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時，李毅的轎車駛入自家院子前。
    他一邊下車一邊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等一下先給薑雪打個電話說明回老家的計劃，然後讓張子強準備兩輛舒適點的車，最好帶上醫生...
    剛走進院子，就看到留守家裏的楊苗向著他迎了過來。
    走到他麵前之後，楊苗直接說道：“毅哥，穀助理正在屋裏等您呢！”
    李毅手指一頓，有些驚訝地說道：“那小子不是請假去青城看媳婦兒去了沒啊，咋來家裏了？”
    楊苗笑了笑說道：“好像沒走成，感覺他的心情不太好！”
    李毅點了點頭，當即快步向著客廳走去。
    推開門，客廳裏的景象讓李毅心頭一緊——穀正倫正襟危坐在沙發上，麵前的茶水一口未動。
    “啥時候過來的？”
    見到李毅後，穀正倫立即起身說道：“剛過來沒一會兒，毅哥，我家老爺子要見你！”
    “現在嗎？”
    “嗯，現在！”
    “這麽急，出什麽事了？”李毅皺眉道。
    穀正倫搖搖頭：“具體情況我不清楚，但老爺子把財政部和總裝的幾位負責人都叫去了，現在就等你的了。”
    李毅心頭一緊，急忙說道：“好，我知道了，咱們現在就過去吧！”
    二十分鍾後，車子駛入西山一處幽靜的院落。
    李毅跟著穀正倫穿過回廊，心跳隨著腳步加快。
    書房門開，煙霧繚繞中，穀老標誌性的銀發首先映入眼簾。
    老人正俯身在一張巨大的軍事地圖上，旁邊站著幾位穿軍裝和中山裝的中年人。
    “來了？”
    穀老頭也不抬的說道：“坐！”
    幾位領導向李毅點頭致意後陸續退出，穀正倫輕輕帶上門，屋裏頓時隻剩下地圖沙沙的翻動聲和座鍾的滴答聲。
    這時穀老放下手中的鉛筆，然後直起腰板看著李毅說道：“大半年沒見，看起來成熟了不少...”
    就在李毅想著要不要謙虛幾句的時候，卻聽穀老話音一轉，再次說道：“胡子是長了點，但辦事兒咱們卻越來越毛躁了！”
    得，自己是多想了。
    “您老就別說我了，上午已經被我家老爺子批評過了您老要是覺得還不夠的話...”
    “既然老薑已經罵過了，那我老頭子就不提這茬了，你也不是毛頭小子了，“君子不立於危牆，智者不陷於覆巢”的道理應該明白！”穀老沉聲說道。
    “多謝您老的教誨，以後必定凡事三思而後行，謀定而後動！”李毅態度恭敬的說道。
    “嗯，知道知道為什麽叫你來嗎？”
    李毅搖搖頭，注意到老人手邊放著一個深藍色賬本。
    穀老摘下老花鏡，突然笑了：“鵬城招商引資大獲成功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這事兒你幹得漂亮，280億港元的投資，相當於三個五年計劃的外資總額，了不起啊。”
    “這都是鵬城那邊同誌們的功勞，我就是給他們牽個線而已，不值得一提。”李毅笑著說道。
    說話的時候，他的心裏稍稍鬆了口氣。
    李毅最怕這些老同誌說教了，他本來一身反骨，但老同誌們那種滿是關懷的又嚴肅的表情，卻讓他既不想聽又發作不得，總之有點應付不來。
    “你小子少來這套。”
    接著穀老敲敲桌子，繼續說道：“我們雖然老了，但眼睛沒瞎，誰的功勞還分的清楚，要是沒有你的產業鏈招商方案和那些港商人脈，能有這成績？”
    說到這裏，老人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李毅連忙遞上茶杯。
    穀老擺擺手，然後說道：“栽下梧桐樹，引來金鳳凰，濟濟多士，乃成大業;人才蔚起，國運方興。你提出的那個產業鏈招商著實妙啊，給全國的招商引資指明了道路，開了個好頭！”
    “那啥...您老把我誇的都不知道說什麽了，都是一些小聰明而已！”李毅笑著說道。
    “什麽小聰明，這是大智慧！”
    接著穀老繼續說道：“你那套產業鏈招商的理論，連紫禁城參事室都驚動了，現在上麵正在對這個理論進行深入研究，這幾天說不定就會有人找你聊這事兒，要是有時間的話，就不要拒絕。”
    “行，我知道怎麽做了！”李毅點頭道。
    穀老連咳了幾聲，然後將手邊那個深藍色賬本推到了李毅麵前，同時說道：“先看看這個。”
    李毅也不矯情，直接將賬本拿了起來，還沒打開，就被上麵扉頁上的一排燙金大字震住了——“華國財政部”的字樣在台燈下閃著微光。
    帶著一絲好奇以及三分忐忑，李毅將賬本兒打開了。
    翻開第一頁，呼吸頓時一滯——
    「1984年度國家債務核算（李毅部分）」
    黃金抵外匯計劃：扣除分紅以及產業抵消，剩餘債務184.7億美元。
    軍貿采購墊付款：120億美元
    其他：美元3.2億...
    合計：美元309.42億美元
    “這...”
    “財政部的同誌們核算了三遍，不會有錯的。”
    接著穀老點了支煙，然後說道：“扣除之前抵消的部分，國家現在還欠你309億美元。”
    李毅手指微微發抖，他知道自己這些年墊付了不少錢，但沒想到竟然累計到了如此天文數字。
    穀老吐出一口煙圈：“你知道嗎，按去年全國外匯收入算，不算利息，還清得30年。”
    老人苦笑一聲說道：“你知道財政部的小錢是怎麽說的嗎，他說還不完，根本還不完。”
    書房陷入沉默！
    李毅望著賬本上那些精確到小數點後兩位的數字，不由的想起上午自家老爺子說的那些事情。
    要是沒有國家在背後默默支持和付出的話，他在紐約那邊的計劃不會進行的如此順利。
    想到這裏，李毅當即說道：“還不完就不用還了，就當捐給國家。”
    李毅合上賬本，聲音平靜得連自己都驚訝。
    穀老拿煙的手頓在半空中...
    李毅直視老人震驚的眼睛，笑了笑說道：“沒有國哪有家，再說我們一直把國家比作母親，那有當兒子的和自己的親娘丁是丁卯是卯的算明賬的。”
    煙灰缸裏，香煙靜靜燃燒。
    穀老突然大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角泛起淚花：“好小子，好一個兒子不和親娘算明賬，我們果然沒看錯你小子。”"
    接著老爺子猛地一拍桌子，然後神色堅定的說道：“不過你的這份兒心意我們領了，但國家還沒窮到賴賬的地步，等實在還不起再說吧！”
    “老爺子，您老知道的，我不缺錢！”李毅道。
    “但你的錢也不是大風逮的！”
    接著老人從抽屜取出另一份文件，然後說道：“大戶那邊的軍貿合同，過完年就要交付了。第一批32億美刀的貨款很快就會到賬，總裝那邊決定優先還你。”
    李毅剛要開口，穀老抬手製止：“還有，按合同約定，下個月開始會有油輪陸續抵達湛江港。這批石油通過新成立的外貿公司銷售，所得資金專款專用——其中30%用於償還你的債務。”
    窗外的雪又下了起來，落在鬆枝上簌簌作響。
    穀老起身走到李毅身旁，手掌重重落在他肩上，而後說道：“今天叫你過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什麽事情，您老請說？”李毅道。
    “科威特王室的王儲下月訪華，點名要見你，這事兒你考慮一下。”
    李毅先是一愣，阿裏法要來訪問，還要見他，這他能不見嗎？
    “我會把時間空出來的！”
    “嗯，據我們所知，他們此次過來，似乎是想要采購和大戶同款的導彈係統，軍方希望你這個推銷專家多用點心！”穀老笑著說道。
    李毅啞然失笑，他終於明白今晚這場會麵的真正目的了，這讓他繼續當大忽悠啊。
    不過沒關係，這事兒他可是專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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