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雲外斜陽映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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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輩張青,不知元前輩前來有何指教?”
雖在站船頭,但書生對站在半空雲頭的高人依舊不卑不亢。
自報家門?
誰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有沒有冒充別人。
張牧之可見過不少冒充別人的騙子。
這位出場還有出場詞,又喜歡站在雲頭的老道,誰知道會不會是哪位愛顯擺的老魔假扮的。
“嗬嗬,小友,老夫前來正是為這位蒙虹雨靈劍認主的小哥而來。”
“哦?元前輩識得此劍。”
書生給溫仙子使了個眼色,見機行事。
哎喲喲,竟然道破了這柄靈劍的名字。
下一句是不是就該說此劍是他故人之劍,苦苦尋覓不得,今日總算是尋到了。
“四百年前虹雨劍前任劍主羅伏真君壽終曾留下遺言,虹雨劍三百年不得現世,後來虹雨劍化虹而去,從此了無蹤跡。”
元劍一將虹雨劍的前任劍主都搬出來了,額,雖然是位故去的。
張小郎君內心暗笑,這是一步步按著他的猜測唱大戲啊。
“虹雨劍殺性烈,羅伏真人恐仙去後無人能製,故令它自去。劍有靈,通常會尋個有益溫養靈性的地方藏匿。”
元劍一修為何等精深,乃合魂中期的玄修大佬,此刻真身還在三百裏外故友隱居之地品茗論道呢,一道魂光便咻地一下來到清塘縣,張牧之跟前。
張小郎君因修為不及,沒察覺出站在雲頭的老道乃是一道魂光凝聚,足見元劍一修為通玄。
元劍一同張牧之一個站在雲頭,一個站在船頭,一高一下,嘮嗑嘮得起勁兒,貌似很是默契。
在等誰?
這世間還有誰能得享靈劍淬體。額,貌似還真有,那位瞎老仙的好徒兒鐵牛。
一老一少談興十足又十分平和,期間虹雨劍拘來大野澤中濃濃水蘊元氣灌注柳家小哥體內。
在濃鬱如煙的元氣滋潤下,他全身筋骨緩緩舒動微顫,渾身癢癢是肯定的,此刻萬萬不能抓撓,得忍住,靜守本心,意守靈台。
那種貫通百骸百脈的靈動勁力隨著水蘊元氣的不停灌注而更加明顯,嘩啦啦地衝刷著竅穴經脈,隱隱間有龍吟虎嘯之音。
這小子,嗬嗬,得大造化啊。
近在咫尺的溫仙子是第一次見這場麵,實屬難得。
羨慕不來的。
張小郎君與站在雲頭的老道來回拉扯閑話,溫仙子守在柳家小哥身旁,時不時傳音幾句。
得溫姐姐臨時知心“傳道”,柳家小哥才忍住渾身異癢,盤坐在船,五心歸一,靜守靈台,巋然不動,任那元氣洗煉鍛體,偶爾還試著牽引那股靈動勁力衝刷幾處溫仙子特意點到的要穴精竅。
站在雲頭喋喋不休的元劍一當然能聽見虹雨新劍主身旁那位女修的傳音,寥寥幾句卻能一針見血,直指行脈關要,可見傳承之亙淵,足見師門底蘊根腳不凡。
再瞅這不斷試探的書生,渾身劍意蓄勢待發,嗬嗬,也是位同道劍修,還是位自己看不出根腳的,得,說不清又是哪家隱世高徒呢。
這般提防自己。
哎,看來這次順利“收徒”有些麻煩啊。
元劍一,尋虹雨劍有些年頭了,冥冥中感應到此劍就在大野澤,且在清塘縣附近。
不光自己遊走大野澤周邊,順便訪友,終於得償所願,可一見這般難辦。
尋到劍又撿個徒兒的高興勁兒淡了些許。
輪到雲頭的元前輩內心一陣愁眉苦臉了。
連山劍宗,山門遠在幾千裏外的連山。
連山劍宗,楚地諸多劍門中的執牛耳者,門徒上千,門中有道劍修過百,實力雄厚,連天偃宗都對連山劍宗和氣相敬。
作為連山劍宗的太上長老,玄門正宗的有道高修,元劍一雖久不顯於江湖,卻也是美名遠傳的正道名宿。
這強搶人和劍的事兒,做不來。做不得。
“張小友可知我連山劍宗?”
“晚輩略有聽聞。”
“嗬嗬,我連山劍宗乃江湖名門正派,門中正法一向被江湖同道稱讚。”
“名門正派啊?久仰久仰。”
張牧之麵色鄭重一拜。
“多禮,多禮。張小友可知如何修行?”
元劍一實在不想就此放棄。
“修道一途,坎坷鋪路,修道修的啥?修的就是個心字。修行最忌啥呢?最忌的就是心念駁雜。尤其是我們修行劍道的,人的年歲一大啊,神濁思雜,欲念叢生,就難以入道咯。即便是僥幸取巧入了道,若無靜心定念之要術,強要修行的話,必是事倍功半,甚至走火入魔。”
“哦?元前輩所言甚是。”
書生樂見站在雲頭的元前輩吐點私貨。
“入道也僅是觸摸到那修行雲障中一縷罷了,眼前勝景重重隱顯,如真似幻,玄妙無方卻又似有似無,想要湊近看個真切卻是一片空空。”
“還真是誒。元前輩講的貼切啊。”
書生是個很好的捧哏。
“修行入道難,所以說,道門法脈的傳承最重根器資質,你道為何那些玄門正宗在挑選門徒時都偏愛選擇年紀小的?自然是稚童性純至真,赤心不妄。”
“哦,原來如此。”
書生點頭,深以為然。
元前輩說的沒錯。
“世人都想求仙問道,豈知此修行路多坎坷,幾近不通,難如登天,天資稍差的,想踏入門檻一步都得耗費資糧無計...”
書生聽著元前輩講著那些玄門正宗修行事一二三,暗自腹誹:這元前輩怎地喋喋不休,還不走?這是要耗著了。
愁人。
元劍一發現虹雨劍時早以門中秘傳,傳信給在大野澤左近轉悠的小小晚輩。
不光書生在聽,溫仙子,趙三槍,大寬,崔三娘,還有閉目盤坐的柳家小哥柳鵬逸也在聽。
聽進去多少?
恐怕連當事人都不太清楚。
盤坐在船的虹雨新劍主全身隱隱發光,那種虹彩斑斕很著眼。
書生微微皺眉,他可不想再招來啥大人物了。
站在雲頭的元前輩似乎看出了張牧之心有擔憂,微微揮手,水麵上湧過來淡淡水霧將虹光遮蔽。
大野澤水氣濃鬱,某處水麵生霧再正常不過的事兒,無人生疑。
又過片刻。
一道身影飛來,對,是飛過來的。
“拜見太師祖。”
身影未停,呼聲先聞。
一蓑衣老者禦劍而來,不是踩劍式,而是懸劍式。
這般禦劍之法,張小郎君也會,不太熟練。
來者正是蓑衣釣叟。
金陽武館的金館主口中的高人。
張牧之內心是_||
一個本就難纏了。
得,又來一個,還是一起的。
太師祖?
哎,咋辦?
張牧之有些頭大。
靈劍哪有好得的。
麻煩,麻煩啊。
蓑衣釣叟笑眯眯地落在水麵上,離水三尺懸空,先禮拜自家老祖,再躬身禮見張牧之等人。
瞧瞧,人家這名門正派待人接物的風格,哪怕是堵你呢,也是如清風明月般讓人感覺自然得很。
元劍一的真身遠在三百裏外的草廬,友人也好奇那位幾百年前殺伐第一威震一方的羅真君隔代傳人是何等英才。
“塵欲俗念易蝕心成魔,若無正法指明路,一旦走偏得蠅腸小利便行個阻道殺身,從此走邪入魔,再無回頭。”
元前輩見書生無動於衷,開始換個方式,以修行易走邪入魔點醒小友。
書生聽在心裏,看在眼裏,豈不知元前輩所圖。
哎,小逸啊,小逸。
你可給青哥招了個大難題。
張牧之明白,此刻能替小逸做主的隻有自己了。
雲外斜陽映霞光,確是好風光啊。
此事雖有波瀾,也隻是微瀾而已。
真身正同老友聯袂趕來。
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元劍一的真身乘坐的是老友的魚車。
虹雨劍找到了,還撿到個好徒弟。
想想就開心。
“哈哈。”
元劍一的真身在老友的魚車上開懷暢笑。
優勢在老夫,此事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