，已經夕陽西下，天邊紅霞，映照著遠處白皚皚田野，散發著迷人的霞光。
    霞光透過窗戶，映在初晴臉上，蒼白的臉頰有了一絲豔紅。
    “好美。”
    初晴依偎在喬宇懷中，半坐著，看著窗外，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我感覺內力恢複一些，我們再試試治療。”
    喬宇低頭看著初晴的臉頰，感受到懷裏姑娘那種濃濃的寒意，一臉不甘心。
    “不用再試啦。”初晴微微搖頭“其實，幾天前我就有種不好的預感，隻是怕你擔心，沒有說，包括袁媛的預感，也是對的，我最終會被無邊寒冷吞沒，既然是命中注定，我不怕。”
    “喬宇，其實我早就應該死了，遇到你，才讓我多活了這麽多天，我應該感謝老天爺，人要知足，有這一段美好時光，我死而無憾。”
    初晴眼睛依舊看著窗外，聲音輕緩，如同說著家常，很平靜。
    “我不甘心。”
    喬宇緊緊摟著初晴，聲音低沉，幾乎是吼叫。
    “舍不得我？”初晴收回目光，微微仰臉，看著喬宇明顯憔悴的臉頰，短短半天，喬宇似乎瘦了一圈。
    “嗯。”
    喬宇用力點頭，眼睛有點泛紅。
    “傻樣。”初晴抬手，摸著喬宇下巴的胡須“又長出來了，胡子拉碴，好醜，我給你買了剃須刀，原本等到你生日給你，現在來不及了，放在抽屜裏，記得經常刮。”
    “你能親我一下嗎。”初晴聲音更低，就像蚊子叫。
    “什麽？”
    喬宇有點幻覺，感覺聽錯了，兩個人經常躺在一起，完全是病人和醫生那樣關係，太親密本能沒有去想。
    人家是大家族的公主，完全是兩個世界，喬宇還是拎得清的。
    “沒聽見就算。”
    初晴微微失望，移開目光，不過，緊接著喬宇忽然低頭，狠狠貼了上去。
    初晴眼睛一下子瞪得滾圓，整個人繃緊。隨著喬宇的動作，她緩緩閉上眼，直到兩個人有點窒息，喬宇才放開她。
    “壞人。”
    初晴噘了噘嘴，滿臉紅霞，喬宇感覺她身體似乎熱了一下，不過，隻是一閃而過，或許是她害羞的反應吧。
    夕陽變成大火球，漸漸落下，初晴呆呆坐著，回味著剛下的滋味。
    這是自己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吧。
    人生少了點遺憾，或許，遺憾還能更少一些。
    “喬宇，記得我和你說過，我想做個女人。”初晴聲音略帶羞澀，冰冷得麻木的心髒，似乎都跳了幾下。
    “你這身體……”
    喬宇輕聲提醒，他不是那種迂腐教條的人，初晴最後的願望，願意滿足，但她這身體搖搖欲墜，經不起折騰。
    “也是，我這身體冷得就像冰，也提不起興趣。”
    初晴眼神一暗，神情變得傷感，喬宇答應過自己的，到這時候，還是猶豫了。
    “我不是嫌棄你……”喬宇剛要解釋，初晴一把捂住喬宇的嘴“不嫌棄就行，我最後時刻，哪怕死了也是幸福，不是嗎。”
    “好。”
    喬宇用力摟了一下初晴，初晴笑得燦爛起來，眼中露出一絲興奮，身體，又閃過一絲溫暖。
    喬宇心中一動，一種瘋狂的想法，在心中升起。
    記得學了陳鴻誌說的那種陰陽調和功法，和陳子玉溫存，陳子玉不僅不感覺疲勞，反而精神抖擻。
    對初晴，或許有效。
    其實，男女陰陽治病，喬宇心中也想過，但也就是一閃而過。
    初晴還是個冰清玉潔的小姑娘，那念頭，喬宇覺得有點齷蹉。
    可現在初晴要死了，喬宇有點孤注一擲的念頭，而且，初晴是心甘情願，已經提了出來。
    初晴沒有考慮喬宇想什麽，聲音略微提高，叫了一聲“齊姨。”
    齊明秀一直待在外間，聽到動靜，走進屋，神情平靜得有點嚴肅“我已經通知老爺夫人，他們很快就會過來。”
    “告訴他們，我最後很幸福。”初晴交代後事一樣，接著停頓一下“齊姨，今晚，我想和喬宇靜靜待著，沒有我們倆的話，任何人不準進來。”
    “你們……”
    齊明秀一臉震驚，看著初晴眼中的一絲嬌羞，立即明白點什麽。
    這時候竟然還有亂七八糟的想法，瘋啦，不過，這丫頭一輩子沒有感受過，也能理解。
    這想法很奇葩，更奇葩喬宇也默認，就不怕初晴死在懷裏？
    “你可要想清楚，你是歐陽家大小姐，容不得侮辱，如果老爺夫人發現，會把喬宇打死。”
    齊明秀臉色更加嚴肅，語氣也變得嚴厲。
    “你就說是我最後要求。”初晴聲音帶著祈求。
    “你……”
    齊明秀張了張嘴，終究沒有說出來，微微歎口氣“好吧，我就在外麵，有事叫我。”
    齊明秀板著臉走了出去，順便把門關上，站在外間陽台上，看著夜色慢慢降臨，大地一片蒼茫。
    初晴說得簡單，如果她一去不返，歐陽連華和馮漣不會相信是她要求的。
    這要求太荒唐，不可思議，尤其是在歐陽家眼中，初晴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怎麽會願意和一個鄉下小子有故事。
    冒犯人，倒是可以解釋，如果冒犯的變成屍體……
    那對整個歐陽家也是奇恥大辱。
    齊明秀苦笑了一下，後果想都不敢想，歐陽連華會發瘋，不僅喬宇，就連自己也會受到牽連。
    阻止的念頭一閃而過，齊明秀終究沒有動，對於初晴，她一直照顧，比馮漣更像母女。
    她不想女兒留下遺憾，白來世上一會。
    夜幕漸漸拉開，村子裏並沒有太多波動，寒冷的冬夜，一盞盞燈熄滅，天地一片沉寂。
    直到，喬宇房間內，發出初晴輕微的叫聲，齊明秀臉上露出一絲釋然的微笑，然後閉上眼，歎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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