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了十多年的閨女，若是沒有是非善惡之分，也沒有良心。
    會讓你們傷心難過，那這閨女就是白養了。
    在你們心裏，也肯定清楚，妮妮姐是個什麽樣的人…
    與其每天輾轉反側睡不著，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跟她坦白講。”
    “幹娘幹爹，你們是藏不住事兒的人，如今老了，不過就是怕孩子知道真相，離開你們。
    可遲早一天，她會知道的。”
    夫妻倆兩鬢斑白，相對而坐，滿臉皺紋間藏著猶豫與不舍。
    他們在孫妮妮身上花費了絕大多數的時間、精力，遠超過了先前的兩個女兒。
    所以，才會如此的糾結。
    “我覺得建設說得對，真相就是如此，知道是早晚的事。
    與其等孩子自己察覺，不如咱們自己跟她說明白，反而一身輕鬆。
    這裏是她長大的地方，一花一木都記錄著咱們的情分。
    她也很難輕易舍下的，她隨我，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之前是我們想的狹隘了，就算妮妮她真找到自己親生父母。
    對我們來說，對她來說也不會變，十多年來，跟咱們一塊生活，同吃同住，怎麽可能因為血緣關係就對咱們疏遠生離了。
    不管怎麽說，咱們也是她的根，她心底的依靠…”孫老爹突然通了。
    “我也是這麽個意思，讓她自己發現，不如你們告訴她，雙方都心裏好受，沒有疙瘩。
    一吐為快，你們就不用再顧慮什麽，剩下的都是她一個人的事，要怕孤單，不還有我們嗎？
    既然都準備留下來，那就是長期在這。
    給你們養老送終，不就是順手的一樁事嗎。
    孫妮妮要真想回她親生父母呐，以後我給你們捧碑摔盆！”
    對於他來說，也是他的責任和義務，這幾年他們對他的照顧，早就當成了自己人。
    “救命啊，有沒有人啊，救命啊…”
    話音落下，屋外傳來一陣的喊叫聲，讓人想忽略都難。
    那破銅鑼嗓子嘎嘎大，嗷嗷嗷的叫著。
    冰天雪地，風呼啦啦的吹著，“爸媽，我出去看看。
    你們在裏頭呆在，外頭冷的慌，別湊這熱鬧了。”
    “誒，那你小心點嗷。”
    沈建設朝著人群過去，踩著雪咯吱咯吱響，走近一看。
    幾個高壯漢子站或半蹲在冰麵上。
    身旁散落著幾根粗大的木棍和簡陋的漁網，手裏卻沒有拿著沒有冰鑹或釣竿。
    他們身旁的小洞裏，偶爾有水花的動靜，卻不見魚影。
    這些人的裝扮與本地人格格不入，話音聽著有股京味。
    出來冰釣的人並不少，都是周邊村莊的。
    他們這裏的湖，是周邊村子最大的一個湖。
    每年冬天一到，就有不少冬釣的人過來，前幾年還會組織冬捕，幾個大隊一塊下水抓魚。
    關係好的大隊，完事後，還會組織全魚宴，也算結交關係的一種。
    沈建設走過去，就看見了幾個高個頭的人圍著，“這幹嘛呢？”
    操著本地的口音，一股大碴子味。
    “兄弟，沒事兒，俺們在這抓魚呢，剛才不知道情況，就喊了。”
    “抓魚？”蹙了蹙眉頭，也不見他們拿著抓魚的家夥事兒。
    站了沒一會，寒風凜冽的來，帶卷著雪花，糊了他們一臉。
    可他們似乎渾然不覺，咬著牙，眉頭擰成了疙瘩。
    “就光站在這杵著？”
    “不是，我們在等人…有個兄弟，跳到水裏麵去抓魚了，說這水底下魚多著呢。
    我們剛才叫就因為看見他撲通一聲跳下去了。
    驚訝的尖叫，這大冬天的的光是站在這就是凍死了，那更別說水裏頭。
    那肯定是更加的冰寒刺骨，可是他就說他行。
    我們都覺得好奇，就在這兒等著，也順帶給他把把關。
    要是回頭不見人出來，也好替他喊人，把他給打撈起來……”
    “把他給打撈起來，嗬嗬，你們的心還怪好的嘞。
    這下麵水深著呢，跳下去幾乎就沒有生還的可能呢。
    你們可真夠哥們兒的，看著他眼睜睜的跳下去，也不說勸一把。”
    “有啥好勸的，我這哥們有把握著呢，專門吃這碗飯的。
    冬泳曉得不？他是省隊的…”
    “這回陪他來訓練，就是為了鍛煉，他自己有分寸。
    不至於把這命給搭在這水裏頭。”
    冬泳這玩意兒，還真不興，沒幾個人懂得。
    經常讀書看報，才會懂一些。
    不少人都不太理解，為什麽這大冬天的，還有人會下到這冰水裏去遊泳。
    光是站在空氣裏，他們就覺得夠冷的。
    “這不冷嗎？”他們牙齒都打架了。
    “不會，人體的體溫是可以調節的，當你在極寒的環境之中時，體溫就會自動調節。
    他們的大腦裏有一個中樞係統，通過一係列複雜的生理反應，就可以達到一個調節的功能。
    也能調動周身的熱量去維持體溫。”
    “想不明白，也搞不懂…好好的，為啥要想不開…
    呆在屋子裏不想嗎，非得跑到水底下，吃苦受罪的。”
    等了好一陣，一陣動靜從冰麵口傳來，先是一條魚被丟上來，緊接著鑽出了一個人頭。
    冒著熱乎的白氣，旁邊的同伴，即使給人披上了衣服。
    “感覺怎麽樣？”
    “遊開了就不冷，還行，抓到了一條魚，這水底下不少的河蚌，老大個了。
    一個幾十斤重，快有小孩大小了，是個好地方。
    等天氣暖和了，咱來抓點吃……”張偉達說了句。
    “哎呦，我的兄弟，別吃不吃的了，怎麽到了哪，你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吃呢。”
    “吃喝拉撒，吃排在第一位，我不想著吃，想著啥…”
    見人沒有事兒，不少人都散了，還有人湊熱鬧的。
    覺得這項運動，挺有意思，跟人討教起來。
    沈建設沒想到的是，他們之間還有緣分，半下午天黑了。
    這兩人開始在村裏找房子住，大冷天，挨家挨戶都住滿了。
    到了過冬的日子，都回家，哪還有空的屋子。
    一間一間的找，就找到了沈建設這裏。
    看到熟悉的麵孔，還一喜。
    “嘿，大兄弟，可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