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勝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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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暖的陽光灑進汴梁皇宮,大宋皇室的趙恒昏昏欲睡。

    雖非大朝之日,但垂拱殿內,爭論聲四起。

    幾位正直的言官,似乎受某人授意,輪流上陣。他們指責京東東路轉運使丁謂與提點刑獄公事齊淩,以查案之名苛待地方官員和貴族,迫使登萊水師左軍都虞侯楊行彥反抗。

    以開封府南司判官王曙為首的年輕官員則據理力爭,認為丁謂和齊淩並無過失,無論是貴族還是百姓,都是大宋的子民。朝廷若過分庇護貴族,必會導致他們在鄉間橫行霸道,欺壓百姓。

    至於楊行彥的叛亂,並非丁謂和齊淩逼迫所致。

    去年此人指使刺客暗殺張文恭,已無視朝廷與皇室。今年,丁謂和齊淩聯手收複芙蓉島,解救出被嚴、楊兩家俘虜販賣的數十名青少年男女,隻是讓楊行彥的罪行暴露,迫使他提早行動罷了…...

    在遙遠的海域之外,傳說中的芙蓉島已被丁謂與齊淩兩位勇士聯手解救,而楊行彥,這位隱藏在暗影中的叛逆,早已蓄勢待發。丁、齊二人的行動,雖非有意,卻無意間削弱了他的威脅。

    禦史們自然不肯退讓,立刻指責王曙等人,隻聽信了丁謂與齊淩的一麵之辭。嚴氏家族,身為京東東路的豪門巨擘,每年僅憑田租收入便富可敵國,絕不會涉足黑暗的奴隸交易。

    楊行彥與張文恭並無恩怨,自然沒有理由派出刺客。張文恭之死,更像是純陽教的傑作,而齊淩則巧妙地利用職務之便,將罪名嫁禍給了楊行彥。

    王曙與張文恭親如兄弟,怎能忍受言官為真凶辯解,立刻拿出一樁樁證據予以反擊。

    然而,盡管言官們找不到支持他們主張的證據,仍堅稱事實無關證據,關鍵在於楊行彥的叛亂發生在丁謂與齊淩征服芙蓉島之後。至今,他們的旗號仍是為國鋤奸,僅針對丁謂與齊淩,而不針對大宋……

    如此辯論,無休無止,不到半個時辰難以分曉。趙恒,這位明智的君主,即便已有決斷,也不能過早幹預,或顯露出對任何一方的偏愛,以免引發更多的紛爭。

    於是,趙恒微微閉目,思緒飄向了海洋的彼端——登萊,那裏據說有船隻可以直接穿越海浪,抵達神秘的新羅之地。

    不過,新羅這個名字已成過去。很久以前,它被權臣王氏篡奪,自稱為高句麗的繼承者,改國號為高麗。隻有大宋依舊習慣性地稱之為新羅。

    高麗的使者曾多次渡海,試圖為國號爭辯。於是,自去年起,趙恒昭告天下,無論是官府還是百姓,提到新羅,都應尊稱為大宋屬國高麗。

    據說高麗的君臣為此舉杯慶祝,以為終於正名。然而緊接著,他們的使者卻又向遼國獻上了降書,自稱大遼的高麗州。

    這朝三暮四的行為激怒了趙恒,然而,他話音未落,朝廷重臣與言官們就聯合起來,阻止了討伐高麗的言論。

    原因無他,一是隋朝因征討高句麗而衰敗,大宋不可重蹈覆轍;二是唐太宗與唐高宗兩代君主雖連續征戰,最終滅亡高句麗,但大唐並未從中獲得寸土。

    大唐的軍隊很快撤離,隻能對當地的部族封王,遠距離控製。這種所謂的控製,就像不久前大宋與高麗的關係一樣,停留在口頭上……

    第三,乃是一個難以啟齒的話題。大宋名義上與高麗相鄰,然而實質上,燕雲十六州已被遼國牢牢掌控。若要征伐高麗,宋軍要麽橫渡汪洋,要麽先從遼人手中奪回薊州與遼東之地!

    “海路或許可行!”回憶起去年放棄攻打高麗的決定,趙恒暗自咬牙,心中低語。

    如今,禁軍雖已裝備火雷彈等神器,戰鬥力提升幾何,趙恒心中並無定論。

    因此,收複燕雲十六州的北伐計劃,他自是不會輕易提出。但若能派遣少量兵力,乘坐戰艦前往高麗一試鋒芒,倒是個不錯的策略。畢竟兩國之間大海相隔,即使宋軍失利,高麗也無法迅速跨越海洋攻打登州和萊州。朝廷也能從容調度兵馬,防止局勢失控。

    ……

    “陛下,依臣愚見,丁謂和齊淩兩位,雖然忠心耿耿,行事卻過於衝動。”正思緒飛揚間,耳邊忽然響起四品諫議大夫李隆的聲音。“即便嚴、楊兩家確有子弟魚肉百姓,也應先查明是枝繁葉茂而生朽木,還是這兩家根基已腐爛。再呈報朝廷定奪,而非擅自處置。”

    “嗯?你說什麽?”趙恒隻聽了個大概,皺眉低聲追問。

    李隆乃言官領袖,在清流中聲名顯赫,早年還曾入宮教導趙恒大儒之學。因此,就算趙恒有意敷衍,也需表現出幾分尊重。

    “陛下,臣認為,丁謂和齊淩行事魯莽,辜負了陛下的信任!”李隆察覺到趙恒心神不寧,清了清喉嚨,大聲重申。

    “李大夫此言何意?”翰林學士、知製誥梁顥立刻起身,皺眉反駁,“丁謂是京東東路轉運使,齊淩為提點刑獄公事兼控鶴署判官,對付那些為非作歹的豪強,豈需上報朝廷?若各地官員皆如你所言,凡事都要稟告陛下裁決,陛下又怎能一一處理得了?”

    翰林學士雖無實權,卻是貨真價實的正三品官員,正好抵消李隆作為正四品諫議大夫對王曙等青年才俊的威懾。

    李隆見狀,輕輕揮手,不疾不徐地回應:“梁學士隻知其一,未知其二。嚴家確是地方豪族沒錯,但其祖先曾為國立下汗馬功勞,故族中出了三位國公。這樣的望族,即使犯下滔天大錯,隻要未謀反,陛下也應給予些許庇護,而非將其交付地方官員隨意處置。否則,豈不是讓功臣之後人人自危?!”

    此言比先前出麵的幾位言官高明太多。

    不提及嚴氏家族的罪行是否確鑿,也不提丁謂和齊淩是否有權執法。他直接觸及朝廷該如何對待功臣後代這一重要議題...

    當下,坐於王座之後的趙恒,麵色驟然一變。而在下方奏對的文臣武將中,幾位銀髯飄飄的老者,皆皺緊了眉頭。

    回溯當年,這些文臣武將風華正茂時,曾不顧生死追隨先王奪得了柴家孤兒寡母的領地,又曾奮勇伴隨太宗王開辟疆土,所求不正是為了妻兒的榮華,家族的福祉嗎?

    家族繁盛,哪個大家族能保證不生出一兩個仗勢欺人的子弟?

    若這樣的子弟犯錯,竟被公正嚴懲,王上也不施恩赦免,那麽他們當初的鮮血和汗水,豈非付諸東流?

    早知如此,他們何必當初去做那些所謂的惡人呢?

    “李大夫的言辭真是銳利無比!”梁顥曾多年追隨張齊賢,怎能不了解李隆的狠辣手段。他迅速抬手,直指對方鼻尖質問道,“原來閣下這位清流領袖,竟是這般清明?隻見嚴家一門顯赫,卻無視京東東路的無數百姓因他們家而家破人亡?隻想著讓王上對功臣之後格外寬恕,卻不思此舉會讓多少百姓對王室失望透頂!”

    話雖正義凜然,但在莊嚴的朝堂上,卻難獲廣泛認同。

    非盛大朝會,能在王座前參與辯論的,最低也是六品官員。就算他們曾經出身卑微,如今也更親近那些功勳世家,而非一味懷念平民身份。

    “李某確是清流,卻明白行事不能僅憑一腔熱血!”李隆仿佛已穩操勝券,微笑回應,不慌不忙地繼續道,“梁學士鐵骨錚錚,有一顆為民眾昭雪的心,李某深感敬佩。但梁學士勿忘,自漢以來,曆朝曆代,皆為天子與士人共治天下。維護地方和平,一半倚仗賢良鄉紳!如梁學士所言,要將庶民與士人同等看待,除非重拾秦朝製度。然而大秦二世即亡國,千年之後,世人提起,仍不忘其‘暴’字!”

    “你,你……”梁顥以往作為張齊賢的判官,鮮有機會與人正麵交鋒。如今麵對李隆引經據典的狡辯,他一時反應不及。

    在場的諫官見狀,士氣陡增,紛紛出列,高聲附和李隆的觀點。

    自漢代以來,王權僅至縣城。縣城以下的事務,大多倚仗賢良鄉紳,即豪門望族來治理。

    就此而言,豪門望族才是朝廷的根基,百姓隻是承擔賦稅、勞役與兵役的勞碌之輩。

    梁顥欲提升百姓地位,使之與鄉紳平起平坐,實則圖謀恢複秦朝舊製,用心險惡!

    “嗯——”坐在王座後的趙恒大感不快,忍不住低聲冷哼。

    他性格稍顯軟弱,但絕不至於昏庸。因此,無需深思,他也明白以李隆為首的諫官正在極力為嚴家辯護...

    以巨龍騎士梁顥、魔法議會領袖王曙為核心的務實派,雖忠心耿耿,但智慧與權謀皆不及神秘的李隆。這樣的爭執持續,真相與謊言的界限已然模糊,似乎注定走向混沌。

    畢竟,他是至高無上的星辰王趙恒,盡管他鮮少在眾臣麵前顯露出憤怒,但當怒火初現端倪,諫官們的傲慢瞬間黯淡無光。

    諫議大夫李隆,也不敢再輕率地對梁顥進行魔咒般的指責。他猶豫片刻,向趙恒大禮參拜,“陛下恕罪,臣並無將暴虐的秦朝與我大宋相提並論之意。臣隻是祈求,陛下能派遣一位德高望重的賢者,前往冰霜之州,以緩解緊張態勢。同時也探究是否能讓誤入歧途的楊行彥找回正道。如此一來,朝廷無需刀劍相見,即可令東京東路恢複安寧。二則,也可徹底調查嚴、楊兩家是否遭(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